一人得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芳辛知有毒,滴瀝取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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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疤臉修士警惕的看著那人,心道:能無聲無息的抵達此處,只是這份隱匿手段就足夠驚人,卻不趁機偷襲,莫非是仗著修為高深?
那年輕修士卻已是按耐不住,一甩手,便是一道道銀針激射而出!
只是那銀針轉眼跌落,而那年輕男子更是悶哼一聲,連退幾步,面露駭然。
“道基境!”
這出現在兩人面前的,自然就是陳錯。
他在船艙中察覺到有人靠近,便出來探查,稍微布置了之后,就主動現身。
看著面前兩人,陳錯也不答話,捏出一個印訣,當即便有陣陣意念蕩漾開來,與那兩人相合。
疤臉修士臉色難看起來:“你就是那個修士?居然是圣教同門?”
說話間,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對年輕男子比劃了一下,后者心領神會,后退兩步,藏在袖子中的手,無聲無息的捏了一個印訣。
隨后,這傷疤臉修士才道:“道友,我等此來并非針對道友,而是……”
陳錯露出傾聽之意。
結果那疤臉修士話說到一半,忽而滿臉猙獰,笑道:“要殺了那祖正照,再擒了你,正好煉了你的造化,來全毒功!”
言語落下,他身下的草木盡數枯萎起來,無形霧氣擴散,淡淡的腥臭味隨風蔓延。
“好狠毒的心,居然一點都不顧念同門之誼。”陳錯不慌不忙,抬手畫了一個圈,陰陽勁流轉,便將那諸多毒霧聚攏過去,但旋即卻是心神搖晃,念頭之中生出諸多歹毒想法,但旋即就被心中道人用葫蘆盡數收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想著套問兩句出來。
“若是心中不毒,如何能成此功?不過你還有點本事,居然還能站著……”疤臉修士嘿嘿一笑,有幾分貓戲耗子的味道。
那年輕男子更道:“此人道行不低,不如讓侄兒用萬毒珠煉化了!”說話間,眼睛已是變得通紅。
“好!”
陳錯搖搖頭,道:“你們以為,只有你們有所布局?”話落,眼中閃過一點紅芒。
“不對勁!”
疤臉修士神色一變,感到渾身氣血衰弱許多,心念更是一陣搖曳,但旋即意念一轉,體內毒念沸騰,壓下了滲入精血的民火!
“雕蟲小技……”他正要說話,身后卻傳來一聲慘叫!
“啊!”那年輕修士慘叫一聲,渾身氣血紛亂,心里滋生雜念,竟有一股邪火上涌,藏在心底的眾多記憶翻涌上來,一樁樁、一件件,催動著一點惡念膨脹,最后都化作“造反”兩字。
“我……忍不住了!”
狂吼一聲,年輕男子手上印訣一變!
那朝周圍蔓延的腥臭翻轉過來,都朝疤臉修士匯聚。
疤臉修士身子一晃,臉色轉而發青,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著了道,當即怒道:“崢嶸,你做什么!”
“自我修行以來,你分明處處壓制于我,是懼怕我的天賦?還是怕我知道當年真相?那年輕修士臉色猙獰,滿臉青紫血管,“你竊了祖父根基,欺負我父早亡,更與我母有染……”
“好個孽障!”疤臉修士心頭念亂,原本壓下去的民火重新翻起,更是衍生出臣火、君火,因而目露紅光,惡念陡生,“你可知道,我是你爹!”
“什么!”年輕修士的表情陡然一僵,“可……可我爹,我娘……”
“我是你爹,你是我兒!”疤臉修士臉色鐵青,“但我若是知道今日,當初該將你一同宰了,本想留你下來做個藥罐,助我修煉‘聚厚歌’,沒想到卻養了個禍患!給我死來!”
說話落下,這疤臉修士凌空一抓,那年輕修士慘叫一聲,全身處處飆血,血液漆黑,腥臭四散,隨即癱倒在地上,口唇發紫。
卻有一顆綠瑩瑩的珠子破開他的額頭飛出,落到疤臉修士手上。
“雖未煉成,但已勉強能用……”
陳錯默默看著,此時才道一句:“好毒!”
疤臉修士拿著珠子,淡淡說著:“萬事萬物,只要過度,便可謂毒!對吾等而言,你這挑動心火的神通,亦是毒!”
話落,他身上的青色剝離出來,被那顆珠子吸納進去,隨后這疤臉修士又笑道:“道友,你我也算同門,今日之事算是誤會,我付出一個兒子的代價,你將那祖正照交給我,你我兩清如何?”
“你兒子可是自己殺的,”陳錯搖搖頭,“我也沒有想到,會這般發展。”
疤臉修士嘿嘿一笑,道:“你該是知道的,我巫毒道若是施展開來,你或許無事,可這江河內外生靈,那就要遭了災了。”說話間,他手中珠子散發出陣陣漣漪。
頓時,那四周枯黃草叢中,一點綠色被提煉出來,不斷聚集起來,轉眼就成了一顆碧綠丹丸,被他拿著,屈指一彈,直接朝著江河落下,自己則是腳下一動,急速后退!
他竟已經存著逃遁的念頭!
“看來是套不出更多情報了,”陳錯也不去攔那綠丸,反而問道,“你可知道,我方才為何不隱匿偷襲?”
“嗯?”疤臉修士臉色一變,跟著凝固空中,對面那綠丸亦凝固難動!
“這是……”他勉強轉動眼珠,看向半空,入目的是一點星光,“定海星辰?你是烏山宗的人?道友,望你看在……”
陳錯根本就不回話,一道赤光貫穿了頭顱!
這疤臉修士撲倒在地,身軀迅速干癟,一道道黑氣蔓延出來,周圍的草叢越發枯黃,便連土地都開始轉黑,散發出腐蝕氣息。
“過度,便可謂毒。這巫毒道的聚厚歌委實有些韻味,似乎不是單純的毒功,若能參悟、感悟一番,該有不少收獲,看里面的尋道之術有何精髓……”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錯品味這句話,散去了三火神通。
這無聲無息中施展的神通,居然頃刻間就引得敵人自亂陣腳,局面崩潰。
“君火亂心念,也要有念可亂才行,得是早就積累了怨懟,才能被一把火點燃,不過這事也提醒了我,神通道法不見得看誰的動靜大,只要應用得當,再小的手段,都可能一舉定乾坤!”
他一揮手,神火大手掌成型,一抓,將兩具尸體連同周圍地皮、泥土一同鏟起,隨后火光交錯,化作禁制,封鎖毒念、毒霧擴散。
但跟著,陳錯神色微變,注意到自己的禁制都開始變質、腐化,當即凌空一抓,從中攝出一個綠瑩瑩的珠子來!
那珠子不斷震顫,有千百種味道、惡毒念頭不斷散溢出來,隔著老遠,陳錯的心神都被隱隱干擾,生出不少雜念。
“好個萬毒珠,竟不是虛張聲勢,反而名副其實,似乎不是法寶,卻凝聚眾多惡毒之念和毒物精粹,也不知是如何煉化出來的,一時之間還真不好處理,既然如此,只得如此了……”
倏的,陳錯變抓為指,又是一道赤光激射出去,貫穿了那顆珠子。
咔嚓!
珠子一碎,散成細微碎片,居然傳出一聲慘叫。
隨后就見那疤臉修士的面容浮現出來,慘叫連連,滿臉惡毒的看著陳錯:“竟連這般寶貝,你都下得去手!嗚……嗚……”
而后,這張臉扭曲膨脹,隨后急速變形,有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蜘蛛等五毒之物的虛影從中冒出來,似乎無窮無盡!
毒物間隙之中,更有一張張人臉浮現出來,每個都顯露一種惡毒神態!
濃烈的腥臭炸裂開來,伴隨著千重惡念朝四周濺射!
“收!”
小葫蘆一晃,落在陳錯手中,轉眼將那碎裂的珠子和諸多異象都給收了進去。
瞬間,月朗星稀,一切如常,只剩下一片枯萎草地,背風一吹,露出貧瘠泥土來。
“這萬毒珠好厲害的威力,這個修士的身份怕是不一般,”陳錯游目四望,心中思量著,“本來還想從他們身上套取一些情報,卻是這個結果,不過他方才自報家門,說是巫毒道,該是造化道的分支之一,或許黑幡知道些什么,嗯?”
隨即,陳錯心中一動。
“倒是個測試的好機會。”
“嗯?這股味道是什么?”
夢澤迷霧之中,黑幡微微震顫,隨即就看到了一團碎裂的珠子,伴隨著諸多虛影和千百味道,一用落了下來。
“萬毒珠?”黑幡中流露出一點詫異,“這般濃烈的程度,說不定再過幾道工序,就能蛻變為法寶,到底是祭獻了多少血親?此物要得是‘聚厚歌’才能凝練蘊養出來,那小子果然又和造化道的人交手了,如此一來,遲早要來請老夫出山,桀桀桀桀嗝?”
黑幡正笑著,忽然一愣,竟是看到不遠處,有一根心魂幡驟然成型,那一根根長幡鋪展開來!
“這是怎么回事?老夫的本體……怎的跑到那去了?不對!”
黑幡身為法寶之靈,哪能分不出法寶真假,但更不會弄錯棲身之地,一時之間竟是心念混亂起來,隨即生出一個驚恐至極的猜測了。
“莫非,此處并非桃源,而是……不對,那小子前世到底是何修為?莫非還在五步之上?”
三生化圣,一念投影。
陳錯伸手一握,心魂幡便被拿住,跟著迎風一搖!
前方禁制之中,便有兩道虛影被招了過來,其中包裹著兩個名字——
“聶懷宇”與“聶崢嶸”。
隨即,兩道身影落入幡中,許多記憶碎片蜂擁而至,更有些許殘留的意念涌出,朝著陳錯心頭蔓延,但旋即就被心中道人抓住,提煉凝聚,煉化成一個“悔”字,收入人念金書。
悔不當初,悔不該沖動,悔不該貿然前來。
“今日之悔,皆過往之積累,亦是心中毒。”
陳錯搖搖頭,念頭催動那心魂幡的投影,將里面兩道身影刻印下來,也借機明白了心魂幡的幾分關鍵。
“攝了一魂一魄出來,以名加持,能調動其人生前的部分神通術法,當初黑幡在太華秘境中,正是以此法門,驅使門中先輩想要打開通道,脫離秘境,不過這殘缺魂魄包裹真名,倒是有幾分接近星羅榜了……”
魂魄之用,他在書洞中也曾涉獵,但敘述的并不全面。
“不過,心魂幡攝取魂魄,亦得了些許記憶碎片,難怪那黑幡之前自信能說動我,這心魂幡被復制出來,黑幡意念卻不在其中,倒是省去了隱患……”
說話間,陳錯將那心魂幡一展,覆在身上,轉眼就變了個模樣,赫然顯化出疤臉修士,面露陰冷笑容。
“吾乃巫毒道長老,聶懷宇。”
話落,他身子一轉,又變作了年輕修士,臉上帶著幾分倨傲。
“我為巫毒道后起新秀,聶崢嶸。”
隨即,心魂幡離身,陳錯又恢復了原本模樣。
“心魂幡覆神,魂魄為衣,就如畫皮,不是幻想,而是真實變化,留有原本氣息,配合記憶碎片,不見親近之人,足以以假亂真,倒也有幾分七十二變的意思了,不過黑白二老說過,史上并無猴王鬧天宮,那七十二變的法門,不知有無?”
想著想著,他心念一轉,心中道人一舉葫蘆,符篆碎片顯露投影,其中的大河虛影被道人拿住,朝外面一扔,便化作一道長虹,卷起那禁制中的兩具尸體,劃過夜空,落到了那三十里河道之中,直接鎮壓河底。
金光陣陣,煌煌大陣顯化,鎖住毒物、毒念。
“這符篆碎片果然好用,難怪引人爭奪,想要聚集其他碎片,必然不會容易。”
揮手散去心魂幡和符篆碎片的投影,陳錯又朝著大河走去,待到了船上,看到恭恭敬敬的祖正照等人,便升起一個念頭。
“方才驚鴻一瞥,但最近的記憶碎片已經展露緣由,乃是那高整信請出這兩人,之前小懲大誡,沒想到這人反而變本加厲,開始請出修士,放任不管的話,還不知要招惹多大問題,我本不愿牽扯到北齊之事中,但既現成的背鍋俠可用,也能走一遭了,否則這般讓人惦記,反而要越陷越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念頭落下,陳錯重新踏上甲板,遂問道:“船家,要往晉陽,需要多久?”
“客官,咱家這船怕是到不了晉州那邊,那晉州在汾水邊上,不如咱把你送到姚襄城,你改陸路東去?”
陳錯想了想,他還得在這大河之中探尋廟龍王遺澤、進而尋找符篆碎片,于是就道:“先送過去,到地方再說。”
“好嘞!”
那小船再次起航在,在洶涌河水中前行。
陳錯就坐在船頭,感悟浪潮。
待得次日清晨,這船穿過一片灣流,陳錯忽然心有所感,放出靈識,朝著周圍探查幾眼,卻未曾發現什么,不由皺起眉頭。
“這個修士居然有幾分警覺,隱隱察覺了。”
深水之中,水草搖曳,波光粼粼。
斑斕光影中,一座宮殿若隱若現。
那宮殿深處,一名威嚴男子看著身前的幾面銅鏡,露出笑容。
“如此看來,這人倒也有點資格來本王宮中,若他識相的話,主動放棄符篆碎片,還是能留他一命的。”
那一面面鏡面中,各自倒映著幾艘船。
那船中有陳錯盤坐身影,也有靈崖師姐妹,更有那典云子迎風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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