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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樞紐、舍詔過往

  “尋常道徒,若是肉身被打爛,即便陰神完好無損,也會當場受到重創,甚至直接消散掉都有可能…而老蜈蚣此人,傳出的聲音清晰,并不像是元氣大傷、七日必亡的樣子。”

  老蜈蚣只是說了幾句話,它駕馭著蠱蟲動了動,便被許道察覺出這點。

  許道因此在心間暗道:“這廝極可能有保命的秘法,可以在肉身壞掉之后,也能在陰獸上面茍活下來。”

  琢磨到這點,許道眼中來了興趣,他打量著金光蜈蚣,想了想,突地張口笑說:“道友何故偷襲我,不講德行啊。”

  “錯了、錯了!”金光蜈蚣體內立刻就傳來老蜈蚣的叫喊聲音:“俺可沒想著偷襲道友啊!”

  可是等它回過味來,突地愣神,打量起許道的面孔,試探問:“道友是俺老蜈蚣的熟人?”

  老蜈蚣瞅著許道的面孔,大喜說:“道友既然知曉俺的口頭禪,定是俺的熟人無疑,何必還用易容后面的面孔示人哩!”

  許道本只是想隨口打趣一下老蜈蚣,然后將對方封閉五感,擒拿入蚍蜉幡中,但聽見老蜈蚣這話,他突地意識到,老蜈蚣有可能將他認作成了熟人,想套近乎。

  但許道在心中冷笑起來,要知道熟人可是有兩種,一種是仇人,一種是友人。

  依照老蜈蚣此人奸猾的性子,對方絕對不會意識不到這點,多半是故意的忽略了。

  捏著金光蜈蚣,許道的打趣的看著老蜈蚣,他并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問題。

  略作思忖,他瞥著鐵塔內的情況,從蚍蜉幡中放出了一堆蚍蜉,令其往塔內飛去,為其探路。

  在蚍蜉振翅飛動的過程中,許道一直打量著金光蜈蚣的動靜。

  果不其然的,老蜈蚣在瞅見蚍蜉后,它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抖,然后口中又大大咧咧的主動呼到:

  “好蠱蟲!不知道士是族中哪一脈的?”

  可是許道聽見這話,忍不住笑問到:“閣下不是說我們是熟人么,為何連貧道麾下的蠱蟲都認不出來?”

  “這、這…”老蜈蚣一時語塞,他附身在金光蜈蚣身上,張頭四顧,不像是想從許道的手中掙扎下來,而像是一副尷尬至極的模樣。

  于是許道輕喝:“好了,休再蒙騙貧道了。”

  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金光蜈蚣,陰測測的說:“若是再敢糊弄,當心貧道將你挫骨揚灰、令你形神俱滅!”

  “道友饒命、饒命!”老蜈蚣當即就大叫起來。

  但它也是個妙人,在聽見許道的威脅之后,心中雖有惶恐,卻一喜,暗道:“這廝肯威脅于我,看來并不準備直接結果我的性命,還有活路、還有活路!”

  不多時,許道放進鐵塔中的蚍蜉飛回來報信,表明塔內暫未發現危險存在。

  他也就不再和老蜈蚣啰嗦,徹底踏入塔內,一只腳登上了刻有“化籠”兩個字的階梯。

  當一人一蟲沒入塔中時,原本開啟的鐵門也瞬間封閉起來,其上蛟龍圖案盤旋,最后龍首落到了鐵門的正中間,眼睛失去靈動,變得遲緩。

  許道回身望著鐵門的情況,他心中一動,當即伸出手,從龍首的眼眶部位將斂息玉鉤給取了下來。

  隨后,蛟龍圖案變得死氣沉沉,鐵門徹底成了死物。

  許道收好玉鉤之后,一手持著玉鉤,法力運轉,讓玉鉤釋放出毫光,籠罩住自己的全身,并用作光源照明。

  另一手則是捏著老蜈蚣,牢牢的將對方禁錮在手中。

  他左右晃動手中發光的玉鉤,照耀著階梯的兩側,發現階梯的兩壁上面有著不少圖畫。

  不動聲色的,許道問:“此塔究竟有何詭異,能讓你們趨之若鶩?還有,兩邊鐵壁上畫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老蜈蚣心中惴惴的,但是它見到許道當真沒有捏死它,而是選擇帶著它進了塔內,令它避開了煞氣,其心中更是一松。

  此時聽見許道問話,老蜈蚣意識到這正是彰顯自己還有用處的機會,于是它忙不迭的就說:

  “此塔據傳是我們舍詔的先人建造的。至于兩邊的壁畫上,應該就是先人當初修建山城的場景。”

  許道聽著,他仔細打量著兩旁鐵壁上的圖案,并且大膽的跨過“化籠”臺階,往上面走去。

  果然,接連的幾幅鐵壁畫上,都是刻畫著一群小人組成各種陣型,載歌載舞,祭祀東西的場面,有點像之前在烏夏江邊,道士們沒有現身時的場景。

  而其他的,則是有人推石鑿基,背著磚瓦,修建城池的畫面。

  如此壁畫,一幕幕的從大到小,展示了一番舍詔山城建造過程,讓許道無須老蜈蚣的介紹,也能看懂。

  但他還是冷著臉,說:“那我再問你,此地對于龍宮來說又有什么作用。”

  “這、這…”老蜈蚣一時支吾起來,但許道手上用力,突有吱吱聲音響起,老蜈蚣吃痛,立刻大叫起來:

  “道友再看前面,畫上也畫著,此塔就是龍宮的陣法樞紐。”

  “嗯?”許道聞言,抬眼往前面看過去,果然又在上面幾節階梯的兩旁看見了有關龍宮的壁畫。

  只見壁畫中出現了一條鱗甲之物,畫中小人站在這鱗甲之物身旁,不過螻蟻黑點一般的大小。

  此物生有四肢,尖尾長身,身上遍布著鱗甲,同時周身有云霧生出,但是并沒有眼睛,口同頭寬,赫然就是蜃蛟的模樣。

  只不過畫中蜃蛟的樣子遠比眼下龍宮中的那一頭要好,最起碼鱗甲方面是完好無損的。

  在壁畫中,先是小人們被蜃蛟不斷的吞吃,無論小人們使出何等手段,駕馭何等妖獸蛇蟲,全都不過是蜃蛟一口吞下的結果。

  隨著一幅幅可歌可泣的畫面出現,小人數目稀少,他們開始轉而對著蜃蛟頂禮膜拜,并且將人群當中的部分小人主動投進了蜃蛟的口中,喂養蜃蛟。

  就這樣的,蜃蛟方才不再吞吃小人,甚至當有妖獸成群襲擊小人時,它還會主動的從地下躍出,一口吞吃掉所有襲擊小人的妖獸。

  最后,小人們還幫助蜃蛟在地底修建出龐大的巢穴,其中一并修建有不少宮殿等等物。

  每當部分小人被從人群中推出時,這批人就會先到蜃蛟的巢穴中飲酒作樂,然后便等待蜃蛟來臨,被蜃蛟一口吞吃掉。

  但隨著許道不斷的往上面走,畫面中被從推出喂給蜃蛟的小人數目越來越多,讓小人整體變得苦不堪言。

  其中有男女小人分別,男性自己投入蛟口的;有拉著孩童的小人,叫孩童交給他人,然后一步三回頭的走入宮殿中的;還有垂老矣矣的小人,被其他人用架子抬入了宮殿中…

  正當許道饒有趣味的看著時,階梯兩旁的壁畫突地中斷,鐵壁上出現了斧鑿刀砍,以及爪牙抓磨的痕跡,圖畫被抹去了。

  這時,許道也赫然發現,他已經走了近百坎階梯,估摸著有可能爬到了鐵塔的腰部。

  而在剛才的那些畫面當中,小人們修建的宮殿明顯也就是龍宮當中的宮殿。

  他在心中暗道:“還以為這座龍宮是那蜃蛟自行修建的,卻沒想到原來是舍詔部族的先人給蜃蛟修建的,而且這些宮殿也不是用來安置蝦兵蟹將、招待龍宮客人用的處,同現在一般,都不夠是喂養蜃蛟的‘食盒’、‘餐盤’罷了。”

  如此說來,當是正如老蜈蚣剛才所說,眼前的鐵塔就是整座龍宮的核心,進入塔中,將有操控整座龍宮陣法的可能。

  想到這里,許道心中隱隱激動起來,突地發覺自己可能已經找到了生機,并且還有獲得好處的機會。

  他站定在階梯上面,又喚過數只蚍蜉,確認前方沒有危險之后,連忙就往階梯頂上奔行而去,不再看兩旁已經被抹去的壁畫。

  一邊登著階梯,許道一邊逼問著捏在手中的老蜈蚣,想從對方嘴巴里面套出更多的東西,頓時又了解到了不少東西。

  突地,許道停下了腳步,他再度抬眼看向鐵壁兩旁,訝然的出聲:

  “蜃蛟是何人所斬?”

  只見在又有新的壁畫出現,當蜃蛟再次現身時,它身上的鱗甲赫然已經脫落不少,圍繞著它的小人再度載歌載舞起來,表明蜃蛟已經死亡。

  老蜈蚣聽見這話,當即叫到:“這個俺知道,據傳是圣唐道師所斬!”

  “圣唐、道師。”許道咀嚼著這兩個詞,心中有些訝然。

  道師是筑基境界之上,金丹道人的稱謂,其可傳道天下,故稱作道師。

  結合起圣唐兩個字,因圣唐早在千余年之前就已經破滅,也就是說龍宮當中的這頭蜃蛟,死了不止千年!

  這讓許道心神跳動,他渾然沒有想到蜃蛟此物是死了千年,且肉身還在,并能食人。

  “不對,這里面定有玄機。”許道想起之前在龍宮當中的種種見聞,目中閃過思索之色。

  他繼續往上面走著,發現壁畫上死后的蜃蛟和現在龍宮當中的那頭不一樣,其一動不動的,雖是蛟死威猶在,但并不食人,身上也沒有肉芽長出,平常一具尸體罷了。

  在壁畫上,蜃蛟的尸體并沒有被小人們割而食之,而是被拖入了龍宮中。

  此時突有兩個文字出現在畫中,寫在了小人們之前修建的大小宮殿上方:“籠宮”。

  自此開始,壁畫中的宮殿群有了題名,并且出現疑似布置陣法的畫面,共有九九八十一座石碑,呈九圈將蜃蛟尸體包圍在了其中,每座石碑上都寫有“籠”這一字。

  同時在蜃蛟的頭頂上,還被寫有了“蛟龍”二字。

  許道望著這些畫面,目光突地落在了蜃蛟頭頂的“蛟龍”兩字,以及宮殿上的“籠宮”兩字。

  他目中出現疑惑,湊近看,發現幾幅壁畫當中的“蛟龍”兩字都完整,也不像是有人后來篡改過的模樣。

  “寫錯了?”發現“龍”和“籠”字不同,許道心中疑惑起來。

  他望著里三層、中三層、外三層將蜃蛟尸體包裹起來的石碑,突地感覺如此畫面,的確有點像是個籠子,死死的將蛟龍尸體困守在了其中。

  許道因此在心中暗道:“莫非‘籠宮’中的‘籠’字,并非通假字,而是確實如此?”

  緊接著,他發現壁畫中,那布置在“籠宮”四周的陣法運作起來,有青煙從中冒出,并流入了小人當中。

  得了青煙后的小人,其數目開始變多,體型變大,開始能夠手撕虎豹、扳倒犀象,一副得了大好處的樣子。

  同時在籠宮當中的蜃蛟尸體,也變得更加破敗不堪,不斷有傷口出現蛟尸身上,更加接近許道剛剛見過的凄慘模樣。

  許道看見這一幕,尚且沒什么反應,但是他手中的老蜈蚣突地抖動身子,失聲叫到:

  “這、這,真有化龍換血大陣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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