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之箓 第452章 天崩(四)
‘釋’擁有著一些楚齊光直到現在也無法理解的能力。
比如說聽話的重明鳥，隱藏起來的龍血草，又或者現在這樣的遠程對話……
所以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他便提出了《萬鬼錄》的要求。
‘竟然答應下來了……’
楚齊光微微一愣，接著嘴角忍不住地微笑了起來：“你有什么辦法？”
‘釋’沉默了一會兒便說道：“跟隨我的指引走。”
楚齊光身形一動，按照對方的指引一路左拐右拐。
此刻的京城中一片混亂，天空、城中都是異相頻頻。
軍隊在鎮壓流民作亂，入道強者幾乎都齊齊朝著長生宮趕去，想要支援永安帝。
于是楚齊光此刻行動起來，幾乎遇不到絲毫阻攔，直接就從皇宮一路趕到了鎮魔司的衙門。
只見他渾身罡氣環繞，遮掩了面容，直接沖入一處地下入口。
其中守衛幾乎一個照面便齊齊倒下，阻攔不了他分毫。
與此同時，楚齊光還見到了一塊奇異的黑色物質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奇異物質通體漆黑，像是一團爛泥一樣不斷蠕動、變化，似乎沒有固定的形體。
楚齊光很快就聯想到了天空中那個大洞里涌進來的東西。
兩者看上去也非常相似。
而求道者眼眸中，也傳來了同樣的信息——神之發絲。
‘釋’說道：“跟著他一起走，他是來幫忙的。”
楚齊光跟著黑泥的時候，心里卻是想到：‘這個世界上……是不是還藏有很多這樣的黑泥？都是天外來的嗎？都在‘釋’的控制之下嗎？’
很快楚齊光便在‘釋’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石門之前。
‘釋’緩緩說道：“《萬鬼錄》太過危險，所以被單獨封印在這處地宮之中。地宮上面就是一處玄元道尊的神殿，專門用來鎮壓鬼類。”
“你按照我接下來的指示打開機關。”
“記住，一個步驟都不能出錯，不然整個地宮都會崩塌。”
隨著楚齊光在周圍的磚墻上來回按動，一旁的‘神之發絲’也開始了變形。
軟泥一般的身體化為了鑰匙的模樣，直接插入了石門之中。
砰的一陣悶響之中，眼前的石門轟然打開，露出了一片漆黑的內部空間。
楚齊光步入其中，很快便被黑暗徹底吞沒。
他服下一顆開目丸，眼前的景象才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一排一排凌亂的書架，還有翻倒的桌椅，這里就好像是經過了一場撤離。
而接下來出現在楚齊光面前的，是一連十二重機關。
不過有著‘神之發絲’不斷變形的能力，還有著‘釋’的指點。
所有機關都有驚無險，被楚齊光一一通過。
他在‘釋’的指引之下，終于來到了地宮的最深處，抓起了一只鐵盒。
‘釋’說道：“應該就在這里面了。”
“《萬鬼錄》中蘊含著鬼的知識，而永安在《地元五歌》上的修行已達登峰造極，本身就背負著巨大的負擔。”
“如果你能閱讀《萬鬼錄》中的知識，哪怕只是讀給永安去聽，也能對他造成巨大的影響。”
“如果能讓他直視《萬鬼錄》就更好了。”
“放在平時他也許還能克服，但現在就沒這種機會了。”
“但打開的話要小心，第一次看到《萬鬼錄》的人會遭到沖擊。必須有足夠強大的意志才能抵抗下來。”
楚齊光點點頭，他深吸一口氣便打開鐵盒。
只見一只干枯的手臂靜靜地躺在了其中。
手臂上閃爍著無數密密麻麻的符文。
看到手臂的第一眼，楚齊光的腦海中便想起了無數的聲音。
似乎有男男女女的歡笑聲不斷傳來。
甚至眼前的景象也發生了變化，白光一閃……楚齊光感覺自己竟然來到了一處人來人往的房間內。
‘釋’的聲音也越發飄蕩遠去：“你看到的是無數死者的記憶，堅持自我，不要迷失在這些記憶之中……”
空氣似乎也沸騰了起來，宛如有無數的手臂按在了他的身上。
楚齊光悶哼一聲，整個人半跪在了地上。
良久之后，他才恢復了正常，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緩緩合上了鐵盒。
‘終于拿到了……’
神京城，白云觀內。
一名道童震驚地看著天空中緩緩變大的空洞，以及那不斷從中蔓延出來的……像是觸須一樣的黑色物質。
“師傅！那是什么東西？您還不出手嗎？”
伏南子聞言，僅僅是向上瞥了一眼，便將注意力繼續集中到了自己面前的丹爐上。
“清風啊……如果死一人便可救蒼生，你覺得那人該死嗎？”
道童聞言皺起了眉頭：“這……”
伏南子的眼中，丹爐下的火焰散發著莫名的光彩：“如果那人是你，你愿意死嗎？”
道童聽到這個問題，立馬點著頭說道：“死我一人便可救蒼生，我當然愿意。”
伏男子笑了笑：“你啊……還沒長大。”
“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愿意死。”
“這天下但凡位高權重，修為高深之輩，九成九都不愿意死。”
“此乃人之常情。”
“其他人想要自救，就會想要殺他。”
“這也是人之常情。”
“而這世上的事情，壞就壞在人之常情這四個字上。”
道童眼中越發迷惑了起來，開口問道：“師傅，那你會去殺那人嗎？”
伏南子搖了搖頭：“當然不會。”
“因為我根本不信殺一人便能救蒼生這種話。”
道童不服地說道：“師傅！你這是耍賴！”
伏南子淡淡道：“我是天師教的丹院首座，我當然只信玄元道尊。”
“你會信那種鬼話，說明你修為還不到家。”
“這天下間能救蒼生的，唯有道尊和掌教師兄而已。”
“何況我就是個煉丹的，又哪里會殺人、打架……”
說到一半時，伏南子的目光微微一凝：“這爐丹成了……”
長生宮內。
伴隨著黑色空洞的不斷擴張，永安帝的大半個身體已經被吞沒。
他面色陰沉，看向天劍宗宗主的眼中已經滿是殺意：“無君無父之輩……”
天劍宗宗主卻是大喝一聲：“反噬來了！別讓他緩過來！”
“動手！”
“將他送入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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