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個富貴盈門 第一二二章 搶圣人活的結果
所有人都有鉆牛角尖的時候,誰都不可避免,特別是有特定的環境和氛圍時。
現在在揚州官驛里的這些勛貴世家的代表就是這樣。
從觀摩了東都灘涂渡口的效率,再到揚州親身感受了帆船的速度,腦子里就全被提高的效率和所能產生的利益所占據,也就有了如此讓自己汗顏的斤斤計較。
徐義闖進來,說是指出了方向,倒不如說是叫醒了他們,讓他們從死胡同里脫出來。
也就有了大家換一個思路,或者換一個角度和層面來看這個問題。
所以,紛爭就不再激烈了,也都懂得退讓了,并且在設定整個航運利益分配和競爭時,故意留下了讓朝廷,或者圣人、皇家可以介入的空檔。
一個大一統的航運利益圈,真正不放心的是皇家,這才是想運營運河航運的本質。
說是在瓜分航運,又何嘗不是在瓜分國朝?若不留著空檔可以讓皇家介入,根本就不可能施行了。
這就是本質。
“信安王,去信讓徐家小子回程!工部郎中朕給他了。貢獻帆船于國朝有利,乃是大功,朕不吝封賞。”
“封徐義為瀚海縣男,食邑三百戶。別讓他小小年紀就摻和爛事。”
“把帆船的秘法,以及渡口營建的樣式,一并交予朕派去的中使,江淮轉運之事他不必摻和了。”
“信安王,徐家小子朕有大用,不可讓他沾染太多的骯臟。”
這是第一次圣人在李煒面前表明了自己對徐義的看重。
當揚州事宜傳到長安后,圣人就將李煒召進宮了。
“圣人,徐義年少,不知輕重,若是徐義有不當之為,臣定會悉心管教。”
李煒還不知道揚州的具體情況。自家的李峘不能在揚州待太久,在確定大體的利益范圍后,就離開了。
圣人召見他,專門說徐義,李煒很擔心徐義做了什么讓圣人不高興的事。
“那倒沒有。這小子太清醒了,太冷靜了,在利益面前也沒有迷失,這很不錯。”
“只是,有他在,朕看不上太好的熱鬧了······”
李煒帶著疑惑辭別了圣人,幾次開口問高力士,都沒有得到準確的信。
最終,李煒的信函是跟朝廷的詔令一起離開長安的,李煒一直在忐忑中。
在徐義就任江淮轉運使時,工部郎中就是應有之義。圣人所說的不吝賞賜,卻給了徐義一個有名無實的瀚海男的爵位,這讓李煒有些不踏實。
圣人即位以來,由于神龍帝當初封賞過濫,爵位的賞賜是謹慎了,開元年間得爵確實很難。
可圣人賞一個瀚海縣男,讓李煒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以徐義開創帆船,新創渡口規劃樣式,包括奉獻龍門吊、碼頭軌道,以及各式渡口轉運的設施設備,徐義得到一個男爵的賞賜是必然的。
偏偏是個瀚海縣男。有食邑,沒封地,很虛。
一直到李煒接到崔升的信函,才算是明白了。徐義這小子,這次幾乎是拆了圣人的臺,搶了圣人的活兒······
揚州官驛里的紛爭,李煒是知道的,圣人也是知道的。
本來,照李煒設想,最終這事的利益分解,必將是由圣人介入才會解決,也應該是圣人介入解決才對。
否則,朝廷將失去對國朝航運的控制。
誰曾想,徐義本來是想解決爭端,卻提醒了哪些只看到利益的勛貴世家,考慮到了整個國朝的航運,從而考慮到了航運對于國朝的作用,并因此而各自讓步,最終達成了一致。
這樣的結果,就直接讓圣人失去了在航運一開始介入的理由······
唉,這小子,本來有機會混個有封地的男爵,甚至子爵,就因為好心,就這樣白白的丟掉了。
李煒清楚,徐義當時是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就是單純的想盡快解決紛爭。
確實,徐義真的是嫌煩了,沒完沒了的爭吵,卻解決不了問題,才從整個大盛全境航運,以及海運的利益為切入點,讓他們能盡快達成一致。
他是真的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
甚至當徐義接到朝廷詔令時,以及李煒的信函時,還是一臉的懵逼。
好在有一個開國男爵······從此后咱也真正算是勛貴了。
徐義還是開心的。
裴耀卿卻是抽抽著嘴角,完全明白了圣人的意思。
帆船的秘法和渡口的樣式,以及各式設施的制作秘法,統一交予中使。這就是說,徐義提醒大家,并采取了措施,仍然沒法杜絕圣人在開始時,就介入整個航運事宜。
別以為徐義交出了秘法和樣式,就可以將徐義撇開,徐義離開,中使拿了徐義的秘法和樣式,就需要代表徐義拿到相應的利益。
圣人還真是一般的看重這小子。
只是這瀚海縣男······怕是對徐義提醒他們的懲罰吧?若沒有徐義的提醒,恐怕這時候圣人派來的中使會拿出圣人的分配方案吧?
這一次,算是徐義替大家擔了責了!
徐義不知道這些,不懂這些,也不管這些。
終于成為正兒八經的勛貴了,徐義就顧著高興了。
該著回去了,小半年了。
這時候,徐義也將胡延昭推到了人前。
“胡老三,從此后徐家在航運中的代表就是你了。此次回東都,我會將你的家眷直接安置在徐府。”
真不是徐義想拿胡老三的家眷做質子,而是胡老三一家幾代人都在盼望著能回去。
“將主,小的定不負重托!”
胡老三淚流滿面,胡老三一家人都淚流滿面。不是因為離別,而是因為多年的夙愿得以實現了。
這也讓徐義能踏實的用胡老三。
不僅僅是胡老三,就是申虎子,也因為胡老三的原因,可以充當徐義護衛了,不必再去渡口風吹日曬了。
再說一聲,徐義真的不是想用這些人拿捏胡老三,至于以后胡老三有什么異動,拿捏也是可以的。
徐義可以放心離開了。
在徐義跟留在這里議事的各家代表辭行時,徐義能感覺到他們明顯的對自己尊敬了······這就是勛貴的待遇嗎?
徐義不知道,這是因為所有人對徐義都有虧欠的,徐義感覺到的尊敬,只不過是因為歉意。
因為,徐義的封賞,很明顯是圣人對徐義一些做法的懲罰。
就徐義這次對國朝航運的貢獻,實封都不足以表彰,就是一個子爵都完全能在朝堂通過的。
“諸公留步。小子就此別過了。承蒙諸公抬愛,小子只是盡微薄之力,不敢受此大禮。”
看著一直送到渡口的這些人,徐義心里的得意那是掩不住的,嘴里的謙虛也一直沒斷,時時在客氣。
被這么多的大人物代表,一直送到上船,徐義還是相當嘚瑟的。
就是還是老式的海鶻船,讓徐義覺得不盡如本意。若是這一次能乘坐新式帆船逆流而上,并一路超越所有運河里的船只,那才是真正的彰顯自己牛逼的事。
可惜,新式船只因為這群老朽的爭論,一直沒有開始營造,而唯一的一艘樣品船,必須得留在揚州船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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