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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差點丟臉的試航

  今天爭吵什么了,誰家跟誰家飚勁了,誰家出想多出錢了,誰家覺得自己可以多承擔一些了······

  每一天,裴沖和蕭興都要過來跟徐義扯這些。徐義也知道,他們是受家里人安排的,讓自己知道進度。

  崔渙和李峘就沒這個清閑的命,他們需要直接參與到爭吵中。

  徐義也知道了,不管大家都如何爭吵,徐義那一份是沒人染指的,所以徐義不需要操心。

  而在遙遠的長安,圣人也在關注著。

  “裴卿乃股肱之臣呀!”

  圣人看著高力士帶進來的奏報感慨。

  “力士,是不是覺得此事應該朝廷主導?亦或是由皇家主導?”

  “老奴不懂。”

  “不懂?你是不敢說吧。其實,朕在看到奏章時,就沒有想過皇家,或者朝廷直接主導此事。”

  “不管是皇家,還是朝廷來承攬此事,人浮于事是肯定的,更別說貪瀆之事,就是冗官也會將朝廷得不償失。”

  “現在呢?不管有多少家介入,終歸不可能完全的一心,分歧在所難免。那由誰來調解?是朕!”

  “風險由他們承擔了,朝廷該有的利益沒少,不參與并不是放手,并不是管不了。”

  這事吧,個人有個人的思謀。圣人站在君王的角度,這樣想也沒有錯。

  確實,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只要存在爭斗,朝廷就可以隨時介入。

  偌大的王朝,不是所有事都需要朝廷直接承攬,朝廷需要的是裁決權。

  徐義不一樣,他需要的是影響力。

  在錢財方面,說實話,對于現在的徐義,似乎也不那么需要了。

  酒坊、爐子、煤球、馬車、家具、渡口,任何一項產業,都源源不斷的進項,別說徐義,就是徐清都只是看看賬本而已。

  可是整個運河航道的影響力卻不一樣。

  這樣說吧,不管最終的利益怎樣劃分,不管是行船的還是渡口做工的,誰都會永遠記住一個名字,那就是徐義。

  渡口的設計規劃,帆船的推出,這是讓任何人都回避不了的事實。

  這都是李煒在信函中跟徐義提到的。

  徐義跟人家世家大族不能比,人家都是幾百年世代積累下來才有如今的影響力。

  徐義屬于新貴,或者說連新貴都算不上。僅僅是因為兩次戰功,加上他有孫思邈的名頭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即便是最終娶了崔穎,普遍認為,那也是崔穎下嫁。這是不可爭議的事實。

  因為,徐義的影響力還跟崔家比不上。

  這也是當初為什么李煒和崔珪給徐義揚名的原因,徐義太缺影響力了。

  當徐義的詩文出世幾篇,緊接著對聯的首創,徐義才有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態勢。

  當帆船以及航運渡口一事功成時,徐義才有一定程度上的影響力。

  所以,李煒和崔珪勸說徐義不去摻和,要懂得適當的時候撤一步。放棄少量的利益,并不影響徐義本身影響力的擴張。

  促成此事才是徐義目前最重要的。

  好像李煒和崔珪的話有點道理,雖然不排除其中有各自的考慮,總體看來,確實是有站在徐義立場上的分析。

  徐義也認同。

  五六天了,爭論還沒有出結果。說起來徐義到了揚州已經兩月有余了。

  “徐將軍,裴公讓小的通知你,明日到渡口試船。”

  徐義正考慮想個辦法推動一下他們的爭論呢,驛館的驛吏過來通知了。

  這是達成一致了?

  不確定,或許裴耀卿也是被爭吵惹煩了,正好船廠這邊有了進展,試船或許只是一個推動的手段。

  還以為有多少人呢,徐義也是被崔渙給嚇住了。當徐義從驛館出門,才發現,入住驛館的,算上崔渙、李峘、裴沖、蕭興幾個,滿打滿算才不足三十人。

  讓徐義得意的是,每一位從驛館出來的,都會走近徐義,很鄭重的向徐義施禮,無論老少,這讓徐義的腰,很長時間就沒站直。

  李煒說了,這時候自己一定要謙遜,盡管徐義心里很得意,一副我還是孩子,我啥也不懂的傻樣。

  “別為難他了······”

  到底還是裴耀卿解圍了。

  浩浩蕩蕩的馬車,一溜竄的向碼頭而去。

  船只已經出了船塢,停靠在碼頭上,還是海鶻船的形制,只不過按照徐義的指導,增加了風帆。

  徐義當時在船廠,跟工匠說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想法······其實就是徐義按照自己見過的,聽說的船只裝備跟工匠閑扯的。

  比如密封艙呀,比如船舵呀,比如雙層底呀等等,道聽途說的一些信息,一股腦都說了。

  徐義沒想過改變這個時代的航運事業,主要還是沒那個能力。

  還好,都不是沒腦子的人。碼頭上停靠著是兩艘大小形制完全相同的兩艘海鶻船。外觀上就是增加了風帆。

  試船嘛,就是個比較的過程。

  揚州是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匯地,也算得上是整個京杭大運河的中轉站。

  從揚州啟航,不管是北上還是南下,都能找到順風還是逆風的航線。

  這也給試船提供了條件。

  “義哥兒,是否需要兩艘船只的載重持平?”

  裴耀卿心里也沒底,畢竟這是第一次新式船只下水,就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這時候跟徐義沒話找話,就是一種心里不踏實的表現。或者說,是讓出主導的位置,讓徐義來決斷這次航行。

  “裴公,應該區別不大。負重三十人,相對于老式海鶻船劃槳的船工,應該差不多持平了。”

  徐義倒是沒有懷疑風帆的作用,應該是可以的。

  于是,呼啦啦啦一大群人都登上了新式的海鶻船。

  “不說其他,就單從這船舵一樣,就有大不同的感覺。對于新式船只的效果,老夫有點迫不及待了。”

  “嗯,確實如此。看此船只上的雜物擺放,確實比老夫所見船只要清理很多。想必這也是徐小子的功勞吧?”

  “很好!這樣的做法,用于海船的遠洋效用更大。”

  上船后就是一陣猛夸,徐義這時候真的沒法接話,也沒必要接話。

  倒是裴耀卿,緊繃著臉。

  “義哥兒,成不成呀?”

  崔渙靠近徐義,用很低的聲音問。沒法,崔家女婿,崔渙妹夫的事,整個圈子里都知道了。

  這時候徐義的試航失敗,崔家的臉上也會啪啪的疼。

  就是李峘也是一臉的緊張。

  “應該可以,當時用舢板試過的。”

  徐義肯定不能用堅定的語氣了,盡管確定可以,那也得裝著忐忑。

  其實,他心里也是有點忐忑的。

  都是根據見過的湊合出來的,都是非計量計算,或者說都是有邏輯的想象,至于成不成,且看吧。

  兩艘船次序出了船塢,徐義還大方的先讓老式船只先行。

  此時的船只都是出于下帆的狀態,就是不掛帆。

  此時的風是南風,向南是逆風而行,向南才是可以試船的航行路線。

  老式海鶻船在逆風航行時,是不需要揚帆的。先出船塢的老式船,船工已經瘋狂的開始劃槳,原本兩三丈的距離,眼看著就拉開了。

  這時候,新式海鶻船上的船工,才開始一張一張的升起船帆······

  在人們的注視下,前帆、側帆、后帆、橫帆、縱帆,接連都升起來了。

  然而,雖然船只也有借助風力移動的跡象,卻讓人感覺幾乎處于停止中。

  裴耀卿臉色很難看,前后轉悠,還不停的問那些船工:“可是按徐將軍所交代起帆嗎?”

  沒有任何錯,船工幾乎是按照自己那種粗略的合力劃線操作的。

  徐義對照了自己那些畫畫,沒有錯。

  可船只確實是沒有讓人感覺到明顯的速度,跟龜速有一比。

  怎么回事這樣?

  人群中已經有議論了,都還在照顧著面子,當然不是徐義的面子,是裴耀卿的面子。

  盡量沒有讓徐義聽見,可徐義也知道,沒有好話。

  徐義這時候也頭炸了,不應該呀。自己所見識過的帆船,確實是可以逆風航行的,甚至不必順風速度差。

  況且,這還是順水的航行,怎么可能讓人感覺不到速度。

  “義哥兒,或許是哪里沒弄對,畢竟這是第一次試航,回去再調整調整。很多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崔渙拍了拍徐義的肩膀······這時候只能安慰他了,盡管自己臉上也火辣辣的。

  “義哥兒,沒事,改改肯定能行的,這不是有點動靜了。”

  蕭興的話還不如不說呢。

  李峘尷尬的靠著徐義,時刻準備幫忙。問題是,這情況,他能幫到什么?

  至于裴沖,看著瘋了似的在船上轉悠的伯父,他需要跟著照顧。

  裴耀卿真的有點要控制不住情緒了:小子誤我呀!有點后悔把這事挑這么大。

  若僅僅是試航新式船只,就他跟徐義以及隨從,也不至于丟這么大的臉。

  這都是因為徐義那個經營整個航道的建議······老夫還替他擔了風險,結果事情成了這樣!

  徐義就那樣站著,都以為徐義是被現實打傻了,無法接受現狀,有點手足無措了。

  甚至有些于心不忍者,在不停的想崔渙、李峘以及蕭興打招呼,讓他們看好徐義······

  其實,徐義實在想:怎么可能?

  不管從自己見過的,還是自己那丟三落四的理論上,都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在徐義看來,最應該的是遠遠的甩開劃槳搖擼的船只······畢竟風還是很大的。

  結果,現在是被一群船工劃槳搖櫓的甩開了。

  徐義也開始轉悠開了,挨個風帆轉,挨個船工問,挨個風帆的方向對照······

  “徐家小子,試航失敗了!再改進吧。老夫相信你能做好!”

  裴耀卿見徐義激動的亂竄,倒是先安慰徐義了。

  “裴公,讓小子看看,不應該這樣的!”

  裴耀卿以為是徐義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沒有再多言,轉幾圈就清楚了,就死心了。讓崔渙多操心。

  船上還有一大群人呢,奚落無所謂,若是試航失敗,雖然有東都新渡口的先例,裴耀卿都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航道運營的促進。

  唉,這次臉丟大了。

  一下子,裴沖感覺伯父的腰桿就塌下來了。

  徐義把所有的風帆位置都轉了,所有的船工也問了,所有的風帆位置和方向也都對照了,卻依然沒有找到問題所在。

  怎么會這樣?

  這時候,就是徐義心里也有點亂了,靠在船頭,挨著舵手,迎著風,不知道該做什么。

  “返航吧。義哥兒,讓裴公下令返航吧。”

  崔渙又拍了幾下徐義的肩膀。他感覺到徐義有點頹廢,不知道從何勸說。

  從秦州開始,或者說從徐義從終南山出山以來,這兩年徐義一直是順風順水的,即便是在東都,他以五品武將懟上二品的東都留守,都不曾對他有任何影響。

  這一次,或許對小子的打擊大了點······太多人看著了。

  或許這一次的打擊,把前面徐義闖下的名頭都散了。

  “轉舵!”

  徐義突然對著舵手喊了一聲:“轉舵,一點點就行!”

  舵手也沮喪著,不過還是聽從了徐義的命令······反正返航也是要轉舵的,先轉一點唄。

  就在舵手剛剛轉了那么一點,徐義看向那些風帆······這時候,徐義才看到了風作用于風帆上那變幻的力,讓所有的風帆都改變了形狀。

  明白了,最起碼有一絲明悟,理科的底子,雖然不至于讓徐義徹底的搞清楚理論,大體上是明白了。

  自己關于作用力的劃線是理論上的,而那些船工完全是遵照劃線,迎著風航行······

  徐義笑了,呲著牙。

  “徐義,沒事吧?”

  崔渙著急的問。

  “渙哥,沒事,成了!”

  “成了?”

  “你感受一下船只的航行速度?”

  也就在這時候,就聽見有船工喊:“船跑起來了!跑起來了!”

  隨著風帆都起到作用,船只快速的行駛,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了。

  “再反轉舵,跟剛才的幅度差不多就行。”

  徐義這時候也想起來了,后世帆船都是搖晃著前行的,都是走之字型的。帶帆的船真不能就這樣直面的迎風。

  終于不用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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