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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3章 自有制度

  隨著劉弘語氣中的兇氣愈發濃烈,陸賈也是逐漸回過未來,不由跪的端正了些。

  但在心底里,陸家還有著最后一絲僥幸。

  “陛下年不過十六,如何知此等軍國之大事···”

  暗自給自己打了打氣,陸賈便強自鎮定下來,又是沉沉一拱手。

  “陛下。”

  “此間之事,還望陛下允臣細細道來。”

  看著陸賈依舊強裝出一副咬牙硬撐的模樣,劉弘若有似無的輕揚起嘴角,只那雙冰冷無情的雙眸,直勾勾看向陸賈,卻并未再開口。

  自認為‘得到默許’的陸賈稍一措辭,便將自己苦思而出的‘解釋’,擺在了劉弘面前。

  “陛下,南越不恭之事,乃自高皇帝之時便有之;然縱高皇帝、呂太后,及孝惠皇帝、孝懷皇帝蒞位,皆無發兵征討之舉。”

  “此何也?”

  “此乃高皇帝慧眼如炬,知五嶺之險阻、吾漢室之疲敝,又以南越之民多以開化,故以圣王之道,行徐圖之事也。”

  說著,陸賈做出一副回憶的神色:“遙想高皇帝之時,趙佗稱帝于嶺南,臣便奉高皇帝之令,往南越而溫勸。”

  “果不然,趙佗聞臣之勸而去帝號,北面而稱臣,以為吾漢之藩屬也。”

  “及至呂太后駕崩,趙佗復行稱帝事,出入稱警、行文用制,制黃屋左纛,呂太后聞之大怒,遂以隆慮侯將兵十萬伐之。”

  說到這里,陸賈不忘做出一個沉痛的表情,攤開手跪行上前,滿臉淚痕的反問道:“隆慮大軍于長沙所遭之難,陛下莫非不知?”

  就見陸賈做出一個夸張的表情,‘無力’的癱軟在地。

  “陛下”

  “隆慮侯所發之關中良家子十萬,無傷殘而歸師者,不過十之三四啊”

  看著陸賈聲淚俱下的哀嚎捶腿,劉弘面上怒容反倒是一斂,旋即流露出一絲思索之態。

  見此,陸賈心中稍一安,繼續補充道:“陛下莫非忍關中子弟,每歲以成千上萬之數埋骨嶺南,至使南山五嶺,成吾漢家血流不止之惡瘡余?”

  聽到陸賈終于說到了點子上,劉弘暗地里冷笑一聲,再稍斂回面上怒容,換上一個還算淡然的表情,朝御階之下輕輕壓了壓手。

  “太中大夫年老,無久跪之理。”

  說著,劉弘便側目瞥了一眼一旁的王忠。

  “賜座。”

  聽聞劉弘此語,陸賈高懸著的心,才算是安穩落地。

  “呼”

  “總算是逃過一劫···”

  暗自長出口氣,陸賈被晃晃悠悠站起身,狼狽的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便在殿旁的筵席之上跪坐下來。

  卻見劉弘依舊是一副不冷不淡的面色,背負雙手走下御階,來到了陸賈的身旁。

  “如此說來,太中大夫于南越之事,另有高見?”

  聞言,陸賈下意識抬起頭,就見劉弘并沒有正對著自己,反倒是負手遠眺向殿門出,只給了自己一個略有些蕭瑟的側臉。

  見此狀況,陸賈遲疑著放下了‘再添把火’的打算,稍一沉吟,便又是一拜。

  “陛下即問,臣自知無不言。”

  說著,陸賈便深深一拜,抬起頭時,卻看見劉弘依舊是側身遙望殿門,只下頜微不可見的輕輕一點。

  就見陸賈稍一沉吟,便試探著開口道:“南越之事,誠錯綜復雜···”

  “臣以為,陛下或欲知太祖高皇帝之于南越者,乃何感官?”

  “又因何有先欲起兵,后行伐謀伐交之決斷?”

  習慣性的發出一聲反問,為自己接下來的解讀做下鋪墊,陸賈便雙手環抱腹前,帶上了一副回憶的神色。

  “遙想高皇帝當年,何等英明神武,關中異姓諸侯但有不軌,高皇帝必以大軍伐之!”

  “縱匈奴北蠻憑騎射之力,亦未能使高皇帝之烈稍熄分毫!”

  “及至南越事起,乃魯王項羽生死烏江,天下傳檄而定,高皇帝詔令有司測話圖冊,知定疆域之時。”

  說著,陸賈不忘抬眼瞥一眼劉弘,見劉弘依舊是先前那副模樣,方又繼續道:“彼時,尊漢去秦之檄文,沿楚、吳、淮南、越一路南下,至五嶺而止。”

  “高皇帝聞之惑矣,遂以此相問于長沙文王,方知嶺南之地,尚有前秦之余孽尚存。”

  “知此,高皇帝遂以起兵平之,朝堂諸公卿可謂群起而諫,乃以伐越之弊,言與太祖高皇帝···”

  說到這里,陸賈神情中的回憶之色漸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略帶些說教意味的溫笑。

  “陛下可知,當年酂侯、留侯等公卿大臣,諫言高皇帝者何?”

  見劉弘絲毫沒有搭話的意思,陸賈只微微一笑,便帶著極富感染力的語調,將一個自認為‘沒人知曉’的秘密,擺在了劉弘面前。

  “酂侯、留侯言高皇帝:漢卒伐越,無異于秦卒伐楚!”

  陸賈此言一出,劉弘的身體頓時肉眼可見的一緊!

  就連頜骨,也因為劉弘緊要的后槽牙,而肉眼可見的高高隆起。

  陸賈嘴中的‘楚’,自然不是春秋戰國時期的熊楚、荊楚,亦或是后來的項氏西楚。

  而是秦末戰亂之中,首先在大澤鄉揭竿起義的義軍統領:陳勝所建立的張楚!

  后世婦孺皆知的那句‘大楚興,陳勝王’,說的就是此‘楚’。

  作為推翻秦之暴政,為漢室奪得天下打下基礎的‘義王’,被高皇帝劉邦追謚為‘楚隱王’的陳勝,在漢室輿論中自然是正面人物。

  但陸賈此語中的意味,卻幾乎稱得上是‘居心叵測’了!

  作為第一個揭竿起義的義軍統領、‘滅秦’一說的首倡者,陳勝在秦末起義軍中,擁有者無可比擬的地位。

  對于當時的秦廷而言,陳勝之死,看上去確實引發了天下各地諸侯并起、群起而伐秦的風潮。

  但真要了解秦末漢初的歷史,就不會有人認為,陳勝在秦末起義中,具有多么重大,或者說,多么不可替代的作用。

  就如劉弘在前一世,聽老教授發的牢騷一樣:秦末的時代背景,早就是一個裝滿TNT的的炸藥桶了!

  就算沒有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起義,也會有李勝張廣、趙勝孫廣起兵造反!

  退一萬步講,哪怕全天下的農民,都沒能出一個吼一嗓子的某勝、某廣,那些本就蠢蠢欲動、為亂地方的故六國殘余勢力,也早晚會發起對秦政權的沖鋒號!

  說到底,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起義,只是給了天下人一個提醒,以及一個借風燎原的火星而已。

  真正在反秦起義中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項羽、楚懷王這樣的故六國貴族之后。

  只一點,就足以證明此說。

  ——從陳勝于大澤鄉起義,到占據陳留、建立張楚政權,到陳勝敗亡在秦將章邯手下,前后不過才六個月時間!

  而不費吹灰之力,就見陳勝起義大軍掃了個一干二凈的章邯,卻是以多打少,擺在了西楚霸王項羽的破釜沉舟之下。

  說白了:在前后將近三年的反秦起義斗爭中,總共蹦跶了半年的陳勝,只是起了個‘打樣兒’‘起頭’的作用。

  后面的關鍵性戰役,如殲滅王離長城軍團、章邯大軍的巨鹿之戰,以及其他面對秦廷主力的戰斗,都是由楚懷王領導下的‘六國貴族集團’完成。

  而起義發起者陳勝,則只是舉了個旗,沿途打下了幾個縣的鄉丁村勇,在陳留自立為王,然后就狗帶了。

  在劉弘對此有明確認知的情況下,再去聽陸賈方才那句話,其中意味,就不可謂不深了。

  按照陸賈的話意,秦最終敗亡的原因,是因為陳勝被章邯擊敗生死,從而引起了天下人的‘反秦斗志’!

  光此一點,就足以看清陸賈的屁股,究竟有多歪了。

  ——合著陳勝吳廣揭竿造反,秦廷應該滅其軍而得其王,卻不殺亂賊頭子陳勝?

  光這一句話,劉弘就聞到了‘腐儒’滿滿的惡臭味!

  什么‘只要仁以待之,必能感化’的歪門邪說,都能被陸賈這樣的腐儒肆意濫用!

  而真正讓劉弘感到怒不可遏的,還是那后半句話。

  ——漢伐南越,等于秦伐張楚?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劉弘就已經有了憤然抬腳,把陸賈踢到后世的黨校進行學習改造的沖動!

  陳勝反秦,那是造反嗎?

  那特么是起義!

  是反對暴政!

  找陸賈這么說,合著趙佗稱帝也是‘起義’,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安康,起兵造反,討伐‘暴漢’了?

  這樣的政治覺悟,居然出自漢室最高外交領導人之一的口中,這讓劉弘驚詫之余,不由感到無盡的惱怒。

  “還是思想覺悟不達標啊···”

  “黨校的建立,也得開始著手策劃了···”

  暗自將此事記下,劉弘便冷臉側過頭,只‘默認’陸賈繼續說下去。

  倒不是說,對于陸賈‘將漢室比作暴秦、將趙佗比作陳勝’的言論,劉弘沒有意見。

  而是陸賈話里話外,隱隱有了一絲‘以儒學洗腦劉弘’的意思。

  而劉弘今天不惜大費周折,陪著一個準叛國賊演這么一場戲,也恰恰是在等這一個時刻。

  見劉弘雖隱有怒色,卻并沒有駁斥自己的意圖,陸賈心中更加安穩了下來。

  ——這都能忍···

  “果然,陛下年紀尚輕,心智未熟,尚有教誨之地···”

  暗自盤算著,陸賈稍一喜,便順著先前之語,繼續試探著,以‘留侯、酂侯’,乃至于‘高皇帝’的馬甲,表達出自己對南越問題的見解。

  “秦二世殘暴,楚隱王振臂一呼,雖天下景從,然亦不至無可救藥之處。”

  “然秦將章邯一朝滅楚,各路諸侯不由憤然而起,滅秦之聲愈發高漲;后不過三歲,高皇帝先魯王項羽入關中,待天下平,方得以安天下。”

  說到這里,陸賈話頭一轉:“陛下試想:今南越多有不穩,王佗于嶺南威望甚高;每奉起兵,必有南越之民隨之。”

  “前歲,隆慮侯將兵十萬以伐越,嶺南便有民十數萬之眾,聚于南越王之麾下,誓于南越共存亡!”

  “如此之時,若吾漢室欲將兵伐之,免不得南越之軍,盡呈哀兵之勢。”

  “且今關東諸侯雖安,然悼惠一脈,半歲連反雙王之事,猶如前車之鑒;若南越戰起,恐關東亦將大亂!”

  “彼此,縱有刁民袒臂一呼,亦未可知···”

  言罷,陸賈便作勢一肅,旋即沉沉一拜。

  “萬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以溫良之策行于南越,使天下民千萬,免遭戰火荼毒之苦!”

  鄭重其事的一叩首,陸賈便似同一個‘冒死直諫’的忠臣,將額頭緊緊貼在了木板子上。

  過了許久,發現并沒有等來劉弘的贊許之后,陸賈稍有些疑惑地側過頭,以眼角一瞥,就見劉弘的上身,依舊正對著殿門的方向。

  只是劉弘稍側過臉,帶著一副攝人的笑意,居高臨下的側目俯視著自己。

  見此狀況,陸賈沒由來的一慌,正要將目光收回,就聽耳邊,響起了一陣愈發響亮的暢笑聲。

  “嗤嗤嗤···”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劉弘的笑聲越來越響亮,陸賈的身軀也是越來越劇烈的顫抖起來。

  待等劉弘地笑聲戛然而止,陸賈早已是恢復到了先前,剛從殿外跪行入內時的狼狽模樣。

  “陛···”

  沒等陸賈喊出一個完整的‘陛下’,劉弘便強自按捺著胸中笑意,甚至還不忘擦了擦眼角,因狂笑而擠出的淚水。

  “朕祖高皇帝,過乃神人也。”

  沒等陸賈喊出一個完整的‘陛下’,劉弘便強自按捺著胸中笑意,甚至還不忘擦了擦眼角,因狂笑而擠出的淚水。

  “朕祖高皇帝,過乃神人也。”

  劉弘一語,嗡時讓陸賈心中燃起一絲僥幸。

但片刻之后,當丞相審食其出現在殿門處,以一副駭然欲絕的目光,看著怒發沖冠的劉弘時,劉弘  劉弘一語,嗡時讓陸賈心中燃起一絲僥幸。

但片刻之后,當丞相審食其出現在殿門處,以一副駭然欲絕的目光,看著怒發沖冠的劉弘時,劉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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