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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8章 齊都臨淄

  “御史大夫臣蒼昧死百拜,奏稟太后:丞相亦昏厥,已為家中子侄接回府中修養···”

  張嫣勉強提起氣勢發出的問題,終歸是在張蒼無奈的答復后再次崩潰。

  ——丞相不在?

  這該如何是好!

  此時張嫣心中,可謂一團亂麻。

  在民間,即便再如何早婚的女子,在張嫣現在這般年紀,也不過是喂養孩提,初為人母的婦人而已。

  更何況張嫣自出生起,便幾乎都生活在家中長輩的看顧之中,完全沒有獨自面對過如此復雜的局面。

  剛出生時,父親張敖還是趙王,母親魯元公主更是權勢滔天;至于外祖母和外祖父,更是天下權勢最高的兩個人——皇帝劉邦,和皇后呂雉!

  待等祖父亡故,舅舅劉盈登基后,祖母呂雉更是對張嫣百般寵愛,甚至不惜做主將張嫣嫁給舅舅,為漢國母!

  再后來父親病逝,張嫣也生活在祖母兼婆婆呂雉,以及丈夫劉盈的萬千寵愛之中。

  哪怕八年前丈夫病逝,張嫣也從未感覺到有什么事是需要自己出面解決的——光是有一個可以合法自稱‘朕’的婆婆/外祖母,就足以讓張嫣遠離所有瑣碎,安心待在深宮養自己的花。

  怎料婆婆一朝病逝,長安大亂;名義上的‘兒子’們也都被扣上了‘非惠帝子’的標簽;未改稱太后,依舊稱皇后的張嫣,也自此被朝堂刻意‘忘記’,被安排在未央宮內獨居。

  聽說丞相、太尉在商討著新帝人選時,張嫣便已對自己接下來的一生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運氣好一些,或許會被新帝供養于一宮,安度晚年。

  運氣差點,被貶出宮乃至于‘暴斃’于宮內,也并非不可能。

  可張嫣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那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自小也從未親近過自己的‘兒子’,居然將屁股硬生生坐回到了皇位之上!

  更出乎張嫣意料的,便是現在這般局面了——原以為最好也不過是安度晚年,卻突然成為了太后?

  突然發生這一連串變故,饒是張嫣出身名門,涵養禮數皆還算合格,也不由為之惶恐起來。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是一顆顆將張嫣壓得喘不過氣的巨石,那今天這件事,幾乎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張嫣,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即便心里明白,自己太后的身份,注定必須要在這種時候做點什么,但張嫣唯一能想出的,也只有找來丞相,問問老臣的意見了——丈夫生前遇到難題,也大都是這么處理的。

  到頭來,張嫣窮盡所有想出來的‘萬全之策’,卻因為一句‘丞相昏厥在家’而化為泡影——張嫣,徹底愣在了原地!

  若非百官公卿皆叩首匍匐于地,恐怕都會驚訝的發現:風華正茂,姿色絕麗,年不過二十有二的大漢太后,居然像個迷路的孩童般,滿時慌亂的呆愣在了朝臣百官面前。

  “陛下駕臨”

  一聲悠長的謁喝,終是解了張嫣的困局,亦是讓久跪的朝臣百官如蒙大赦的稍抬起頭,再齊聲一拜:“臣等恭迎陛下···”

  過了好一會兒,沒有聽見預料中,謁者代天子答復的那句‘平身’后,公卿百官稍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就見劉弘完全不顧君臣禮數,自御輦上走下,徑直走到了張嫣身前跪了下來。

  “兒臣參見母后,唯母后長樂未央。”

  漫長的詭靜。

  劉弘毫不顧忌的無視,等同于在勛臣公卿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國朝以來,還從未發生過臣子拜謁,皇帝卻不做答復的先例——就連高皇帝劉邦,私底下與臣子肆意交談,在正式場合也是基本遵守君臣之禮的。

  就連因為劉弘地到來,而長出口氣的張嫣,也是被劉弘的舉動嚇了一跳···

  ——在張嫣印象中,即便是先帝在時,也從未曾對朝臣如此苛待!

  仁善的劉盈在大多數時候,就連對宮門處的郎官黃門,也是溫顏以待的。

  有那么一瞬間,張嫣心中莫名涌出一絲規勸的想法;但沒等話說出口,張嫣寫在臉上的擔憂就已經得到了劉弘地答復。

  “兒臣近日略有勞神,徒惹母后擔憂,此兒臣之罪···”

  只見劉弘恭敬的拉過張嫣的手,溫言告罪過后,就退到一旁,做出一副‘母后先行’的架勢。

  見此,張嫣縱有心勸解,心中之語最終也未托出口。

  “皇帝無恙,哀家心安矣。”

  對劉弘稍點點頭,張嫣便回過神,底氣明顯比方才更足了些。

  “哀家女身,不便插手于朝堂政務。”

  “既皇帝未赦,諸公便且跪著吧。”

  音落,百官下意識一抬頭,就看見劉弘已是側過身去,稍弓著腰,全當這數百公卿不存在。

  而張嫣亦似是在有劉弘撐腰之后,逐漸展現出太后應當具有的氣勢。

  “喏···”

  看著張嫣從容的回過身,在劉弘恭敬的跟隨下走入永壽殿,朝臣百官一聲低沉的拜謁之后,無一不哀嘆著調整跪姿,如喪考妣起來。

  ——不出意外的話,僅僅時隔半年之后,漢太后的威嚴,便即將再次展現在漢家朝臣的面前。

  而強硬的天子,亦是在時隔十六年之后,再度出現在了神州大地,華夏故土之上···

  在草原上的韓頹當思慮著如何回歸漢土,永壽殿外跪著的百官苦惱于如何使劉弘息怒,太后張嫣品味著劉弘話里暗含的深意之時,一封私密信件終于從長安城,送到了遠在數千里外的漢室東南方。

  齊都,臨淄。

  在封建時代多數時間里,齊國因為其地處黃河以南的緣故,被劃入‘南方’;但實際上,齊國大體位于后世的山東省境內,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南方’。

  只不過相較于后世,漢室此時的疆域足足小了一大圈——漢室最南方的長沙國,只不過是在后世的湖南北部而已。

  即便就此時的漢室疆域來定義,齊國也更像是處于‘南北交接’之處。

  作為沿海地區,齊國向北接連燕、趙;向西又接壤梁國,向南,則于楚國向毗鄰。

  再加上隔在齊國和北海之間的瑯琊國,造就了齊國‘交通樞紐’的潛力。

  在原本的歷史中,文帝劉恒下達《許民弛山澤令》,漢室商業、手工業便迎來的一段極致美好的時期。

  商稅法典《金布律》因呂后之故而被抹除,關稅又被《許民弛山澤令》所免除的情況下,后世那句笑談,在漢室真實體現了出來:只要站在風口上,哪怕是只豬,也能飛起來!

  ——在那個時代,行商做賈,便是最大的風口。

  民間資本自是在民間共商業繁榮的背景下愈發昌盛,而關東諸侯勢力,亦是從中撈取了許多好處。

  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燒山開礦,以銅鑄錢的吳王劉濞,以及占據交通要道,享受商業紅利的齊王劉將閭(lǘ)。

  在史書記載之中,吳王劉濞借著開掘銅礦,鑄造銅錢的利潤,不單自掏腰包,扛下了整個吳地百姓應該繳納的稅賦,還在吳地畜養了一支裝備與中央看齊,人員幾近十萬的龐大部隊!

  而齊王劉將閭,則是靠著齊國的地理優勢,借著工商業‘歲入金三千斤,錢數萬萬’,從而達成了整個齊地的事實割據。

  民間工商業蓬勃發展,對國家或許有利有弊;但諸侯割據勢力財源廣進,對長安中央而言卻絕非什么好消息。

  歷史上參與吳楚之亂的七個諸侯國,軍事實力最強的當屬吳國,地理位置最具戰略意義的當為趙國,最佳豬隊友則為楚國。

  至于其余四國,則都是齊悼惠王一脈的諸侯王!

  濟南國、淄川國、膠西國、膠東國,或許聽上去關聯不大;但只要打開高皇帝年間的漢室域堪輿,就不難發現與現在相比,足足大了一圈的齊國境內,便有濟南郡、淄川郡、膠西郡、膠東郡存在。

  就連瑯琊王劉澤的封地,在幾十年前的官方文檔中,也是以‘齊國瑯琊郡’的名稱出現。

  光從這便能看出,在景帝一朝,齊王一系已經靠著工商業紅利,發展到了怎樣強大的地步——吳楚反也罷了,好歹算諸侯‘國’,齊悼惠王一系的這幾個,說是諸侯‘郡’也不為過!

  能憑著一郡甚至半郡的國土,悍然跟隨吳王劉濞的號召起兵造反,便足以證明文帝劉恒在《許民弛山澤令》中廢除關稅,是多么愚蠢的一個選擇了。

  在漢立方二十余年,戰火平息甚至不到二十年的如今,齊國自是沒有原本的歷史上那般富庶。

  而齊都臨淄,也還遠沒有發展成那個‘繁勝長安’的繁盛昌邑。

  此時的臨淄,也頂多比代都晉陽好那么一些——偶有家世顯赫,或略有薄財者興建的高門大宅之外,作為一國都城的臨淄,也同樣是一片片矮小破舊的房屋,襯托出城東齊王宮的富麗堂皇。

  作為被劉邦封給長子的封地,齊國最開始有十數郡,七十余座城;即便是在原本的歷史上,先后將城陽、濟南、濟北、膠東、膠西、瑯琊、淄川七郡割出,也依舊還能保有廣川、河間、南海等郡。

  疆域如此廣闊的諸侯國,其王宮自也是非凡——撇開忌諱逾制而刻意控制的規模不談,光論氣勢,齊王宮即便比不上未央,也無壓力碾壓天下大多數諸侯王的王宮。

  就是在這座富麗堂皇的王宮之中,齊悼惠王劉肥與后宮嬪妃合力,生下了三嫡十庶共十三子。

  長子劉襄,已在不久前得到了朝堂賜予的蓋棺定論:蚤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齊王襄早未知人事,體恭質仁,功未施;當謚之以哀。

  次子東牟侯劉興居更慘——非但被祖父劉邦的一道天雷,硬生生劈死在了太廟之內,就連封國都被廢黜,謚號更是無從說起。

  嫡子中僅剩的朱虛侯劉章,此時正戎裝戒備于劉襄之子劉則左右,保護其周全,等待朝廷正式的‘繼位許可詔書’送達。

  而剩下十人則無一或缺,俱都聚集于齊王宮外不遠處的一座豪宅之內,面色各異的傳看著那封由關中傳來的書信。

  “這···”

  最后一人看完之后,滿帶著驚駭的表情,將那封寫有滔天大事的捐書,遞回坐于上首的男子手中。

  那男子卻已是從驚駭中緩過神來,目光深邃著環視著堂內中。

  即便勉強維持住一副相對淡然的神色,男子卻怎么都沒能抑制住不斷發抖的手指。

  “丞相所言,諸位以為如何?”

  以一副毫無感情的語調說出這句話,男子將不聽話的右手收回案下,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弟弟們的神色。

  殿內坐著的十人之中,除了年紀最大的男子年二十出頭外,其余眾人臉上的青澀皆未褪盡。

  東席末座,甚至還坐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滿目無神的看著眼前的地板發呆——正是方才最后一個觀閱書信,并交給男子的劉肥幼子劉雄渠無疑!

  坐于上首的男子,其身份已呼之欲出——齊悼惠王劉肥庶長子:劉罷軍。

  疆域如此廣闊的諸侯國,其王宮自也是非凡——撇開忌諱逾制而刻意控制的規模不談,光論氣勢,齊王宮即便比不上未央,也無壓力碾壓天下大多數諸侯王的王宮。

  就是在這座富麗堂皇的王宮之中,齊悼惠王劉肥與后宮嬪妃合力,生下了三嫡十庶共十三子。

  長子劉襄,已在不久前得到了朝堂賜予的蓋棺定論:蚤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齊王襄早未知人事,體恭質仁,功未施;當謚之以哀。

  次子東牟侯劉興居更慘——非但被祖父劉邦的一道天雷,硬生生劈死在了太廟之內,就連封國都被廢黜,謚號更是無從說起。

  嫡子中僅剩的朱虛侯劉章,此時正戎裝戒備于劉襄之子劉則左右,保護其周全,等待朝廷正式的‘繼位許可詔書’送達。

  而剩下十人則無一或缺,俱都聚集于齊王宮外不遠處的一座豪宅之內,面色各異的傳看著那封由關中傳來得書信。

  “這···”

  最后一人看完之后,滿帶著驚駭的表情,將那封寫有滔天大事的捐書,遞回坐于上首的男子手中。

  那男子卻已是從驚駭中緩過神來,目光深邃著環視著堂內中。

  即便勉強維持住一副相對淡然的神色,男子卻怎么都沒能抑制住不斷發抖的手指。

  “丞相所言,諸位以為如何?”

以一副毫無感情的語調說出這句話,男子將不聽話的右手書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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