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林中,有人影飛掠而過,驚得鳥鳴兔走。
追了幾里路之后,甄北宇沖著霍棄疾的背影喊道:“姓霍的,要打便打,不打老夫可回去了,老夫可不是來給你比腳力的。”
喊完之后,他回頭掃了幾眼,賈南風還沒有跟上來。
就算沒有賈南風相助,他也不怕獨自與霍棄疾交手,只不過他沒有取勝的把握而已。
此刻的他,無比興奮。
他渴望與霍棄疾再戰一場,他更渴望得到霍棄疾的內力。
他深信,只要他能把霍棄疾的內力據為己有,這天下第一之名,非他莫屬。
什么玄一門,青云宗的,只要他愿意,這個天下哪里還有什么九大派之分?
甚至這天下的皇帝,也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飄落在一根樹干之上,霍棄疾轉過身來,對甄北宇問道:“甄掌門,你的吞天功是從何處學來的?”
甄北宇冷哼一聲說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霍棄疾縱身一躍,在甄北宇身前十丈外站定,冷聲說道:“此功乃我玄一門禁忌功法,本門規定,凡我玄一門的弟子都不可修煉此功。甄掌門身為青云宗的掌門,卻練成了本門禁忌功法,霍某身為玄一門弟子,自當要過問一番。”
甄北宇輕哼一聲,大袖一甩,將雙手背后,對著霍棄疾傲然說道:“你問我就要說么?你當你是青天大老爺呢?還把老夫當犯人來審問,告訴你,想打架就快點動手,若是不打,就別打擾老夫睡覺,老夫可沒工夫陪你在這扯嘴皮子!”
霍棄疾拱了拱手說道:“甄掌門,這吞天功不是一門正統功夫,練得此功之人早晚會遭受此功反噬,不得善終,還望甄掌門能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甄北宇古怪地看了霍棄疾一眼,問道:“你不是陸伯雍的弟子么?怎么還說起釋空門那幫禿兒的話來了?”
霍棄疾輕搖頭說道:“只要有道理,誰家的話不是話呢?”
“你少在這里裝蒜了,姓霍的,難道你師父還有你爹沒有告訴過你么,青云宗與玄一門本就是同宗同源,只不過是當年被你們玄一門的開派祖師得了這吞天功而已。眼下,老夫已將此功練成,懸崖勒馬是勒不住了,再說了,老夫就沒想過要回頭。”
關于吞天功的弊端,那人在傳授他此功之前,就曾與他與賈南風明言過。
是他選擇了接受,而賈南風則選擇了拒絕。
這吞天功本就是那人給他們師兄弟二人的好處,練與不練本就隨二人心愿。
甄北宇桀桀而笑,沖著霍棄疾舔了舔舌頭,繼續說道:“別以為你打中了老夫一掌,老夫就不是你的對手了,要不是為了吃你一口內力,老夫豈能中了你暗算?”
霍棄疾輕笑了一下,他很確定,在客棧的時候,自己能夠打中甄北宇的那一掌,絕對不是甄北宇故意而為之。
不過他也清楚,從自己這里吸取了自己少許內力過去的甄北宇,那點傷應該算不上什么了。
甄北宇的眼睛越來越紅,他盯著霍棄疾,就好似一只兇手面對獵物一般。
霍棄疾雙目一縮,人已向一旁閃過,一擊未中的甄北宇毫不遲疑,繼續揮舞著雙掌向霍棄疾拍去。
掌風呼嘯,人若魅影。
霍棄疾雙掌上下翻飛,與甄北宇纏斗在一起。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此時的甄北宇,竟然比在客棧的時候還難對付。
甄北宇一招接著一招向霍棄疾攻去,招招直取霍棄疾周身要害,霍棄疾拆了幾招之后,瞅準時機,一掌向甄北宇前胸拍去。
甄北宇陰笑一聲,竟是不閃,挺胸而上,全然不顧胸口中招的危險,雙手變掌為爪,竟是向霍棄疾的手臂抓去。
又來?
眼見甄北宇故技重施,霍棄疾冷哼一聲,手掌虛按一下,內力從體內噴涌而出,隨后撤回右掌,左肩向前,左手又拍向甄北宇的腋下。
雙手落了空的甄北宇只覺得胸前一陣大力撲面而來,忙雙臂交叉擋于胸前,運功一擋,向后滑動一步之后,他提膝側踢,攔下霍棄疾攻下腋下的那一掌之后,向后退了幾步,盯著霍棄疾沉聲道:“你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眼見甄北宇停了手,霍棄疾也收了攻勢,對其說道:“既然已入此境,自然可以做到,只不過如此攻勢,對于甄掌門這樣的高手來說,并無多大威脅。”
甄北宇輕哼一聲說道:“你不過是才邁過那道門檻而已,自然對老夫構不成什么威脅。”
說完之后,他皺了皺眉說道:“這賈師弟是怎么一回事,老夫都跟你打了一架了,他怎么還沒有過來?”
霍棄疾也皺了皺眉,他之所以沒有跟甄北宇繼續打下去,也是因為沒有見到賈南風現身。
凝神聽了少頃,霍棄疾暗道一聲不好,便閃身而動。
眼見霍棄疾動身,甄北宇縱身擋在霍棄疾身前說道:“你想去哪兒?”
“讓開!”
想到元夕可能會有危險之后,霍棄疾的脾氣可就沒那么好了。
眼見霍棄疾面露怒意,甄北宇捋了捋稀疏花白的胡子,笑吟吟說道:“生氣了?不應該啊,按說賈師弟沒有現身,你應該高興才是,畢竟賈師弟雖然沒有達到你我這般境界,可也是個一流高手了,有他相助老夫,沒準你還會栽倒老夫手中,到那時,老夫就可以吃個痛快了。”
說到這里,甄北宇的雙眼又開始發紅,他咧嘴笑了笑,對霍棄疾繼續說道:“來,快來,讓老夫吸上一吸”
眼見甄北宇有些不對勁,掛念元夕安危的霍棄疾雙眉橫豎,怒道:“你找死!”
說完左腿向后退了半步,雙臂劃了個半圓,收攏于胸前,向擋在身前不過兩丈之遙的甄北宇平推而去。
風是怎么來的?
這個問題或許有很多人想過,卻沒有人能夠知曉答案。
而浸淫流云手多年的甄北宇知道,若是他掌力夠大,就能夠造出風來。
正如流云手的招式中,有風起云涌,狂風驟雨之名。
只不過他的掌風,也僅僅是在周身三丈之內,可稱之為狂風。
而此刻他所面對的,可比他的狂風狂得多。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與窒息感,讓甄北宇更加興奮,他運功于全身,艱難地邁出半步,張開雙臂,以虛抱之姿迎上霍棄疾強若洪流決堤的內力。
隨后他仰天放聲大笑,高呼道:“來吧,再來些,讓老夫看看,你霍棄疾的內力究竟能有多少!”
原來他竟然鋌而走險,隔空對霍棄疾施展吞天功。
霍棄疾也發現了甄北宇此時的瘋狂之舉,他冷哼一聲,內力再次迸發,整個人上前幾步,對幾乎是面對面的甄北宇說道:“你真是個瘋子!”
說完之后,他一掌按在此時已動彈不得的甄北宇的前胸之上。
甄北宇倒飛而出,一口鮮血激射而出。
霍棄疾縱身一躍,躲過那道血箭,沒有理會甄北宇,向著馮淵大營方向疾馳而去。
眼見賈南風突然現身,元夕與呂一平都吃了一驚。
元夕抽出別在背上的兩截槍身,分握在雙手,盯著賈南風問道:“你不是追我師父去了么?”
賈南風笑了笑,對元夕說道:“若連你們這點伎倆都識不破的話,我賈南風這些年豈不是白活了?元夕,你別忘了,比起你的師父來,我師兄對你可是更感興趣。”
元夕向呂一平那邊移了移步子,又是問道:“賈南風,你就不怕甄北宇被我師父給打死?”
“打死?”
賈南風冷笑一聲說道:“癩蛤蟆打哈欠,你小子口氣倒是不小,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師父功力的確不弱,可比起老夫的師兄來,他二人也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倒是你,挨了我師兄一掌之后,不在家好好養傷,還敢出來蹦跶,是活膩了還是想通了,來這邊投誠來了?”
“呸!”
元夕低頭啐了一口,抬起抓著上半截槍身的右手,用槍尖指著賈南風說道:“賈南風,你別得意,告訴你,小爺我不怕你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師父是玄一門的人,又豈是你可以誣陷的?”
跟成是非玩兒得久了,元夕也從他那里學了不少口頭禪過來。
賈南風輕輕搖了搖頭,掏出懷中那塊牌子輕輕摩挲著,對元夕緩緩說道:“玄一門的人又怎么了?既然我賈南風能成為割鹿樓里的人,憑什么他霍棄疾就不能是割鹿樓里的人呢?元夕,你想問題還是太簡單了,比起我這個青云宗的副掌門來,在天虞山隱居十多年的霍棄疾才更像是割鹿樓里的人。”
隨后他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其他門派的人只怕是對你更加感興趣了,元夕,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隨我去青云宗吧!”
“你妄想!”
元夕手舉長槍,就要動手。
“元夕,且慢!”
呂一平輕喝一聲,對元夕說道:“元夕,敵強我弱,不適合硬拼,你我還是暫避鋒芒為好!”
“想走?”
馮淵冷笑道:“呂師弟啊,呂師弟,想不到如今的你已經到了不戰而怯的地步了,倒真的讓師兄我刮目相看!”
賈南風也對馮淵說道:“馮師侄,事不宜遲,趕緊動手!”
呂一平沖著元夕喊道:“元夕,快退,你我同走!”
原本想迎戰賈南風的元夕眼見呂一平已動身后退,一轉身,便向著呂一平追了過去。
“追!”
賈南風對馮淵輕喝一聲,便縱身向前。
馮淵也動身追了上去,邊追邊對賈南風說道:“賈師叔,你說會不會有詐?”
賈南風邊追邊說道:“怕什么?平南城里能打的都在這了,那元夕的腳力雖說不錯,可有呂一平抻著,他們跑不了多遠!”
說完從懷中摸出兩顆飛蝗石來,向元夕與呂一平后背打去。
“呂叔叔小心!”
聽得身后有破空之聲,元夕便知道是賈南風使了暗器。
他身形一轉,揮手一打。
此時呂一平也止住了身形,轉身與元夕前后而立。
站穩身形的賈南風皺了皺眉,突然看向某處喝道:“你又是誰?”
一道身影從樹后現出身影來,對賈南風拱了拱手說道:“鄙人成云德,見過賈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