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南風的頭發有些凌亂,身上的袍子也破了好幾道口子。
看樣子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當然,這些不過是賈南風做做樣子罷了。
以他那般身法,除了元夕,誰又能追得上?
寧冱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師父。
殿中三人迎了過去。
賈南風對范建功拱了拱手說道:“王上,果不其然,被老夫給猜中了。”
范建功打量了一下賈南風,面露關切神色問道:“賈先生可有受傷?”
賈南風微微躬身道:“謝王上惦念,老夫無事!”
隨后一甩袖子,傲然道:“就憑他們,也想傷了老夫,哼!”
重哼一聲之后,賈南風對范建功怒道:“王上,那元夕囂張至極,即已猜出我人在魏帥府中,還敢現身,還不是因為他知道魏帥會向著他。”
范建功問道:“賈先生,那元夕現身之后,又發生了何事?”
賈南風冷笑一聲說道:“王上,那元夕當著老夫的面給了魏帥一封信,直言此信是呂一平讓他送來的,魏帥看信之后,二話不說就命身旁的親衛對老夫出手。”
說到這,賈南風面露憤恨之色說道:“最可氣之事,是他魏天罡身前的那些親衛,王上,老夫還算是有些眼力的,此前王府之中那些藏在暗處的護衛,是我親自從軍中挑出來的好手,可比起魏帥身邊那些親衛,簡直是云泥之別。”
“王上,這么說吧,只論單打獨斗,魏帥的親衛一人至少能敵得過兩名老夫從魏帥軍中選出來的好手。”
心中已經將魏天罡視為叛將的范建功聽得賈南風說出這番話來并不覺得驚訝,他輕哼一聲說道:“枉父王如此信任于他,也枉費本王對他一番厚愛!”
賈南風也嘆了口氣,略帶惋惜說道:“說起來,老夫對魏帥也是十分仰慕的,只可惜,唉真是可惜了。”
范建功冷笑道:“沒什么可惜的,眼下本王麾下有馮副帥與寧統領,加之有賈先生您的鼎力相助,少了他一個魏天罡又算得了什么?”
聽到范建功說道“寧統領”三個字,賈南風面帶訝異之色,轉頭看向寧冱問道:“冱兒,王上已經封你官職了?”
寧冱低頭說道:“師父,承蒙王上厚愛,弟子眼下已忝為王府護衛統領一職了。”
這時范建功在旁笑道:“賈先生,此事未經得你的同意,是本王疏忽了,還望賈先生莫怪。”
賈南風笑了笑,對范建功說道:“王上客氣了,我等身為巴州子民,能為王上效力,已是莫大榮幸,小徒能得王上賞識,老夫這個當師父的,自然也是面上有光。”
說完看向寧冱道:“冱兒,既然選擇為王上效忠,就盡心盡力地好好干,王府護衛統領是要職,王上能將此職委任于你,那是王上對你寧冱的信任與認可,你當以馮副帥為榜樣,給為師,給咱們青云宗長長臉。”
隨后有加了一句,“切勿學那呂一平,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寧冱雙膝跪地,面向賈南風叩首說道:“恩師在上,寧冱幸得您教誨,習得一身本領,才有今日之造化,恩師造就之恩,寧冱沒齒不忘。”
賈南風面色動容,深吸一口氣,彎腰扶起寧冱,輕聲說道:“好好干就是了!”
隨后轉頭看向馮淵說道:“馮副帥,當年我與你恩師私交甚好,你又是我青云宗出身,那老夫就厚顏以師叔自居了。”
馮淵忙抱拳行禮道:“賈師叔,在馮淵眼中,您一直都是師門長輩,有什么吩咐您還請直說。”
賈南風笑道:“好,好,馮師侄,你是寧冱師兄,他初入軍中,什么規矩都不懂,還望你看在同門的份上多加指點,幫助其一二。”
馮淵笑道:“師叔客氣了,此乃馮淵分內之事。王上如此厚愛寧冱,一入軍中就身居如此要職,依我看,寧師弟定然會大有所為的。”
范建功在旁笑道:“好了好了,你們都是同門,就本王一個外人,客氣話還說這么多做什么?”
說完之后他繼續問道:“賈先生,您歸來時可曾見到其他人?”
“其他人?誰?”
賈南風疑惑道:“從魏帥府上歸來時,老夫為了盡快趕回來,略施輕功,只在城中屋頂上飛掠,并未注意到有什么人去往魏帥府上。”
隨后又補了一句,“這三更半夜的,除了打更人與巡城士兵外,并無其他動靜。”
“沒見到?”
范建功想了想又問道:“看樣子賈先生在魏帥府中也沒有見到范立業了?”
心中已認定范立業是殺父弒君的主謀,范建功連“小二”這個他認為很親切的稱呼也不叫了。
其實在范立業心里,他最討厭范建功喚他“小二”了。
當他沒去過客棧和酒樓么?
“二殿下?”
賈南風搖了搖頭,突然抬頭看向范建功問道:“王上,您是說二殿下去了魏帥府上?”
范建功嘆了口道:“不瞞賈先生,眼下范立業他不在王府中,本王猜測他去了魏帥府上,既然賈先生沒有見到他,莫非他去了別處?”
這時寧冱拱手說道:“王上,要不我帶人連夜去高統領家中查一查?”
范建功轉頭看了寧冱一眼說道:“怎么?你這是新統領向老統領示威么?”
寧冱忙低頭道:“末將不是此意!”
心中卻是暗罵范建功,在這裝什么老好人,誰還不知道你最想弄死范立業了?
馮淵看了一眼寧冱對其說道:“寧統領,眼下不宜打草驚蛇。”
隨后又對范建功說道:“王上,眼下王府中有原來高守麾下五百人,再加上臣從城外調入的五百名精兵,也不過是千人。況且那高守舊部,眼下未必會真的聽從寧冱調遣,若是陽奉陰違,只怕還會壞了事。而臣的兵馬雖說就在城外,可畢竟有城墻隔著,若真的惹得魏帥與我們兵戎相見,只怕開始被動的會是我們。”
范建功一甩袖子,怒道:“難道他能真的敢起兵造反不成?”
馮淵淡淡說道:“王上,這狗急了還要跳墻呢!”
范建功心中突然涌出不安之感。
他來回走了幾步,看向馮淵問道:“馮副帥,那眼下本王該如何是好?”
馮淵沉默了片刻說道:“王上,雖說有賈師叔在這,可魏帥那邊只怕也有元夕相助,加之其定然會提防暗殺之事的發生,所以…”
范建功點點頭說道:“你的意思本王明白,本王也不會那么去做的!”
說完掃了一眼賈南風的衣服。
賈南風見狀,拱了拱手說道:“王上,老夫下山已久,眼下敵在明處,已無需老夫再做什么,明日天明,老夫就返回青云宗。”
范建功連忙說道:“賈先生,眼下本王正處危難之際,您怎可離我而去呢?本王知道,您為我王府盡心盡力,反遭奸人潑臟,可若您就此離去,豈不正中下懷了,還請先生看在建功剛剛繼位的份上,在王府多逗留些時日。”
寧冱也在旁勸道:“師父,您若是回宗門了,若那元夕再來,王府之中可就無人能是其敵手了。”
聽寧冱提起元夕,范建功心中更增懼意,顧不得擺王上的架子,對賈南風行了一禮說道:“先生,還望看在先王尸骨未寒的份上,留下再幫助本王些時日。”
眼見范建功對自己行禮,賈南風心中暗笑。
為王者那點馭人之術,他范建功一點都沒學會。
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他忙對范立業躬身行了一個大禮說道:“王上怎可對老夫行禮,實在是折煞老夫了,罷了,罷了,為了老夫的一世清白,那我就在王府之中再逗留些時日。”
范建功面露喜色,忙攙起賈南風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先生之恩,建功銘記在心。”
隨后負手而立,遙望星空,沉聲道:“他日若我為帝,定奉先生為國師。”
說完凝視殿外,一動不動。
可無人接下他的話。
這讓心中陡生雄心壯志的范建功一下子就泄了氣。
怎么就沒人附和一句呢,哪怕只是一句也好啊。
賈南風先反應了過來,忙拱手道:“謝王上厚愛,將來若王上有心逐鹿中原,老夫在此保證,我青云宗定當為王上出人效力。”
聽得賈南風此言,范建功的心才好受了些,他笑道:“本王正想找個機會與先生商討一下此事。”
眼見范建功有些得意忘形,馮淵在旁說道:“王上,此事眼下不急,今夜之危還未解,我們還是要繼續商量一下帶會兒該怎么辦才是!”
范建功點點頭道:“對,對,方才是賈先生說要走,因為本王一時亂了方寸,卻忘了大事!”
賈南風在心中冷笑。
范建功看向馮淵問道:“馮副帥,你可想出了該怎么辦?”
眼見范建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馮淵在心中暗笑。
爛泥永遠是爛泥,他范建功倒是與那位蜀中后主有的一拼了。
馮淵看向寧冱,沉聲說道:“寧冱,事不宜遲,你馬上把王府之中所有護衛召集在一起,這里面有近五百人是高守舊部,你率此五百人連夜趕至西門,把西門給本帥給拿下來。”
寧冱聽后皺了皺眉,不解道:“馮副帥,那五百人是高守的人,您方才也說了,他們未必會真的聽命于我,為何不安排我率您軍中那五百精兵去呢?”
馮淵看了眼寧冱說道:“那五百人若是被你帶走了,誰在王府之中保護王上?寧冱,說話之前要動動腦子,你要知道,這一千人中,可無人是你寧冱的人,本帥說過,為將者,靠的可不是那塊牌子。”
寧冱面色有些難堪。
范建功在旁說道:“馮副帥說得不錯,寧冱,本王信任你,你也得有信得過的手下才是,就算那五百人是高守舊部,本王相信,你也有辦法讓他們心服口服的。”
寧冱一拱手道:“王上且放心,寧冱定能完成任務。”
范建功點點頭,看向馮淵。
馮淵接著說道:“王府那五百名精兵由本帥親自統領,防止他魏天罡突然發難。”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遞給寧冱說道:“寧冱,這是本帥腰牌,見此牌如見本帥,你拿下西門之后,速速前往城外西大營,持此令牌命城外副將率大軍進城,直奔王府而來。”
這時范建功問道:“馮副帥,只留下五百人,萬一他魏天罡率大軍殺了過來,我們如何抵擋得住?”
寧冱沒有接過馮淵的令牌。
眼見如此,馮淵將令牌揣入懷中,嘆了口氣道:“王上,那您說該當如何?”
范建功想了想,眼神一亮,看向馮淵說道:“馮副帥,此事又有何難的,兵法有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本王何必留在王府中坐以待斃呢?”
想到這里,他對寧冱說道:“依本王看,高守舊部就不用管了,本王也信不過他們,寧冱,你速速將馮副帥軍中那五百名精兵聚集到王府正門外。”
寧冱看了馮淵一眼。
馮淵想了想問道:“王上,您當真要連夜出城?”
范建功急道:“馮副帥,眼下不出門,還要等他魏天罡給咱們圍住不成。本王且問你,魏天罡在城中有多少人馬?”
馮淵說道:“至少有八千兵馬。”
范建功又問道:“就憑王府之中這點人,你能敵得過?”
馮淵搖頭道:“自然不敵,可王上,眼下那邊還沒有動靜,王上就此出城,會不會…”
范建功一甩袖子,面露不悅神色道:“馮副帥,你這是要本王以身涉險么?”
馮淵忙行禮道:“王上,臣絕無此意!”
此時的范建功也不敢太給馮淵甩臉色,他嘆了口氣說道:“馮副帥,本王明白你的意思,其實這也沒什么,只要咱們把西門奪下來,明日再率軍從西門殺入,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馮淵點點頭道:“還是王上想得周全,既然如此,那就按王上的吩咐去辦。”
說完他轉頭對寧冱說道:“寧冱,如此就好辦了,高守的舊部繼續留在府中護衛,你速去率本帥那五百名精兵前去西門,記住,若是城門守將不開城門,格殺勿論。”
寧冱沉聲道:“是!”
說完轉身離去。
馮淵看向賈南風說道:“賈師叔就陪在王上身邊吧,以防那邊怕人用些腌臜手段。”
賈南風點頭道:“此乃老夫分內之事,王上的安危就交予老夫吧!”
馮淵對范建功說道:“王上,事不宜遲,咱們就出府吧,依臣所見,王妃與先王妃那里,就不要打招呼了。”
范建功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王妃與母妃,聽馮淵這么說,他隨口說道:“本王明日就歸來了,大半夜地,就不驚動她們了。”
說完他招呼了一下在門口候著的侯貂寺。
侯貂寺上前聽命。
范建功說道:“侯貂寺,你速命人將本王車駕趕到前門處,今夜你隨本王出城一趟。”
馮淵在旁說道:“王上,為免動靜過大,臣以為王上還是受點委屈,換一輛小點的馬車吧!”
范建功想了想對侯貂寺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隨便弄一輛馬車吧,記得動靜要小些。”
侯貂寺領命離去。
安排妥當之后,范建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茶壺,自己倒了杯茶,也不顧壺中之茶已涼,猛地灌了一杯。
雖然已到三更天,可范立業毫無睡意。
此時的他,就是給他一張軟塌,讓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他也一樣睡不著。
命都快保不住了,還睡個屁的覺。
坐在冰涼的地上,范立業靠著墻,仰著頭。
想不到他一個堂堂王世子,眼下卻如喪家犬一般。
輕嘆一聲,他站起身來。
他不想再等了。
可他又不想去叫門。
那個賈南風還在魏帥府上。
范立業緊貼著墻根悄無聲息地走著,一直走到帥府高墻之下。
好在今夜無月。
范立業將耳朵貼在墻上,仔細地聽了聽,墻內似乎動靜不大。
他又抬頭看了看。
好在墻不是很高,也就一人半高而已。
范立業深吸一口氣,雙臂半舉,雙腿微屈,然后用力一躍。
雙臂用力一扒,他就掛在墻上了。
他沒有急著向上攀爬,而是又側耳靜聽了一小會兒。
里面依然沒什么動靜。
雙臂一用力,他屈膝輕蹬幾腳,就拱著屁股翻上了墻頭。
上了墻頭之后,他雙腿一夾,橫趴在墻頭,向遠處張望了幾眼。
院中但凡有屋子的地方,皆是燈火通明。
心跳得有些快,范立業舔了舔嘴唇。
想不到魏帥府中會有那么多人巡邏。
難怪他元夕不敢現身。
范立業低頭看了看墻根下,又看了看附近。
除了幾顆樹依稀可見之外,皆是一片漆黑。
如此就好辦了。
盯著一隊人在附近來回走過幾次,范立業算計好時機,深吸一口氣,雙手把住墻頭,先將雙腿慢慢送下,胳膊一點點被拉直,腳空蹬了幾下,什么也未蹬到。
范立業咬牙一松手。
雙腳沾地之后,范立業雙腿一彎,再順勢向前一滾。
好在此處平坦,無亂石雜物。
半蹲在地上的范立業很滿意自己這次翻墻的動作。
可以說是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的程度。
沒有練過輕功的他,能做到這一點,實屬不易。
就連翻墻這些動作,也是他范立業自己琢磨出來的。
就算他曾與人學過拳腳,可卻無人教過這位世子殿下如何翻墻頭。
這是只有盜賊才擅用的手段,哪里會有人敢教他。
況且,堂堂王世子也用不著這樣的手段。
就算是去做那偷人的勾當,那也只有別人翻墻的份兒,也輪不到他。
誰又會想到他范立業會有今日。
范立業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生怕踩到枯枝的聲音,會將守衛吸引過來。
人是翻墻進來了,可他卻不知如何去找魏天罡。
范立業很想突然跳出來,大喝一聲,本世子在此,快帶本殿下去見魏帥。
可惜他不敢,他怕被射成篩子。
哪有世子深夜翻墻頭的?
這時又有一隊人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范立業向樹后悄悄地挪了挪身子。
這一趟又一趟的巡邏,他可如何是好。
躲在樹后的范立業又探頭看了一眼,他突然緊張了起來,有一人離開了隊伍,向他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范立業很想挪動腳步,卻又怕發出動靜,驚得此人,只好按住自己的嘴巴,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盯著那人越走越近。
好在他身處黑暗之中。
范立業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就那人走到在離他不到兩丈的時候,突然止住了步子。
那人開始動手解腰帶。
范立業輕舒了一口氣,原來是被尿憋的。
不一會兒,一道水聲傳到耳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騷臭味兒。
那人一邊尿還一邊亂晃。
他尿得還挺遠。
范立業側了側身子。
這時院中另一處傳來一陣騷動,這邊人聽得動靜,紛紛向那邊跑去。
范立業松了一口氣,怕是那個元夕已經現身了。
眼見自己的弟兄都想那邊跑去,那人慌亂地提了提褲子,便要追上去,可跑了兩步之后,又不跑了,張望了幾眼,又轉頭向墻根這邊跑了過來。
眼見此人又跑了回來,范立業心中大恨。
他悄悄向一旁橫移了兩步,生怕被尿流到腳下。
那人只顧自己跑,沒有注意到藏身在暗處的范立業。
他哪里會想到此處會藏著一個人。
突然轉身跑過來的他可不是為了偷懶,眼下這種情況,落單其實更不安全。
只因為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找個地方去趕快解決一下。
按著肚子夾著屁股的他,覺得墻根處那顆樹后面不錯。
還能給樹施點肥。
這要是日間,他就算是拉在褲子里也不敢在這拉屎。
這大晚上的,只要是人看不見的地方,那都是茅房。
他有些快憋不住了。
大腿夾得死死地,兩只小腿加快速度,他雙手也沒閑著,一手死死按著肚子,一手慌亂地解著腰帶。
終于來到了樹下,他一脫褲子,剛要蹲下去。
他卻沒蹲下去。
不只沒蹲下去,連褲子都沒脫下去。
那種剛要宣泄卻又戛然而止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他甚至覺得,有一條小蛇,在拼命地向外鉆。
是一只手抓住在他的后褲腰上,用力一提。
一道沉悶的聲音說道:“有人!”
范立業暗罵晦氣,差點就被人拉到了身上,還好他出手快。
那人被范立業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噴射而出的那股腹痛之源又被嚇了回去,剛好沒有拉在褲襠里。
范立業松了手。
忙向一旁橫跨一步,那人邊脫褲子邊賠笑道:“抱歉,抱歉,原來兄弟和我一樣,都相中這塊兒風水寶地。”
話音未落,便是一陣噼啪的屎屁聲。
黑暗中也看不到那人是何面色,捂著鼻子的范立業只聽得男人繼續說道:“讓大兄弟見笑了,老哥哥我晚間貪嘴,偷著啃了一根蘿卜,還灌了一瓢涼水,這不,就遭了報應了。”
又是一陣砰啪的聲響。
那人伸手在地上細細摸索著,嘴上說道:“兄弟,是不是嫌臭了?哎我說你是不是還沒拉出來呢?你那邊也沒什么臭味兒啊!對了,你手中有小木棍沒有?給我勻兩根過來,我快好了,要不等我先擦完了,然后再給你找幾根過來!”
范立業實在不想跟此人廢話,正想著不聲不響地走開。
這里可真是太臭了,他都快被熏迷糊過去了。
捏著鼻子他擠出一道聲音:“自己找去!”
那人一聽,有些不樂意了,哼了一聲說道:“我說兄弟,你怎么這般小氣呢?幾根擦屁股的棍子而已,我要不是著急因為顧不上折,還用在這求你幫忙?話說你是哪位大人手下的,聽這聲音可有些耳生啊!”
范立業心中一驚,隨后急中生智,壓著嗓子說道:“本人是魏帥親衛,你自然不熟了。”
那人心中一驚,隨后言語之中滿是敬意道:“原來是親衛軍中的大人,難怪我不識得大人,失敬,失敬!”
范立業已站起身來。
那人轉頭看向范立業,夜色太黑,也看不清范立業模樣,見其起身,順口說道:“不愧是大人,這么快就完事了,小的還得一小會兒,此地太臭,不對,是小的拉的屎太臭,大人無需在此等候小的了。”
范立業腦中一轉,對那人說道:“我去那邊等你,今日你我得見,也算有緣,帶會兒你過去找我,我與大哥結交一番。”
那人連聲說道:“好,好!”
范立業向著光亮處走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
然后就見到了一個花白的屁股,在黑暗中沖著自己來回晃。
心中犯惡的范立業趕緊快走幾步。
那人撅著屁股折了幾根樹枝。
刮完屁股之后,他邊提褲子邊覺得有些不對。
系完褲子之后,他才想明白過來,這位大人好像沒有擦屁股,他根本沒有聽到那種動靜。
也沒聽到折棍子的聲音。
他橫跨了兩步,抻著脖子瞄了一眼坐在那邊石階等他的范立業,突然蹲在地上,仔細地聞了聞。
暗拍一下大腿,他輕咋一聲,
完了,完了,因為自己的緣故,那位大人連屎都沒拉就提褲子走了,難怪他要在那邊等著自己呢。
還以為有什么好事兒呢,只怕是要找自己麻煩了。
用手背蹭了蹭鼻子,他磨磨蹭蹭地向著范立業走去。
聽得動靜,范立業站起身來,又四下看了幾眼。
那邊的動靜越來越熱鬧了,他心中一喜。
那人走到范立業身前,仔細打量了一下范立業的衣著,疑惑道:“大人,你們親衛的衣服都這么好么?”
范立業輕笑了一下說道:“這衣服好吧,只可惜啊…”
那人面露艷羨之色,嘿嘿說道:“小人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大人這衣服好是好,可不是小人能惦記的。”
范立業看了那人一眼問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