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商 第八章 傳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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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功明說完這一大段還嫌不夠,抬頭又著重補充了一句:“同學們也都很想你。”
“想我?”潮長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現在又不能請他們吃飯,又不能請他們喝奶茶的,他們想我做什么?”
首富家的繼承人受歡迎是應該的,首負家的債務人怎么能擔得起“很想”這兩個字。
葛功明認真地審視了一下,確定潮長長不是在開玩笑。
過去的十一年半,葛功明見慣了肆意跋扈的潮長長,眼前這個不自信的少年,看起來有點新鮮,還有,心疼。
葛功明拍了拍遺留在他肩膀的半根狗尾巴草,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同學們又不是因為你請吃飯,才選你做學生會主席的。”
“那還能因為什么?總不能是因為我帥吧?”痞帥的自嘲,讓潮長長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他從來也不是什么傷春悲秋的人。
“怎么可能!”葛功明否認得有點激動,連眼睛都睜得比平時大了一點。
“葛媽,你要不要這么人走茶涼?我不就退個學嗎?你能不能照顧一下,窮得只剩下帥的前學生的情緒?”潮·窮帥·長長被葛功明激動的半吼給扎了一下心。
“帥這個肯定也是有點的,”葛功明趕忙解釋,“畢竟是我養大的嘛。”
“葛媽,臉呢?”潮長長被葛功明硬要加上的最后一句給逗笑了,“養大能養出共同基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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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功明并不以為意:“在自己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小孩面前,要什么臉啊?”
這天眼看著就有點聊不下去了,潮長長沒辦法不直接提醒自己兒時的生活老師:“你見我那會兒,我都已經小學了,小學生還一把屎一把尿?我是生活不能自理嗎?”
“神獸們的生活要是能自理,還會需要生活老師嗎?”葛功明一點都不忌諱和潮長長談及自己的“出生”。
有些話題,既然確實聊不下去,就沒有必要一直尬下去,潮長長丟了句“看把你能的!”,就沒有再多說什么的打算。
片刻安靜,葛功明舊事重提:“我是說真的,你不在學校的這兩個月,yc國際的同學都很想念你。”
潮長長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想念的,“煽情煽到這種程度,是不是有點過?”
不要說別人,估計連水淼淼,都不怎么會想起他。
時過境遷,人走茶涼,能有多遺憾?
“真不是我煽情,就那什么,替補你的學生會主席,完全沒有你的魄力,很多東西壓不下去,已經壓下去的也辯不贏老師,”葛功明開始給潮長長擺事實,“寢室沒有成績退步的同學就可以不熄燈,這項福利都已經取消了,開放宵夜和不設晨跑這兩項福利,也馬上就要被取締了……”
葛功明還在想更多的事實,潮長長聽得有些難以置信:“怎么會?我初中那會兒爭取的福利,這都五年有了吧?已經約定俗成的福利還能被取締?”
“誰告訴你約定俗成的?明明是被你強行推廣的!一出手就是國際評委,還引經據典用最正規的方式打師生辯論賽,你讓輸了的老師們多下不來臺?”葛功明提醒潮長長,要對自己有正確的認識,“你那會兒一呼百應,沒有老師不怕你的,你換個人試試?”
潮長長這會是真的信葛功明沒有在忽悠他了,“哥不在江湖,江湖卻還有哥的傳說。”
感嘆完,潮長長又想起來問葛功明:“你咋不幫幫他們呢?你還是不是他們的明哥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說到yc國際的學生,潮長長已經開始用“他們”了。
在這之前,潮長長和誰也沒有說過,只是在心里面,做了默默的劃分。
“我現在政教處,管的是學習,學生活動的事情,我就算想幫忙,也是鞭長莫及啊!而且……”葛功明說了兩個字就停了,擺明了賣關子。
“有話就說!你擠牙膏呢?”潮長長的心情有點好,說不上來為什么。
或許是因為知道確實有很多人在思念他,也或許就是單純因為見到了陪伴他成長的葛媽。
“而且……你的小女朋友也被針對了。”葛功明沒有再繼續賣關子。
潮長長剛剛上揚的心情,瞬間又跌倒了谷底,更難的是,他還不能表現出來。
“水淼淼?為什么?”潮長長發問的語氣,聽起來,頗為關心。
“就那天你走了,我心情太憋悶,就到天臺上坐了半天,走的時候辦公室門也忘了鎖,剛好有學生會干部來找我,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退學申請和授權申明。”
潮長長捋了捋,并沒發現這里面有什么問題:“這有什么好針對的?”
“原本是沒有啊,可是那兩份文件放在一起,看到的同學就誤會了,直接去教室把水淼淼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說她連你最后的學費都要拿走,讓你沒辦法在yc繼續念下去。”
聽完葛功明的話,潮長長一陣陣的無語,這不是他寫好的劇本,也不是他找好的理由。
“你的小女朋友也是硬氣,愣是一句解釋也沒有。”唯一一個拿了最佳劇本的葛功明還在云里霧里,“這事兒吧,本來過去也就過去了,奈何水淼淼也是學生會的,后來學生會但凡有什么事情推進不下去,或者有什么福利被取消,都要算到她頭上。”
潮長長的心里五味雜陳,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你的小女朋友被針對的太厲害,就退出了學生會回家等錄取通知去了。”葛功明不放過任何勸潮長長回學校的機會:“你真忍心不回去幫她解釋解釋?”
潮長長沒有問葛功明為什么不幫忙解釋,因為他比葛功明還清楚這是為什么。
按照葛功明手里拿的劇本,只有讓所有人都以為這錢是給水淼淼了,才能幫潮長長保住最后的一百萬。
葛功明入戲太深,把水淼淼的一言不發,理解成了患難見真情。
潮長長并不意外葛功明的反應慢半拍,因為葛媽原本就是這么天真浪漫的一個主任。
真正讓潮長長意外的,是這位新任學習部長的邏輯推理能力,就因為退學申請和授權申明放到了一起,就腦補了這么個故事出來,這推理也是有夠強大的。
傳聞比葛功明了解的真相要更加接近事實,但潮長長完全都沒有想過要留這么個尾巴在學校:“這都誰傳的?”
不管事實是怎么樣的,他并不希望拿著這樣一個招人憐憫的劇本,離開yc國際。
“你走之后,原來擔任學習部長的績優生替補做了主席,那天到我辦公室的是替補的新任學習部長,也是個績優生。”葛功明幫潮長長捋了捋人物關系,“這個部長是第二次進學生會了,剛考進yc的時候,就有做過兩天的學習部長,就你剛當選高中部學生會主席那會兒,你應該有印象。”
yc國際學校,有讓績優生做高中部學習部長的傳統。
學生會只有學習部長是績優生,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為了維持yc土著和績優生之間的某種平衡。
yc建校以來,除了學習部,任何一個部的部長都沒有出現過績優生,學生會主席,就更是聞所未聞。
學校讓學習部長替補學生會主席,又替補了一個績優生做學習部長,這里面的用意,不言自明。
“我還真沒什么印象,我的記性都不在記人上,就記得學習部長一開始是個女生,沒兩天就換成了男生。”
績優生都是高二才進的yc國際,所以屬于空降學生會。
在績優生進來之前,潮主席的原班人馬已經磨合了一整年。
績優生和yc土著原本就不是一個序列,不同班,不同課。
一個空降而且還只待了兩天的學習部長,都不一定有一起開過會,潮長長說自己沒有印象,也并沒有多么失禮和不正常。
“對對對,就是一開始那個只在學生會待了兩天的女生,好像說是當年開過一次不愉快的會就退了,這會兒又替補進來了。葛功明介紹完基本狀況,還不忘了補充:“這女生成績好。”
潮長長回憶了一下,確定這是一個模糊到自己連名字都沒有記住過的女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學生會的人,知道我來找你,都很希望我把你帶回去,大家都很想你。”葛功明就這么死纏爛打,一點都不給潮長長告別過去的機會,“你要是再不回去,出國的出國,高考的高考,以后再見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想吧,想吧,好好想!相見不如懷念。”潮長長用慣常的痞帥表情故作輕松。
從家里破產到現在,雖然才過去了兩個月,但yc國際的生活,已經離潮長長有些遙遠了。
潮長長喜歡這種遙遠,如果時時刻刻覺得自己還是其中的一員,就難免會有些傷感。
明明都告別過去了,就應該再告別得更徹底一點。
“你也是夠決絕的,連手機都空號了。你要是不想回學校,葛媽也不逼你。”葛功明把他帶過來的手機和文件,一起給了潮長長,“牛津錄取通知書葛媽先給你,等劍橋的到了,葛媽再給你送過來。”
潮長長的手機,是主動銷的號,這對他來說,也是告別過去的儀式之一。
葛功明顯然理解成了老賴不能有自己名下的手機,一聲不吭地就給潮長長準備了一部存好了大學錄取資料的手機。
潮長長沒要,“我有手機,你拿回去。”
“這是為了方便我找你,不是給你手機,我這一天天的聯系不到你,我怕我心臟出問題。”葛功明拒絕收回。
潮長長覺得葛功明的理由找得有點牽強,“三十出頭哪來的心臟病?”
“那你讓先心的人,找誰說理去?”葛功明已經非常習慣用辯論賽的方式和潮長長講道理。
潮長長從兜里掏出了一部沒有電也沒有卡的手機,在葛功明眼前晃了晃:“我真有手機。”
“我管你有沒有,我只是把我的手機放在這里,方便我找你。”葛功明難得在潮長長面前強勢了一回。
潮長長無奈收下,葛功明一下就來勁了:“坐不了飛機和高鐵又怎么了,就算只能坐火車和汽車,葛媽也把你送到歐洲去。我都選好路線了,我們先坐汽車去北京,再坐火車去莫斯科。你到了歐洲之后,肯定就沒有什么限制了。我在yc國際這么多年,竟然都沒有出國玩過,這次,也算托你的福。”
葛媽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浪漫。
就算他真有一百萬,就算沒有人申請限制他離境,他還真能就這么拋下潮一流和贏曼而嗎?
媽媽現在是沒事,還打電話給葛功明讓他幫忙勸自己。
但心靈的創傷是說愈合就愈合的嗎?
爸爸跳一次樓想通透了,媽媽明顯是沒有,要不然也不會第一次割腕緩過勁來有割了第二次。
如果他就在這守著,老媽愧疚也好,擔心也好,肯定還能撐著。
他這要是一走,老媽真的還能撐得下去嗎?
他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出國,不說以后永遠回不來,至少很長一段時間,是沒有辦法回來的。
潮長長不敢想,也不敢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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