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談病
這次高開山主治的是帝都一流官宦世家的王家老爺子，王老爺子不僅自己功勛顯赫，其二子王治還是現任的四九城里核心幾人之一。給這樣的人治病，誰敢大意？給這種人治病醫生與病人是真正的憂戚與共，病治好了，高開山功成名就，名聲事業更上一層樓，病治不好，別說名利，也許連老命都難保。
要命的是，他接手王老爺子的病后，雖然控制了病情，但并沒有多大的好轉，王家的二代雖然不說什么，三代人可不給他面子，已有人開始罵娘了。
“高老，藥醫不死人，人總是會死的。人到了要死的時候，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挽留他的性命啊。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由天，作為一個醫生，盡心盡力就好，沒必要太多苛責自己啊。”林浩然一直對高開山的醫術甚為推崇，但對他的重名重利的心態，尤其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心理有些不以為然。
“林醫生，林老弟，你這樣說當然是沒錯，但是，有時候公理正理，并不是人人都理解的。有些人，他們認為你就得給他們治好，他們認為，他們的富貴是自己爭取的，所以生死是不由命的，你是醫生，就得把他們給治好，不管是什么病，不管是不是到了生命盡頭…。”高開山說。
“其實高老的醫術我一向推崇，但高老對名利的態度我是不太贊成的。他不講理，你也可以不講理啊，明明治不好了，偏要別人治好，這是什么道理啊。他們既然如此不講理，你讓他們另請高明不就完了嗎？你是被自己的名氣會因此而受損，也怕他們會因此而報復你。高老，如果患者是一個普通人，你還會有如此憂心嗎？”林浩然很不爽一個醫術如此高明的人，居然因為名利，因為權貴而擔驚受怕，惶惶不得安寧。
事實上，人不都這樣么？趨名逐利是人的本性，個別把名利看得風輕的人，那簡直就是鳳毛麟角，是人類的異類。
“林老弟，我確實看不淡，丟不開，一輩子鉆研醫術，救人無算，難道我不應該得到受人敬仰的名氣，不應該得到比常人更多的財富么？小老弟你看得淡，是你高尚，我佩服你，但是我活不到你這境界啊，所以我還怕我憂。”別說高開山，誰不是這樣子？
“唉，患者是什么病啊，真的還有什么病難倒高老你嗎？”鳳九天說了，他要借高開山的這個病人進入別一個圈子，在帝都混一個身份出來，所以林浩然雖然看不慣高開山仰權貴鼻息的做法，但也不得不伸手。
“患者癥見：肢體關節重著，腫脹，痛有定處，活動不便，肌膚麻木不仁，苔白膩，脈濡緩。我診斷為痛癥，濕痹。從西醫的各種化驗結果和拍片掃描結果分析，也可以推定為濕痹。”高開山說。
“濕痹？患者年輕時或近年長居水邊嗎？還是他曾長期居住在濕度甚高的南方？帝都地處北方，年平均濕度在五十五左右，最干燥的月份在四十以下，如果長期在帝都居住，居住環境又合理的話，應該很少機會患濕痹吧。當然，也有可能濕由內生，因飲食不當服藥不當引起的。但高老剛才說了，患者是位高權重者，家庭醫生保建大夫什么的，天天圍著轉，因飲食或服藥引起的濕由內生，應該…。”林浩然不大相信，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人居然會患濕痹。
“小老弟你說的十分中肯，你說的我也有考慮過，但是，從癥狀、脈象、舌象分析，他確實就是濕痹。”高開山點頭說。
“那么高老以什么方子治之？”林浩然相信高開山不會診斷錯誤。
“濕痹之癥，除濕通絡、祛風散寒、通絡鎮痛為治理之根本，我用馬錢子粉、川牛膝、當歸、全蝎、紅花、木瓜、荊芥、防風等藥為方，患者服一周，見效極微。后又施以針灸治療，取穴為：曲池、合谷、環跳、懸鐘、犢鼻、陽陵、陽關、腎俞、關元等穴。針灸治療，效果稍好，但還是未達理想效果。而且，每次用藥或每次針灸，只是兩時辰之內見效，兩個時辰之后又反復。會同多位帝都有名氣的同道會診研討，皆百思不得其解。藥方、針灸穴方更換多次，依然如此。”高開山甚為沮喪。
中醫和西醫診斷最大的區別就是，中醫靠的是人，感知、感覺在診斷中占很大的成份。而西醫，靠的是儀器檢測，化學化驗，然后對照已知標準核對，對照過后，得出來是什么病就什么病。對西醫而言，只要熟讀標準，看懂化驗單，看懂儀器數據，傻子和天才診斷的都是一樣結果。但對于中醫而言，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脈象、舌象及癥狀也是有對應的標準去判斷病癥。但是，細微之處，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還有更重要的是經驗。
人體就如宇宙，每秒都在千變萬化，單純用一些生硬冰冷的固有標準去判斷，實在過于隨便、不嚴謹。
雖然，高開山已描述的十分詳細，又拿了藥方給林浩然分析。但是，林浩然始終覺得，高開山斷癥可能有錯誤。但是，林浩然不敢現在就武斷的說他斷錯癥了。
“高老，照你所說，如果是濕痹的話，這些方子應該是非常合理的，但為什么會見效甚微，就得親自號脈…。”林浩然說。
“好，咱下午過去好不好，你來了我就安心了。走走，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找地方吃午飯。”高開山在林浩然面前，倒也可以放下面子。因為，林浩然已勝過他兩次，他自知水平比林浩然低很多，不同一檔的，這小子就是一個妖孽一般存在。
“哈哈，好啊，叨擾高老了。”林浩然不會跟他客氣，要給他賣命呢。
下午，兩人來到帝都高干療養中心，園林式的療養中心其實就是一個別墅區，與一般的別墅不同的是，這里面住的人不一樣，設施設備不一樣，保安措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