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梟雄 第三百八十六章 半年溫飽,一朝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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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l,浪花街。
楊東住處。
古保民在門外掛斷楊東的電話之后,做了個深呼吸,隨后邁步走進了房間內。
“呼啦!”
古保民進屋后,丁拓等人全都圍了上來:“古哥,接下來怎么辦?”
“接下來的事,不用你們了。”古保民看著丁拓等人,咧嘴一笑:“你們的活干完了。”
“干完了?”丁拓聽見這話,眉宇間滿是不解:“古哥,咱們還什么都沒做呢,這事怎么就完了呢,還有剛才那張紙條,是什么意思啊?”
“別問了,接下來的事,已經不是你們能夠處理的了。”古保民微微搖頭,打斷了丁拓的話,猶豫片刻后,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兩根金條,伸手遞了過去:“小丁,這錢你拿著,變現之后,跟哥幾個分了吧。”
“古哥,你別這樣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說唄。”丁拓急躁的問了一句。
“沒事,聽我的,你們撤吧。”古保民停頓了一下:“天亮以后,我還需要你們做一件事,這樣,你們現在找個地方休息,然后把地址報給我,等我這邊的事辦完了,我去找你們。”
“古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讓他們先離開,然后我陪你去辦事。”丁拓語速很快的補充了一句。
“操,你跟著我能干啥呀。”古保民笑問一句。
“就算正事干不了,萬一出了意外,我總能替你擋一發子彈吧。”丁拓神色認真的回應道。
“少扯這個jb淡,你們都是媽生爹養的,真出了什么意外,家里老人不著急啊。”古保民揮了揮手:“行了,別瞎扯了,車鑰匙給我,你們找地方瞇著吧。”
“古哥,你就讓我跟你去唄。”
“別廢話了。”古保民拿過丁拓手里的車鑰匙之后,一個人離開房間,坐進了面包車內,緩緩駛離。
f順,城郊棚戶區,破敗民宅內。
楊東掛斷古保民的電話以后,輕微一聲嘆息,隨后把目光投向了焦先成,沒有說話。
“春羽。”焦先成看見楊東的眼神,對邋遢中年微微點頭。
“嗯。”邋遢中年應了一聲,隨后挪到炕沿邊上,趿拉著腳尖部位已經漏洞的軍板鞋,隨后又在炕沿下面拿起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背在身后,微微站直了身體,對焦先成咧嘴一笑:“我知道你其實一直藏了半瓶二鍋頭,都這時候了,別摳了吧搜的唄?”
“呵呵。”焦先成聽見這話,不禁失笑:“酒在門口的石頭洞子里。”
“真他媽能藏。”邋遢中年笑罵一句,率先向門外走去:“走了!”
“春羽!”在邋遢中年邁步的同時,焦先成再次叫了他一句,隨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直至被愧疚代替:“你說,我是不是也挺籃子的?”
“是。”邋遢中年沒有回頭,卻斬釘截鐵的應了一聲,隨后繼續向門外邁步:“但你比別人強。”
“踏踏!”
楊東見邋遢中年邁步離開房間,也起身跟了上去,同時扭頭看著焦先成:“答應你的錢,半小時之內會轉到你的賬戶上。”
“不是說了嗎,事成付錢就可以。”焦先成看著空蕩蕩的門框,目光呆滯的回應。
“這把事成與不成,我都會把錢給你。”
“之前你跟那個姓古的通電話,說六小時之后,安排了第三波人襲擊古長瀾,可是這伙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想沒想過,如果古保民不來,你怎么辦?”焦先成追問一句。
“如果他不來,我就當他已經死了。”楊東莞爾一笑:“你這個朋友說得對,用兒子逼老子,確實不仗義。”
“既然決定要做,就把心狠下來吧,否則別人難受,自己也難受。”焦先成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在對楊東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楊東沒有回應焦先成的話,一個人邁步走出了房間,月影下,邋遢中年正蹲在門口的石頭邊上翻著焦先成藏起來的酒,沾了滿手腐臭的污泥。
“別找了,我給你買瓶好的。”楊東站在邋遢中年身后,輕聲開口。
“免了。”邋遢中年說話間,終于在石頭間的縫隙掏出了半瓶白酒,仔細的用袖口擦拭著瓶蓋部位的污泥:“我接了你的活,不代表我們就是朋友了。”
楊東挑了下眉毛,沒吱聲。
“走吧。”邋遢中年說話間,起身向院子外走去,楊東見狀,也跟了上去。
月亮地下的棚戶區內,邋遢中年端著酒瓶子,小口抿著白酒:“你找的那個人,是從哪過來的?”
“大l。”
“從大l到f順,最快也要五個小時吧。”
“或許他會更快一些。”
“那也有四個多小時。”邋遢中年微微點頭:“帶我去洗個澡吧。”
“可你明明說,我們不是朋友。”楊東笑著看向了邋遢中年:“不覺得這個說法有些自相矛盾嗎?”
“人世一遭,我只是想干干凈凈的走。”邋遢中年喝著白酒,聲音和情緒都沒有任何變化的回應道。
“……好。”楊東聽見這話,先是一愣,隨后微微點頭。
一小時后,市內一家頗具規模的洗浴中心內,楊東和邋遢中年相對坐在了泡池里,此刻邋遢中年的頭發已經被剪了,剃成了一個锃亮的光頭,這個人洗干凈臉龐之后,看起來是一個很俊朗的人,五官棱角分明,只是眼神依舊黯淡,似乎很難對什么事情產生興趣。
凌晨十二點多的洗浴客人寂寥,此刻偌大的浴室里更是只有楊東和邋遢中年兩個人,房間內除了滴答的水聲,安靜的出奇。
“我之前聽焦先成叫你春羽,這是你的名字嗎?”楊東向邋遢中年問了一句。
“我沒必要對你解釋這么多吧。”邋遢中年聲音低沉的回應道。
“呵呵。”短暫的接觸下來,楊東似乎已經習慣了邋遢中年的冰冷:“今晚這筆活,我給了焦先成七十萬,我很好奇,你能分到多少?”
“分文不取。”
“一分錢不要?”楊東聽見這話,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邋遢中年:“你知不知道,你接的是個必死的活。”
“有關系嗎?”邋遢中年抬起頭,跟楊東對視了一眼:“你該知道,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在為了錢而活著。”
“我只是不理解,一個分文不取的人,怎么會甘做死士,而且還是必死的死士。”楊東伸手在水面上的托盤中拿起了煙,言語直白的開口道:“在我的印象中,會做這種死士的人,都是為了家人或朋友,你分文不取,我心難安。”
“我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如果非說要有的話,或許焦先成算一個。”
“我并不認為,一個能把你明碼標價的人,可以被你成為朋友。”
“我二十一歲入獄,蹲了十五年,今年年初剛被釋放,等出來的時候,父母雙親都不在了,我也被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邋遢中年笑了笑:“或許你不知道急性白血病是什么,這種病……”
“白血病分為不同的類型,而最嚴重的白血病是什么,并沒有確切的答案,但是急性白血病若不經特殊治療,平均生存期僅在三個月左右,病情嚴重者在診斷數天后即可死亡。”楊東并沒有把這種病的嚴重性繼續講述下去,繼續輕聲回應道:“我是學醫出身。”
邋遢中年聽見楊東的回應,眼神中倒是閃過了些許訝異,不過很快就被那種漠不關心的眼神所掩蓋:“我蹲了十七年苦窯,是絕對不可能把這種病治好的,當時的我對于這個社會來說,就是一個活著沒人注意,死了也沒人在乎的垃圾,沒有人會關心一個跟自己毫無關系,而且身患重癥的勞改犯,對吧。”
“或許吧。”楊東沒有顧及邋遢中年的情緒,點頭應和。
“在這種情況下,焦先成養了我半年,而當時的我對于他來說,除了多一張吃飯的嘴意外,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所以當時的焦先成,是真的在幫我,半年來,好衣服我沒穿過,美味珍饈我沒吃過,但我最起碼活著。”邋遢中年咧嘴一笑:“焦先成管了我半年溫飽,今天,我必須還他這份恩情。”
“我請你吃頓飯吧。”楊東聽完邋遢中年的話,深深吸了一口煙:“別帶著遺憾上路。”
“算了,我是賤命,吃不了好東西。”邋遢中年灑脫一笑:“將死之人,就別糟踐東西了。”
“你不讓我抽你的煙,那就嘗嘗我的吧。”楊東在水面上伸手一推,將放煙的托盤向邋遢中年推了過去。
凌晨五點。
大l,z山區客運站附近的一家黑旅店內。
“吱嘎!”
三臺私家車停滯后,車上的十余名壯漢紛紛下車,向旅店內走去。
“咣當!”
房門敞開后,正在旅店吧臺后面一張小床上睡覺的婦女被開門聲驚醒,迷迷瞪瞪的坐起了身:“你們是要住店嗎?”
“閉嘴,老實坐好了!”一人直接上前將旅店老板娘控制住,隨后其余人徑直向一樓的幾個房間走去,等這伙人集體在幾個房間的門口站定之后,為首一人飛起一腳。
“嘭!”
旅店破舊的房門應聲被踹開。
“撲棱!”
房間內,正躺在床上睡覺的丁拓聽見破門聲,猛然從床上坐起,伸手向枕頭下面的軍刺摸了過去。
“別動!警察”
丁拓還沒等起身,一抹冰涼直接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刷!”
隨著燈光亮起,丁拓看見頂在自己頭上的手槍和面前的警官證,當即呆滯。
“嘭!”
“嘭!”
同一時刻,無數破門聲在黑旅店內同時響起,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丁拓和他的同伙集體落網。
“警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犯什么事了?”丁拓被警察按在床上之后,開始不斷地解釋著。
“我們既然能把你們精準定位,你感覺自己可能是被冤枉的嗎,有這個解釋的時間,你還是想想自己怎么爭取寬大處理吧,起來!”帶隊趕到現場的孫建勛把丁拓雙手反銬在身后,拽著他的手腕子把人拽了起來。
“當啷!”
丁拓這么一動,用膠帶粘在腰上的兩根金條隨即掉落在了地上。
昏暗的黑旅店房間內,丁拓看著地方反射燈光的金條,眼圈含淚的一聲嘶吼:“古保民,我他媽都愿意為你擋子彈,你他媽竟然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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