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無雙 第263章 看似有問題其實不是問題
吳奪聽完之后,輕輕放下了這件成化斗彩玉壺春瓶。
他看了胡允德一眼,不置可否。
前頭說過了看完再單獨說,胡允德也就沒有問出口,點點頭,繼續看。
在吳奪和胡允德看東西的時候,伍先明和他的小羅太太也一直沒說話。伍先明面無表情,坐在了墻邊的沙發上,不時喝一口茶。而小羅則站在長方桌一角兩米外,臉上一直掛著禮貌的微笑。
粉彩瓷器,是華夏最晚出現的彩瓷種類,胡允德也放到了最后看。
現在看的,是五彩和琺瑯彩。
五彩瓷器,是一件大罐。
典型的萬歷五彩魚藻紋大罐。
說起明代瓷器,有很多經典品種,比如洪武釉里紅,永宣青花,永樂甜白,還有吳奪和胡允德前面看的成化斗彩、弘治嬌黃。
而萬歷五彩,也是值得一提的經典品種。
五彩瓷器,出現的時間大致是在元代后期,明代的早中期有所發展,但是很多人不感冒,特別是文人,還有點兒鄙視。
為什么呢?因為俗。
紅紅綠綠,色彩濃烈。
明代早中期的彩瓷,還是以斗彩為主,雖然當時斗彩也叫五彩,但是和真正的五彩還是不同的。
區別不在有沒有釉下青花作底,主要在風格和技術上;風格上看,斗彩淡雅,五彩濃烈;技術上看,斗彩是“填”,五彩是“涂”。
而在萬歷時期,五彩的發展,迎來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潮。
萬歷他爹隆慶,當皇帝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有一項特別有名的政策,史稱“隆慶開關”。自此以后,商業發展確實提速了,尤其是江南一帶;百姓的錢袋子,明顯要比以前鼓了。
市場繁榮之下最受歡迎的藝術品那必然是媚俗的;因為只有審美的最低層次,才能迎合最多數的消費者。
明朝兩百多年的歷史在瓷器數量上占據統治地位的依然是青花器;但是,就在萬歷朝五彩卻出現了和青花分庭抗禮的勢頭。
萬歷五彩,不少器型比較碩大大盤子、大罐子一尺以上的很常見。
紅紅綠綠,色彩濃烈,個頭又大,廣受歡迎。文人眼里的“俗”在市井百姓眼中那叫一個漂亮,那叫一個美。
當然,官窯五彩和民窯五彩還是不一樣的,官窯就是官窯,起碼胎釉彩料更為精細工藝更為精湛。萬歷民窯五彩,傳世數量相對還是比較多的;但是官窯五彩那就要貴多了。
這件大罐高達40厘米,紅魚綠藻視覺沖擊力很強。
不過,沒有底款。
而且也到不了官窯的水準。
但它依然是一件萬歷五彩的精品。
吳奪定性之后順帶給估了估價五十萬到八十萬。
這要是官窯,怎么也得兩百萬起。
看完這件萬歷五彩魚藻紋大罐,吳奪和胡允德相視點頭,一致肯定。
萬歷五彩魚藻紋大罐看得時間比較長,但是剩下一件琺瑯彩橄欖瓶,看得就快多了。
因為大開門。
橄欖瓶這種器型,因為形似橄欖而得名,雍正乾隆時期最是流行,乾隆以后就少見了。
這件橄欖瓶上的畫片,是“松竹梅”歲寒三友,也是一種經典畫片。
上部空白處帶一句題詩:不畏風雪春常在。另有三方朱印:凌寒、長青、香遠。
底款為四字雙行藍料楷書:雍正年制。
說它大開門,不是說它是雍正官窯琺瑯彩,而是大開門的民國仿品。
民國仿雍正琺瑯彩,不算很難辨識,所以這一件看得時間也就不長。
“有點累,休息一下。”看完之后,胡允德笑道。
“不必著急,你不定下,我不會通知其他人。”伍先明起身應道。
先讓人看了,肯定不可能中間橫生枝節。不過伍先明這句話也是一種提醒,你不看完、不定下買什么,后頭的買家就得耽擱。
胡允德點點頭,“伍叔,我去院子里抽根煙,透口氣,很快。”
伍先明笑了笑,“那我就不陪你了。”
吳奪接口,“我也抽一支吧。”
兩人下了樓,來到院子里,慢慢走著,壓低了聲音開始交流。
對于青花器,兩人觀點一致,只有兩件民窯值得收,一件康熙人物紋盤口尊,一件嘉靖云龍紋大罐。
“那件弘治黃釉,底釉不對,泛灰,但是整體來看,卻又感覺能到代。你怎么看?”胡允德接著就提到了弘治黃釉鳳紋執壺。
“依我看,那件黃釉執壺,是官窯真品無疑。”吳奪言之鑿鑿。
這個他不會聽錯的。而且,這件黃釉鳳紋執壺,他還聽到了一些輔助性內容。
“這么貴重的東西,但有一個疑點,也不敢大意啊!雖然只有這一點底釉的問題,但實在是說不通啊。”胡允德沉吟,“弘治黃釉,不是一般官窯,早期的底釉是很白的,后期閃青,但從來見過、也沒聽說泛灰的!”
吳奪回應:“德叔,這個底足低矮光滑,胎是沒有問題的。至于底釉,釉質和施釉工藝也沒問題,只有釉色泛灰讓人感覺不對。但這一點,看似有問題其實不是問題。”
“噢?”
“雖然我也沒見過類似實物,但是卻能解釋得通。”
“你說。”
“您也知道,弘治皇帝是一個極為節儉的皇帝,弘治官窯相當之少,御窯廠還曾經停擺。”
“這個和底釉泛灰有關系么?”胡允德不解,“再節儉,黃釉也是‘皇’釉,大部分還作為祭器,工藝上肯定馬虎不得。”
“對。但是曾經有一段時間,為了縮減開支,導致黃釉質量也有所下降,別的都沒什么,就是出現了少量器物底釉泛灰的情況。底釉泛灰確實不好看,所以很快又改善了,但是改善也沒早期那么白的釉色了,所以弘治黃釉后期底釉是閃青的!”
胡允德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泛灰的底釉,是早期的白色底釉和后期閃青底釉之間發生的?而且還產生了‘過渡性’影響?”
“對!所以,我覺得這還是一件弘治官窯真品!”
胡允德聽完,一臉驚奇,“這一點,我怎么聞所未聞?!”
吳奪心說,你肯定聞所聞問啊,我也是剛聞的。
要不然,我肯定也會當成高仿來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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