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無雙 第167章 一張信紙,可預喜之
“對。不過不光是書,我不是還買了本冊頁嘛!”常松介紹,“還有老掛歷、老印刷畫,還有老信札、老明信片什么的,挺雜的。”
“這書店似乎有點兒意思,你咋發現的?”
“一個同事說的,他喜歡收藏小人書。再去看看?”
“行啊!”
吳奪結了賬,兩人便走著過去了。
到了這家書店門口,吳奪抬頭一看,不大的門臉上方掛著一塊牌匾,上書顏體“老書店”三個字,原來這店名就叫老書店。
吳奪進了店門,門口一側有一個老式賬臺;賬臺后坐著一個國字臉的男子,看著有五十歲左右,梳著整齊的短分頭,灰色襯衣外面罩著駝色羊毛薄坎肩,挺儒雅。
想必他就是店老板了。
“哎?小伙子,又來了啊?我給你說了,春宮圖就那么一件。”老板抬頭看到常松進來,認出來了。
吳奪看了看老板手上,居然是一本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中譯本,不由暗叫一聲“我去”,這書能看下去就不容易。
“老板,我在附近吃牛窩骨來著,吃完了臨時起意來逛逛;你這么大聲,別人都看我呢!”常松略顯尷尬。
老板笑笑,“行,那你隨便看吧!”
其實此時店里客人不多,也就三四個人。還有一個小姑娘,在拾掇一摞舊書,估計是老板雇的員工。
吳奪先是大致看了看,這家店不寬,但是長,從門口往里挺深,兩側貼墻都是書架書柜,中間則是臺子,臺子和書架之間是兩條過道。
東西確實很雜,以舊書為主,也有古本線裝書,再就是常松的說的那些;另外,還有個大書架專門放的是小人書(連環畫)。
吳奪剛進來不多久,一個客人就從大書架上搬了一盒小人書去買單了;是1985年版人民美術出版社的《封神演義》,一盒十五冊。
帶原盒,而且保存相當之好。老板報價兩千塊,比常松買的秘戲圖冊頁都貴,還不打折,這客人居然毫不猶豫地就買走了。
隨后吳奪又發現,這老書店里,民國時期的出版物不少,而且有的東西還不錯。
比如民國宣和印社手鈐印譜《吳昌碩印存》,是大開本白紙線裝原函兩冊。一般的賣舊書的書店,哪有這路貨色?不過老板要價也不含糊,少了兩萬八不賣。
還有民國時期上海文明書局出版的清代袁枚的《隨園全集》,全套三十二冊線裝,一本不缺,這賣好了也是能過萬的東西。
不過但凡貴重的東西,都放在帶玻璃的書柜里,掛著鎖,只能先隔著玻璃看,想細看得喊老板開鎖。
“這《隨園全集》我也有。”見吳奪隔著玻璃看里頭的書,常松湊到一旁笑道。
“你闊以啊!”
“我的是現代版本。”
“嗐!”吳奪拍腿,“別這么大喘氣。”
常松干笑兩聲,“不過,這套書確實值得看,是學習古文的絕佳范本之一。也是看了這書我才知道,原來這隨園啊,之前就是紅樓夢中大觀園的原型。”
“噢?”吳奪還真不知道這茬。
“曹雪芹的爺爺曹寅,內務府包衣,深得康熙喜愛,江寧織造可是個肥差。康熙六次南巡,都住在曹家。不過曹寅死了之后,曹家勢弱了一些,后來還卷入了皇子爭儲,就出事兒了。雍正五年,曹雪芹的老爹獲罪,被抄了家。”
吳奪點頭,“這些我知道。難道曹家園林,后來變成了隨園?”
“對!”常松接著介紹,“曹家被抄家之后,曹家園林就被內務府郎中隋赫德接手了。但是這個隋赫德呢,還沒捂熱乎呢,他也因為貪贓枉法被抄家了。到了乾隆十三年,這園子子最終被袁枚買了,將隋園改為隨園,自號隨園老人。”
“原來是這么回事兒。早先是曹園,又變成隋園,后來改成隨園。曹雪芹寫紅樓夢的時候,是根據曹園寫的大觀園。”吳奪接口,“得,先別聊天了,我先看看這里的東西。”
兩人隨后便又分頭各看各的。
走到最里頭的臺邊上,吳奪看到了幾本九十年代出版的古玩鑒賞的舊書,便翻了翻。
翻的時候,又發現了底下壓著的一本《近代名家畫冊》。
這本書出版時間要早一些,是八十年出版的,8開本,而且挺厚,全銅版紙印刷,拿在手上真不輕快。
這本書別看壓在底下,因為是硬殼封面,所以保存得還真不賴,吳奪翻了十幾頁,發現每一幅畫下面,還有點評和注釋,有的還有關于款印的介紹,挺到位。
“此書可拿。”吳奪看了看定價,發現低得離譜,而后才反應過來,這是八十年代的書的定價。
吳奪拿著書到了賬臺,“老板,這本畫冊多少錢?”
老板只是大致看了看,“這是八十年代銅版紙的正版書,給一百塊錢吧!”
吳奪也沒講價,“行,先放您這兒,我再去看看,有別的合適的一起算賬。”
結果,吳奪和常松在這老書店泡了不短的時間,吳奪除了買了這本《近代名家畫冊》,還買了一本民國時期出版的《遵生八箋·燕閑清賞箋》。
這書其實是一本鑒賞類專業性著作,是明代學者髙濂寫的。髙濂是個學者,也是個養生大家,還是文物鑒定高手。這本書最有意思的地方,是除了鑒賞文物,還另辟蹊徑,將賞玩古董文玩作為養生的一項重要手段,可謂寓教于樂,深入淺出。
常松晚上要和女朋友吃飯,開車送吳奪回家之后就走了。
吳奪回家后也圖了個省事,真就簡單下了個面;面出鍋過了冷水,給化肥勻了一些;自己則拌上了牛肉醬,倒上了米醋香油這么一攪······
吃完了飯,吳奪坐到沙發上,先把那本《近代名家畫冊》仔細翻了翻,想了解清楚大致都有哪些名家的哪些畫作,心里有個數兒,以后隨時學習也方便。
結果,翻到“齊白石”的時候,卻發現書里,夾著一張信紙!
這是民國時期的老信紙,長度大約在24厘米,寬度大約在20厘米,印著紅色的豎格。
可能因為長期被夾在畫冊中,十分平整。
吳奪拿起信紙,感覺微微有點兒潮了,不過上面的毛筆字跡依然清晰正常,沒啥影響。
字跡是從右往左的豎寫的,視紅色豎格為無物,根本就是當一張白紙寫的。
這字,不,這應該叫書法,雖然寫得有些草,但是功力深湛,而且吳奪看著好像有幾分眼熟······
臺頭是:次溪世兄。
費力大致看了一遍信的內容,這好像是一封感謝信,感謝這位“次溪世兄”幫忙,特別是其中幫助出版詩集的事兒,還說為了表示感謝,春節前要送給“次溪世兄”幾幅自己的畫作。
在信的最后,還有這么一句:可預喜之。
不客氣地說,這話有點兒自大,好像他的畫有多牛逼似的!
可當吳奪認清了落款之后,不由默默點了點頭,嗯,確實應該“預喜”。
因為落款是:齊璜頓首。
齊白石,原名純芝,后改名齊璜,字瀕生,號白石、白石山翁、老萍等。
預喜之后,吳奪深吸一口氣,伸出了左手中指,貼上了這一張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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