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1000000年 第66章 大雨滂沱
不知什么時候起，天空中的陰云成大片大片的籠罩在了臨江城上空。
雨滴起初很小，很柔，伴隨著微風驅散了街道中的熱浪，但沒過多久，雨滴化為雨線，急速墜落，沖刷起了整座城市。
雨幕中的艾利斯頓中學部就像偶像劇的拍攝現場，無論建筑，還是景致都十分適合出現在鏡頭之中，只是重重的警戒線，讓這道風景看起來有些危險。
整座學校，以及艾利斯頓背后財團的管理層冒雨來到這里平息家長們的怒火。
新落成沒有幾年的室內體育館中，老鐘也正在對黃警官爆發著他的怒火。
“別和我說沒用的，這案子今天你拿不走。”
“別和我說權限這套，我知道你們專案組權限高，但你總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滾特么蛋，你還是個小警探的時候，老子就已經是大隊長了，體系里這套比我不比你熟？”
不屑，怒容，老鐘就差帶上爹娘，只是黃警官也不是軟柿子。
“老鐘，把你那套**的樣子收起來，這都什么時代了？”
“怎么著，前一個碎尸案沒有按時偵破，死抓著今天的案子是想找補找補？”
兩位長官都是大嗓門，在他們的對噴之下，體育場內的后臺滿是吐沫星子。
行動小隊的人，再加上老鐘的手下，二十多個大老爺們就看著他倆唇槍齒劍互相揭短，一時間不由得面面相視。
江博這時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站在窗前的李觀潮，不由得挪動著小碎步走到他旁邊，小聲道：“這邊都快打起來了，你這干嘛呢？”
李觀潮看著窗外的雨線道：“賞雨。”
江博：“……”
最近臨江已經很久沒有下雨，突如其來的雨滴讓李觀潮十分舒適，在他的視線里雨線非常緩慢，仿佛一道輕紗將眼前的景色朦朧化，唯美化。
靈氣時代的到來，不僅會改善日益崩壞的自然環境，擁有靈氣的修行者也會在自然之中發現奇妙的存在。
神凝境界，首要條件就是需要修行者懂得一種自然元素，并可以加以控制。
李觀潮這萬年來因為靈氣枯竭能做的事情不多，但卻掌握了數種自然元素。
如果和魏名的生死相搏發生雨天之中，并未領悟神凝境界的他基本無法做到近身就會被李觀潮殺死。
所以，看著眼前的雨，李觀潮不僅想知道柳朝夕現在到底在哪，也會想到會不會有人現在已經開始領悟各種自然元素。
江博看著李觀潮陷入沉思的神色，以為他在想著怎么讓黃警官和老鐘停止罵街，正要詢問時，李觀潮的電話鈴聲響起。
接起電話，李觀潮也轉過了身，看到了一群面面相視不知如何是好的警探，看到了臉紅脖子粗的黃警官和老鐘，于是在這個只能，且必須只有這兩個人罵街的世界里，他開口：“兩個人加起來快一百了，別吵了。”
老鐘正在起頭上，轉臉就對李觀潮道：“你，閉嘴！”
黃警官瞪大了眼睛看著老鐘，心想你特么就作死吧，不過罵歸罵，好歹也是老交情，趕緊打了一個圓場：“老鐘，你特么才閉嘴，你全家都閉嘴！”
剛才罵街好歹還保持在理智范圍內，一聽全家，老鐘動了真火，絲毫不懂黃警官罵他，其實是為了他好...是在從火坑里拉他，可惜了黃警官的一片苦心。
李觀潮一笑，真的并不在意這些，指著電話道：“廖局，接一下。”
老鐘剛上來的火聽到‘廖局’兩個字瞬間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他狐疑的拿起電話，聽到了老領導熟悉的聲音。
于是..
“嗯..”
“我知道了...”
“好的...”
“您說....”
病房中的窗戶并沒有被關上。
潮濕的空氣沖淡了的消毒水味道。
但沒沖淡房間里算不上劍拔弩張，但卻有些詭異的氣氛。
可可不知道陸嘉依之前裝睡被李觀潮摸了腿，她仍然在裝睡，瞇著眼睛，豎著耳朵。
陸嘉依面對蘇婕的問題沉默了半響，咬了一下嘴唇道：“三年前吧。”
說出這句話時，她不知道為什么產生了負罪感，甚至不敢再看蘇婕的眼睛，可是轉念一想，即便講究先來后到，也是自己先來的，而且自己也沒做錯什么...
可越是這么想，她就越莫名的緊張和有些小小的恐懼。
人類最大的恐懼來自于為止，陸嘉依現在的小小恐懼來自于蘇婕的下一個問題不知道會問什么。
讓陸嘉依沒想到的是，蘇婕沒問。
聽到了陸嘉依的答案后，蘇婕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后又開始低頭剝桔子，一邊剝一邊道：“你睡著的時候學校方面的負責人來了，他們的建議是讓你養到痊愈，讓可可多住兩天觀察觀察。”
嗯...這就，結束了？
可可差點沒睜開眼睛，因為這和她小腦袋瓜里，看過的那些肥皂劇都有些不一樣...劇情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陸嘉依也有些詫異，她看著蘇婕點了點頭：“嗯，我大概會住多久？”
“你是最輕微的骨裂，估計兩到三周就可以下地走路，”
說著這些閑話，不知不覺間到了晚飯時間。
蘇婕點的外賣送到后，叫醒了裝睡的可可，三人坐在一起飽餐了一頓。
眼見雨越來越大，蘇婕囑咐可可在這照顧行動不便的陸嘉依，有什么事情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然后就離開了醫院，于是，病房中就剩下了陸嘉依和可可四目相對。
這已經不是她們第一次四目相對，只是這一次對視的時間格外久。
最后，可可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在生死一刻時陸嘉依將她抱住并轉身保護她的畫面，她一笑道：“內個，你要上廁所和我說。”
陸嘉依的心思沒在可可打老虎的畫面中，下意識問道：“你能扶的住我嗎？”
可可：“我去找護士給你要個尿盆。”
陸嘉依：“……”
和平時代，已經沒有多少人在一起經歷過生死。
經歷過這件事情之后，陸嘉依和可可的關系必然會在無形之中有所改善，雖然在另外一個層面上可可覺得自己一定堅定的站在蘇婕一邊，但這并不妨礙她和陸嘉依成為朋友...
嗯，可可是這樣想的，所以在這個雨越下越大的夜晚，她會時不時的問陸嘉依一些問題。
“你口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陸嘉依：“你是不是特想看我用尿盆撒尿？”
“不是...”
“你餓嗎，我們這還有很多好吃的。”
陸嘉依：“你是不是特想看我用...”
可可抬手制止：“好好聊天，別說那么惡心。”
“你想不想看電視，我去朝護士要遙控器去。”
陸嘉依：“醫院的遙控器需要押金的吧，你有錢嗎？”
可可點頭：“我在家里負責買菜，微信里有個幾萬塊錢吧。”
陸嘉依瞪大了眼睛：“買菜需要這么多錢嗎？”
可可：“應該不太需要，關鍵我家那兩位都太有錢...”
陸嘉依：“……”
雨聲越來越大，狂風吹出了尖銳的呼嘯聲。
陸嘉依和可可躺在病床上，沉默且自然的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可可在想著自己今天還沒修行，要不要呼吸吐納一會兒？
陸嘉依這時才倒出其他心思，腦海里出現了可可打虎時小辮飛揚的畫面....她覺得那應該是幻覺，又想到了最后自己爆哭時滾落到腳邊的類似針管似的東西，無比確定即便畫面時真的，那只孟加拉虎也應該是因為強力麻醉劑的緣故倒在了地上。
然后，畫面跳轉，她又想到了蘇婕，想到了李觀潮。
她不想想這些，于是側頭，看向睜著大眼睛的可可道：“可可。”
“嗯？”
“要不我們聊會天？”
“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啊。”
聽到這句話，可可坐了起來，看向陸嘉依：“我...”
陸嘉依：“……，那咱們還是都安靜的做個美少女吧。”
說著，她看到了可可雖然沒答，但眼眸里透露著十分強烈的求知欲...在這昏暗的病房中，有些明亮。
陸嘉依嘆了口氣，將被褥提起遮在了俏臉上。
可可雖然很想知道，但是沒有追問，既然坐都坐起來了，那就吐納一會兒吧。
于是，窗外****的病房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陸嘉依借此機會睡了一覺，可能是由于白天睡的太好，還被摸了腿...的緣故，她并沒有睡到天亮，睜眼時她看到可可處于酣睡中，還聽到了窗外的一聲雷響。
有點害怕的陸嘉在床頭柜上拿出手機，又在包里取出耳機，有決定堵住自己的耳朵。
于是打開了播放器，也沒選歌，直接按了播放鍵。
熟悉的前奏傳來。
熟悉的歌詞也在耳邊唱響。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聽到這，陸嘉依想要按下切歌鍵，只是手指并沒有按下去，她看著歌名，明確的明白這首《好久不見》之所以會在第一序列播放出來，就是因為這是她最近半月來聽的最多的歌。
聽著聽著會有些難受。
可是不聽會更難受。
蘇婕也有些難受。
離開醫院后，她就來到了商場，作為曾經想和李觀潮說‘別努力了，姐姐養你’的有錢人，她一般難受時會用購物的方式來發泄。
所以即便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商場中冷清的不見人煙，她還是踩著一雙五厘米不算高的高跟鞋走遍了每一家店。
只要有能看上眼的，蘇婕就會毫不猶豫的刷卡，pos機打印出賬單時的聲音，莫名其妙的會讓她產生舒爽感。
于是一路走，一路刷，蘇婕手中的購物袋越來越沉，她發現自己好像買的東西有點多，而且...今天她沒開車。
早上送可可去上學后車就給李觀潮開走了，后來她打車回了青磚小巷，做了一頓愛心午餐，沒想到回到艾利斯頓，看到了重重的警戒線。
所以，心情好了些的蘇婕決定不再購物，并來到了商場門口，用手機app打車。
本來想打專車...卻遲遲沒有人接單，看到玻璃門外好像要將低洼地面淹沒的大雨這也不算不奇怪，于是蘇婕只好選了數量最多的普通車。
很快有人接單，只是明明顯示五分鐘回到，蘇婕等了足足十五分鐘還沒見車的影子。
剛剛好了一些的心情被破壞，她給司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
“你好，我剛剛在app里打了你的車。”
“哦？我剛拉了一個乘客不是你嗎？”
蘇婕深呼吸。
“我要不現在掉頭，稍上你？”
蘇婕：“是我打的你的車，什么叫捎上我？”
“那你用不用稍嘛？”
蘇婕掛斷了電話，一股火沖上了大腦。
她當然知道掉頭這種話都是假的，司機是在和她裝瘋賣傻，他就是想拼客，尤其是在極端的天氣里，不好打車的人們有些會選擇接受，規則..就是用來破壞的，老司機為了多賺點錢，臭不要臉實在是一件太正常的事。
雖然懂，但還是很氣。
蘇婕緩了兩口氣，果斷的撥打了客服電話進行投訴。
剛放下電話，李觀潮的電話打了進來，問她在哪兒呢，蘇婕沒客氣，直接告訴他地址，并說自己被困在這里了，然后就放下了手中的購物袋。
但還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
除了司機那句臭不要臉的我稍你之外，這里面當然存在一些感情因素。
在今天之前，她和陸嘉依算得上是性情相投的姐妹，朋友，以及世交。
在今天，她知道了原來她和陸嘉依喜歡的是一個男人，復雜的關系讓她有些難受，因為好像未來怎么發展，大概率不是失去一個喜歡的男人，就是失去一個性情相投的姐妹，朋友，以及世交。
雖然她今天在表面沒有表現出什么，但不代表內心真的沒什么，這種難受的感覺已經積壓了一整天，現在被app司機徹底點燃。
所以站在商場門前，蘇婕的臉色越來越冷若冰霜，以至于周遭零星的路人都有所察覺，會刻意的繞著她走。
幸好李觀潮很快趕到，將車停進了地下停車場后，來到商場門前看到了她，蘇婕將購物袋一股腦的全給塞給了他。
李觀潮并不費力的將這些東西放進了車里，然后開著車和蘇婕進入了瓢潑大雨的臨江。
車上沒放歌，雨刷與雨水的聲音組成了奇妙的節奏，李觀潮看著前方正在被大雨洗禮的城市街道，問了聲：“怎么了你？”
蘇婕深呼吸道：“剛才打了一個車，差點沒氣死我！”
她將事情復述了一遍，最后道：“明明我下的單，我打的車，這司機居然理直氣壯的說捎上我，好像是恩典，好像是我求他辦事一樣！”
“別氣了..”
“我給他投訴了！”
“應該的。”
正說著呢，蘇婕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直接按了免提，是打車app的客服。
客服的聲音很溫柔，她道：“您好，蘇女士，我是您的客服專員，根據您剛才的投訴，我們進行了核實，現在向您反饋，您看您現在方便嗎？”
“方便。”說話時，蘇婕還帶著未消的氣。
“好的，車牌號為臨a6*19的車主經查實存在違規行為，按照公司的規定停止車牌號未臨a6*19的車主為期兩周的運營資格，您看..您還滿意嗎？”
蘇婕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躊躇了片刻她居然說道：“內個...兩周有點多吧，要不一周？”
李觀潮：“……”
客服似乎也有點蒙，蘇婕撓了撓頭又道：“是這樣，是他破壞了規則，還破壞了我的心情，但罰兩周停止運營有點重了，一周也挺耽誤事兒的，不罰吧，我又出不了這口氣，要不你們看看罰點錢，行不行？”
李觀潮打著反向盤，看著蘇婕一臉糾結的樣子，開始嘴角上揚。
客服這時回道：“好的，我們會根據您的意見調整處罰……”
等客服說完，蘇婕表示同意后掛斷了電話。
李觀潮側頭看著她道：“你可真行，頭回見投訴者在客服電話里替被投訴者求情的...”
蘇婕嘆了口氣：“都不容易，想拼客也是想多掙點錢，也是為了養家，唉，但我還是好生氣啊，怎么辦？”
李觀潮嘴角微微上揚，看著蘇婕惆悵的樣子，他道：“晚上吃飯了嗎？”
“吃了，但氣的又餓了。”
李觀潮嘴角再揚：“一會兒回去我給你下面吃。”
一腳油門踩下，白色suv在雨幕中飛速前行，直奔青磚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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