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伯釣鰲 第70章:龍樹
“唉!”看著講經臺下那密密麻麻的人頭,玄奘雖然心中哀愁,但是如今無論可退,便只能豁出身去了。
他在柬州雖然為百姓做法事,但是不過勉強被了些熟悉的經文,若是讓他講起這些,估計臺下的小沙彌都會比他強。
于是在方才上臺的路上,他心中一想,既然退無可退,那么自家便講些肺腑之言吧!
畢竟他雖然沒有度牒,但是做了這么多年和尚,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感悟的。此言乃是他由心頭而起,如今遍示眾人。至于后果如何,便看天意了!
“叮”隨著一聲玉磬之音清脆的響起之后,臺下眾人便不再言語,一臉期待的看著臺上的玄奘。
“佛說一切法,為度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既無心,又無法,在這山河大地,又從甚處得來佛法?
故此在我看來,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事。在紅塵日常之中,眾生亦可領會佛法。饑則吃飯,困則打眠,寒則向火,熱則乘涼……
佛法何在?唯心而已!”
看著臺上玄奘這般…嗯…這般通俗易懂的講述著佛法真意,無論是臺下的和尚沙彌,還是四下的官員百姓,甚至就連唐皇都不由瞠目結舌。
他們聽慣了先前那些高僧艱澀的佛經論辯,故此早已習慣在晦澀難懂的佛經之中領悟一二真意。便是如此,他們已然心滿意足。
但是玄奘這一番淺白之言,令得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百姓黎民都明白其所言之意。故此眾人亦更加能領會道,玄奘所言卻是頗有道理。
但是相比于這些旁人的震驚,臺下的其他高僧便是震怒了。只見一個個白發蒼蒼的老和尚,個個好似年輕人一般朝其瞠目怒斥,恨不得上來將其暴打一頓。
看著之前氣度儼然的佛門高僧,如今好似游俠一般,幾乎引起暴亂,四下駐守的千牛衛趕緊上前將他們鎮壓而下。
但是即便如此,臺下的和尚依然在不住的怒斥著什么“離經叛道”、“謗佛”、“佛門異端”……
看著本來說著四大皆空的老和尚們,如今恨不得殺了玄奘,唐皇也不由有些呆愣,于是連忙將主持的欽天監官員召過來問個究竟。
但是對于如今這場中的突然而起的騷亂,他們也說不出個究竟。唐皇見狀怒斥了幾乎,也只好無奈的讓他們滾回去。
此時高力士看著場中的諸般亂象,不由心中一動。他是不懂什么佛法的,但是他明白人心呀!
作為大唐最有權勢的太監,他從最低微的小黃門開始,一步步爬到今天,不知經歷過多少勾心斗角。看著場中這亂糟糟的一團,高力士倒是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
于是他略微猶豫了一會,便小心的看著唐皇道:“陛下,老奴倒是倒是有些看法,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皇聞言不由笑罵道:“有話就說,哪來的這么多廢話!”
高力士聽罷便一臉淺笑道:“老奴倒是不懂什么佛法,但是看著場下這些大和尚們的神情,倒是像與玄奘法師不是一家!”
“不是一家?”唐皇聞言不由眉頭微皺的念道。
“對!”高力士有些肯定道:“雖然都是和尚,但是看眼下這情形,恐怕玄奘法師與這些大和尚,學得卻不是同一種佛法!”
唐皇聞言不由心中一動,這倒讓他想起了禪宗來。正當他想著將玄奘喚來,細細問詢之時。只見水陸法會之中,忽然又出了新的變故。
說實話玄奘也沒想到,他不過隨口說說自家的佛法感悟,竟然惹得臺上高僧們這么大的反應,虧他還為他們掃了這么久的地呢!
他本以為就算事情敗露,也該是千牛衛將他拿下,到時或許他還可以請諸位高僧求求情。但是沒想到,如今竟然顛倒過來了!
不過雖然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所措,但是拜這幅臉癱所賜。在旁人看來他這是身處狂濤之中,卻依然絲毫不為所動。
饒是被騷亂嚇得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不少四下聽道的眾人還是忍不住贊一句宗師氣度!
正當大家以為在千牛衛的干涉之下,這場水陸法會便要就此結束之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經壇之上,忽然有一株樹苗緩緩鉆了出來。
眾人也不是孤陋寡聞之輩,還不至于被一個小樹苗嚇住。但是一株當一株小樹苗轉眼之間便長成一株參天大樹時,這就有些太過駭人。
只見此處高有九丈,枝干好似虬龍一般生有龍鱗。而其枝葉好似華蓋一般,正好將玄奘籠罩在樹下。
正當眾人瞠目結舌之際,只見一位身著月白僧衣的中年和尚,忽然一身佛光的從樹中走出,只聽得其輕念佛號:“南無無量壽佛!”
無論是文武百官,還是百姓黎明,此時都不約而同的翻身跪倒在地,而后便是菩薩、神仙的一陣亂喊。就是唐皇李隆基都不由起身,朝其一稽恭聲道:“見過佛老!”
要知道自從天規大變,洪荒之中立下神仙殺劫之后。往日不時可見的仙佛高人,開始漸漸從人間絕跡。
畢竟這源源不斷殺劫已然讓他們應接不暇,他們哪里再敢在人間顯圣。若是因此憑白沾染了殺劫因果,他們豈不是悔之晚矣!
故此當仙佛隱跡,修士不出之后,普通的凡人確實基本不可能再有機會見到神仙。
只見龍樹尊者朝唐皇還了半禮,而后輕聲道:“我乃南海龍樹尊者,今見有高僧在此講道,心知不甚歡喜。這才現身一見,若有攪擾之處,還請唐皇見諒!”
唐皇聞言不由連道不敢,讓其自行其是。
于是龍樹尊者沒有理會臺下那些早已呆滯的老和尚,而是朝著玄奘微微一笑道:“小友方才所言,倒是頗合我佛世尊真意,不知師承何人?”
玄奘聞言不禁連忙回到:“小僧方才所言,不過是自家所悟,卻是未能有幸得老師教導。”
龍樹聞言面色不變,而是輕聲問道:“那小友可知臺下那些和尚方才為何欺你?”
“……還請長者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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