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短暫的安寧(上)
“智能失控？也有可能。”
林婉陷入深思。
自從人工智能誕生，關于智能失控的話題就從來沒有斷絕過。
機器人擁有比人類更高的智慧、更強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除了虛無縹緲的創造力，機器人幾乎在方方面面都比人類更優秀。
一旦發生智能失控，機器人思維跨過技術奇點誕生自我意識，人類很容易被取代。
沒人知道機器智能再做突破后會給人類帶來大繁榮還是大破滅。
聯邦最優秀科學家集中在空間技術研究所，所以人工智能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就停滯不前，目前還沒遇到過機器人誕生自我意識的情況。
伏羲號等軍團旗艦安裝的智能系統也僅是極致擬人，并不具備自主思考的能力。
一番討論過后，眾人達成共識：“希爾文明的滅亡確實可能和智能失控有關。那它想要做什么呢？”
唐煊感覺自己腦海中好像有一絲靈感，只差一點就能抓住。
林婉開口道：“如果希爾文明就是被這顆中子戰星滅亡的，那這顆中子戰星的目的一定不是復興希爾文明。”
可是除了復興希爾文明，中子戰星還能有什么圖謀？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們做出清晰的論斷。
這時，政府首腦提議道：“試煉還有一周才正式開始，我們不如先和其他兩顆星球互訪，在互訪的時候多探知一些信息，然后再做討論。”
眾人點頭同意，但會議沒有因此結束。因為這次會議不只要討論中子戰星，還要討論軍事部署和慰民措施。
現在紫薇星上人心惶惶，全靠政府名望壓制。
這件事專業性很強，唐煊和林婉自覺起不到什么幫助，便一同起身離開了。
“對了，你見到艾利諾爾了嗎？”
離開會議室后，唐煊困惑地詢問，他發覺自己有段時間沒看到艾利諾爾了。
林婉搖頭道：“你泡在浴桶里的時候，她獨自走了，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她說她想靜靜，不讓我安排人跟她。”
“不能讓她一個人待著。”唐煊微微皺眉，“萬一有人把她惹生氣了，又是一樁麻煩。”
林婉點頭：“那你去找她吧。”
林婉和艾利諾爾不熟，而且考慮到艾利諾爾的身份，林婉也不敢輕舉妄動。
唐煊思索道：“我大概知道她在哪。”
這顆星球上能給艾利諾爾提供安寧的地方不多，他能猜到艾利諾爾的去向。
唐煊和林婉告別，他搭乘一輛飛車去尋找艾利諾爾。
他靠在車座上，有些頭疼。
現在有三件事困擾著他，一件是對半夏拿捏不清，另一件是弄不清中子戰星的意圖，再一個就是艾利諾爾仍是不穩定因素。
半夏神秘兮兮的，張口就是一句記錄時空循環，現在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中子戰星的行為透著怪異，三次試煉不像它自己說的那樣是為了給它挑選掌控者，背后或許有一個威脅所有人類的陰謀。
至于艾利諾爾，他暫時還沒打定主意，之后到底要不要放她離開，放一個潛力巨大的古神在宇宙間游蕩。
飛車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中央落下。
雖然經歷了諾爾的力量暴動，但這片森林看起來沒受任何影響。
飛車穩穩地停到別墅門口。
唐煊打開車門走下來，看到地上有十幾個被白色光帶束縛成跪姿的人。
他心道艾利諾爾果然在這里。
“救救我們！”
“里面有個怪物！”
“快報警！”
唐煊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之前沈家所有人都去了殯儀館，所以他和這些人也算有過一面之緣。
他嘆了口氣，沒說什么。
別墅的大門是敞開的，他徑自從這些人身邊走過。
有個沈家人抬頭看到了唐煊的樣子。
他驚恐地大叫：“你是那個怪物的同伙！”
唐煊的腳步兀地停了下來。
這個人受到驚嚇，聲音戛然而止，只恐懼地望著唐煊的背影。
唐煊長嘆一聲，他頭也不回地說：“如果以人心善惡來評定怪物與否，那么和她比起來，你們才是真正的怪物。”
“啊！”
唐煊聽到身后傳來害怕的喊叫聲。
他微微側身，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喊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到之前那個說他是怪物同伙的人被白色光帶勒住了脖子。
艾利諾爾會殺了這個人嗎？
唐煊不知道，但他不會阻止。
諾爾的力量暴動沒有影響這片森林，但卻影響了他。見證了十幾億普通人的生命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的脆弱，他開始認為有些人的下場是咎由自取。
他只想守護人類，不想守護人渣。
唐煊走進別墅。
在他身后，別墅的鐵門自行合攏，將別墅內外的景色隔開，一并隔開的還有門外哭喊的噪音。
世界清凈了。
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唐煊循著記憶中的路徑朝別墅深處走去，最后在那個和艾利諾爾初遇的院落里找到了她。
艾利諾爾靜靜地坐在草坪上，她低著頭，手指絞著裙邊，仿佛仍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
唐煊望著她嬌小的身影有些感慨。
他還記得前幾天自己帶人追著光頭來到這里的情景，那時光頭胸口插著光劍倒在地上，老太太站在一旁，艾利派出光暗侵蝕體和他交戰，最后，那時還是小白雪的艾利諾爾過來制止了艾利，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這里是故事起始的地方。
幾天以后，老太太去世，艾利被諾爾殺掉，小白雪變成新的光暗之主。
一切都回不去了。
“這座房子以后是我的了。”
艾利諾爾忽然出聲。
唐煊點頭：“我會和上面申請的。”
這件事沒什么懸念，對于聯邦而言，用一座房子換一位古神的好感，穩賺不虧。
至于跪在別墅外面的沈家人......
沒人在乎他們。
“我要把最美好的記憶封存在這里。”艾利諾爾低聲道，“那是我屬于人類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