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無論勝負,今日而止
錢鶴聲喜極而泣，眼中竟然流下兩行清淚來。在場眾人卻被他的這一番動作弄得驚詫不已，就連白玉蟾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里。
錢鶴聲以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威震江湖三十年，無論是武功、品行、亦或是威望，都是當世頂尖。
而此時，這位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竟對這位老僧如此恭敬，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在心中揣摩起虛竹的身份來。
虛竹看著眼前拜倒在地的錢鶴聲，也頗為感慨，笑著拉起他，道：“鶴聲，你我要有三十年未見了吧？”
“是，鶴聲已經有三十多年沒見過您老人家了。”錢鶴聲雖已起身，淚水卻還是收不住，說話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都過去幾十年了，鶴聲啊，你也老嘍！”虛竹嘆口氣道。
錢鶴聲笑道：“您老人家的風姿，猶比當年！”
“那年元宵節，鶴聲去天山拜見您老人家，卻見宮中空無一人，四處都是打斗的痕跡。后來…后來鶴聲在山下見到了梅婆婆她們的墳冢，回到中原發動丐幫的力量查探消息，才知道是…是那群賊子攻進了宮中。”
錢鶴聲用手擦了擦眼淚，笑道：“鶴聲多方打探，也沒能打聽到您老人家的消息，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您老人家。”
“虛竹大師，看來與錢幫主關系匪淺啊。”肖然笑道。
虛竹笑道：“鶴聲少年時，曾在靈鷲宮住過一些日子，他算是大哥的再傳弟子，武功是貧僧代大哥教他的。”
一秒記住s://c
虛竹哈哈笑道：“不提這些往事了，老僧這些年隱居少林，倒是讓你費心了。”
肖然不似其他人一般，連虛竹的身份都不知道，他回憶《天龍八部》的情節，倒是隱約猜測到一些，錢鶴聲與虛竹的關系。
想必，這位錢幫主便是丐幫選出的人才。
虛竹又看向錢鶴聲，道：“肖施主是貧僧當年一位好友的關門弟子。”
果然沒錯，當年蕭峰將降龍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傳給虛竹，兩人更是將降龍二十八掌，精簡成威力更強的降龍十八掌。
蕭峰囑托虛竹，等到丐幫選出一位人品和天資都出眾的幫主后，將絕技回傳。
肖然與錢鶴聲假模假樣的寒暄，南少林三苦也一起走過來，向著虛竹行禮。
“苦緣見過師叔祖！”
“肖少俠果然是師出名門，適才顯露的身手，老乞丐自愧不如！”錢鶴聲看著肖然，笑道。
“錢幫主過譽了！”肖然笑道。
肖然看看三苦，又看看錢鶴聲，忽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若是自虛竹這里論，錢鶴聲還是三苦的師叔輩分呢！
不僅錢鶴聲，就連他自己也可以算是三苦的師叔輩分。
在場的其他人聽到他們的稱呼，更是一片嘩然。
南少林三苦在少林寺的所有僧人中，已經算是輩分極高的，而這個老僧竟然還是他們的師叔祖，這輩分簡直是高到駭人！
他們的輩分高，只是因為師父活得時間長！
虛竹轉身看向道門眾人，笑道：“翠虛真人，上次嵩山一別，已有十余年了吧？”
他們兩個的情況有些類似，錢鶴聲在虛竹五六十歲的時候，才開始跟隨他學習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肖然就更夸張了，他是在王語嫣年近百歲之時，才拜師學武。
“師叔祖！不可！”三苦急聲叫道。
虛竹擺擺手，道：“若非貧僧出手，苦凈已喪命于臺上。貧僧不知福建竟已到如此，生死相向的境地。”
“虛竹大師擅自對小輩出手，可有失風度啊！”邋遢道人輕笑道。
虛竹沉吟道：“貧僧出手亂了規矩，這一場比武，便算南少林認輸了。”
他看了邋遢道人一眼，憤懣道：“誰知五十年前，這陳楠于武夷山開創道門流派，廣收信徒，我佛門道統危如累卵，師父便是傷在他的手下，不久便于寺中圓寂。”
虛竹嘆口氣道：“《眾經撰雜譬喻》中有一則毒蛇阻路的故事，你看過沒有？”
“貧僧自小于佛門修行二十年，復又在道門修行四十年，如今又在佛門修行了近三十年。佛與道皆為出家之學，導人為善，令人得大自在，大逍遙。有何區別呢？”
“師叔祖有所不知！”苦緣和尚低聲道：“這陳楠欺人太甚，我南少林自唐貞觀年間，便立廟于福建，廣傳佛法，普度眾生。”
“圣者是如何對二人說的？”
苦緣和尚閉目喃喃道：“你們兩人由于宿世的業緣，互相惱害報仇。而今彼此應當解冤釋結，不要再惡意相向；過去所造的種種罪過，從此悉數滅除。”
“貧僧看過！”苦緣和尚沉默半晌，點頭道。
虛竹訴說道：“那大太太害死了小太太不足一歲的兒子，小太太知道真相，郁憤而死，而后連續七次投生為大太太的小孩，卻又每每不及出嫁，便往生而去。她想要大太太郁憤而死，最后甚至化為毒蛇阻止大太太前去受戒。”
虛竹苦笑道：“你想要如何做？”
“武夷山道門一脈，已經在福建扎根數十年，弟子自知無力撼動，也不是陳楠的對手。如今白玉蟾是武夷山掌門人，弟子今日想與他一決高下。”苦緣和尚沉聲道。
虛竹嘆息道：“若貧僧所料不錯，寺中僧人怕是也沒少對武夷山弟子枉造殺孽。圣者所言，冤冤相報，何日可止？”
“弟子參不透，悟不懂，此生難以佛法大成。”苦緣和尚猛地睜開雙眼，一字一頓的道。
苦緣和尚揮手打斷他們，看向白玉蟾的方向，縱聲喝道：“海瓊真人聽到貧僧的話了，意下如何？”
“主持師兄…”苦禪和苦凈一齊出聲，想要勸說。
他看向自己的兩位師弟，輕聲道：“苦禪師弟，苦凈師弟，無論今日勝負如何，我莆田少林與武夷山的恩怨一筆勾銷，此后若是武夷山沒有尋釁挑事，恩怨便自貧僧而止！”
沒等白玉蟾開口，陳楠揮揮手，當先開口道：“虛竹大師覺得如何？”
虛竹沉吟道：“小輩的事情，便讓小輩解決吧！只希望，兩家恩怨自今日而止，翠虛真人以為如何？”
“好！無論勝負，今日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