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就殺皇帝 第一百二十八章破城,入宮,殺人(上)
蜀錦緞做底的黑袍上用金線紋九蟒,蟒生四爪,栩栩如生,甚至能看清蟒爪上細微之處趾間的銳利,徐閑所穿的黑金蟒袍,齊肩圓領,大襟右衽,蟒袍下端的水腳上有波濤翻滾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寶物,俗稱為“江牙海水”。
海水有立水、平水之分。
立水指袍服最下擺條狀斜紋所組成的潮浪;
平水指在江牙下面鱗狀的海波。
海水意即海潮,潮與朝同音,
江牙,又稱江芽,姜芽,即山頭重疊,似姜之芽,除表示吉祥綿續之外,還寓有國土永固之意,這是歷朝歷代蟒袍的制式由來。
清風徐來大袖翻飛,
黑金蟒袍上的九條巨蟒似乎活過來一般,
張口仿佛要吞掉這山河萬里。
“這便是上京城!”
馬有糧望著這高聳的城墻吶吶的有些出神,自己隨著陛下南征北戰舍生忘死為大慶守國門,臨了卻落得朝堂諸公鄙夷不屑和慶帝猜忌的下場,甚至軍中晌銀都克扣過不止一次,也曾有過自己這群丘八把鞋底板狠狠的印在那些趾高氣昂的諸公臉上。
心里有氣難平,可僅僅也只是想想而已,一覺醒來該干嘛還得干嘛,慶國的那個將領沒有受過文官之辱唾面自干過,可今日似乎往日想過的一切都近在咫尺,就是可惜往日那個克扣糧餉的戶部尚書已經死在了太和殿外,不過自己的鞋幫子敲在那處處與涼州為難兵部尚書臉上倒也不錯。
三十萬涼州鐵騎繞著龍城,大纛如云。
“呼……”
“終歸還是來了。”
徐閑只覺得胸口有一口濁氣呼出,
整個人心神通透。
上京城墻全部用黃土夯砌,外有青石鋪就,高五丈有余,基寬四丈米,城外更是有護城河環繞,本就是天下雄城,端是易守難攻。
可城樓上的守將望著城下森冷的鐵戟還是莫名的心寒,虎門關破的消息這才過了幾日?便兵臨城下,雖然這一天早就在意料之中可望著那涼州鐵騎的風采還是心緒難平。
天下第一等的精銳以至,
兵書,有言,
“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
可觀那涼州鐵騎之勢,似乎從來就沒有打算過要圍城,看那模樣更像是要攜兵鋒之盛一舉攻取城門。
“唉!”
宣平門守將粗糲的手掌狠狠的拍在城垛之上,隱隱有鮮血流出,厚實的城墻并不能給自己心中絲毫慰藉,便是手中的弓弩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便是滾木壘石,猛油金汁一類的守城利器也無法讓自己的心定下來。
城中不過三萬余禁軍哪怕有堅城之利,
又當真能撐得到齊國來援?
但愿吧,但愿能撐得到那個時候,
即便割掉南地十六郡,
好歹也能保全下大慶國運!
從天上往下看去,
四方官道以永樂長街為中軸直通四方主城門,
此時各個城門有十二道煙塵卷起在永樂長街匯聚往宮中奔走而去,面色是溢于言表的慌亂。
偌大的上京城街面此刻更是不見一人蹤影,不論是高門大戶還是普通百姓俱是家門緊閉,透過門縫可以看清街面上不時有兵卒列隊往城門而去。
若是前些日子的上京城可以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來形容,那么如今只能用靜若寒蟬方能貼切,除了兵卒靴底踏過青石的踏趴聲和雨水落下的嘀嗒聲外在無異響。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朱紅色的宮墻外,
秦清堂望著無數令騎奔走長嘆一聲,拍了拍微潤的被褥往宮門的方向靠了靠,掀開被褥蓋住自己老邁的身子。
衰大莫過于心死。
秦清堂雙手枕在腦后望著這天上往下落著的雨滴有些出神,眼角有些模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只是令騎路過時都會下意識的放慢馬速,唯恐驚擾了那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太和殿外,
李妍站在長階之上望著城中奔走的兵卒雙手靜靜地握住,有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膚表面隱現,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掌。
“皇姐,顯兒害怕!”
小皇帝李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李妍的身后,語調之中帶著難以掩蓋的驚恐,雖然年紀很小不通政事可也曉得若是涼州鐵騎入了城自己斷然在無活命的可能。
“不要怕,顯兒記住了,你是大慶的天子!”
李妍轉身白皙的雙手握住李顯幼小的肩頭沉聲道,掌心有些冰冷,掌心破開的皮肉有鮮血浸出,在龍袍的兩側染上一抹鮮紅。
“城外已經堅壁清野,那反賊兵馬輕裝簡從奔赴上京,并未帶足糧草輜重,當時候齊國援軍一至,在無久攻的可能,除了退守虎門在無他法!”
“我大慶雖然損失一些國土,可失去的終歸都會拿回來的,只要那反賊退走,我便在以利聯合魏國共討反賊!”
李妍的眼中透著歇斯底里的瘋狂,本就是皇室中人自然曉得假道伐虢的道理,很是清楚若真是讓大齊大魏的軍隊踏上了慶國的土地又是怎樣的下場,可眼下自己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或者說又不愿意去想那些。
太和殿上方,
有一面色蒼白的小道士腰佩桃木劍,
眺望著這偌大的上京城。
從小道士的眼中望去,以永樂長街為中軸順著四條大道開始蔓延,有無數的符文在青石中隱現,便是臨界的店鋪木梁上也有光影流轉,偌大的上京城如今已經落為一座陣法。
可小道士心中卻莫名的有些悲涼,
下山的時候真武山有上千道士相隨,
如今余下不過百十人,
這大街小巷每一道符文落下,
便是有真武山道士的氣血相伴,
短短一兩日之間便掏空了真武山所有的底蘊,
才有了這座大陣落成。
“殿下,上京城中陣法已落成。”
小道士一步邁出輕飄飄的落到了李妍一丈開外,眼神中無悲無喜,自己對于權勢而言并沒有任何追求,可自己的師叔已經為真武山做出了決擇,自己除了走下去又能如何?
“謝過,國師!”
李妍回過神來,躬身一禮,望著眼前的道士眼神頗有些復雜,城中的禁軍都是些廢物這個事實,牧野原一戰的細節傳回來時自己就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所以眼下除了仗著上京堅城之利外能夠依靠的便只有眼前這位輩份極高的真武山小道士。
“敢問國師,這陣法能撐幾日?”
“在此陣中,小道即為陣眼。”
“只要小道不死,此陣不破!”
“亂軍自然不能入不得宮門,陛下和殿下自然安然無恙,這是真武山對殿下的承諾,即便是陣破了,小道也定然死在殿下前面。”
小道士坦然受下這一禮,嘴角的笑容確實極為苦澀,為這一句國師,一聲國教,自己真武山不知付出了多少,當真值得嗎?
“如此,那便有勞國師了!”
“殿下,好自為之吧!”
小道士輕嘆一聲不在多言,邁步往宮外而去,每每落下一步小道士都覺得揪心,因為這仿佛看不到邊際的長街遍布真武山道士的氣血,這大陣可以說是用近千同門道士的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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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
“殿下,以那道城門為破口?”
馬有糧望著那高聳的城墻倒也沒有被沖昏頭腦,這趟北上并未帶太多的攻城器械,若是直接全面攻城只怕死傷慘重不說,還攻不下這座巨城。
就地取材更是無稽之談,來時就已經探查過上京城周遭早已經堅壁清野,別說打造攻城器械,倉促之間能夠打造登城的云梯便已經到了極限。
可若真是讓鐵騎下馬充當步卒,舉著云梯跨過護城河然后頂著滾石壘木,烈油金汁強行登城勢必會死傷慘重,至于讓殿下身旁司空摘星出手更是無稽之談,這可不是望南城一類的小城,城垛上無數弓弩落下怕是還未靠近城墻都得丟了小命。
上京人口百萬有余,有十二道城門,
由北至南,
東墻為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
西墻為雍門、直城門、章城門,
由東至西,
北垣為洛城門、廚城門、橫門,
南垣為覆盎門、安門、西安門,
十二道厚重的城門緊閉,
徐閑策馬往前邁出一步,手已經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驚蟄劍,可凝神望去那城門出若隱若現的符文讓他又止住了腳步。
“殿下,觀此陣法想來便是真武山的手筆。”
一旁的老道士王慶年凝神看了片刻出聲解釋道,心中的驚駭確是無法掩蓋,天下三大道教彼此之間自然是有所淵源的,對這上京城所布下的陣法也有所了解,更清楚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正是因為如此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真武山竟真是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道長可有破陣的手段?”
“若是其他陣法,老道興許還能試試。”
“可……”
老道士苦笑兩聲,終歸無言。
“若是有獨孤前輩破山河關那一劍的威力,能否斬其一門?”
徐閑輕聲問道。
“此陣已經將整個上京城連為一體,二品巔峰劍修的一劍能攪亂陣法可想要破陣還是太難了,畢竟是真武山數百年來的底蘊。”
“此陣只有內部破解的法子。”
“又或者……”
老道士長嘆一聲,望向那奔騰的涼州鐵騎欲言又止。
“省得!”
徐閑也明白了老道士口中所言,
此城若想要憑外力而開,那便只有用涼州兵卒的命去填了,可不到萬不得已徐閑絕對不會這樣選擇,畢竟放眼望去大慶四周還有群狼環繞,在這里折下了太多的底子往后便難以為繼,實在得不償失。
“百指揮使,你在城中的安排如何?”
“稟殿下,城中的探子近兩日在無消息傳出。”
百曉生單膝跪地苦笑一聲,說來也是奇怪,兩日前真武山上千道士入城的消息傳回后,城中涼州諜報司的探子就仿佛全部消失了一般,別說有用的情報傳出便是那些人的生死自己都不知曉,至于城門安插的碟子怕是早就被清理的一遍。
“那便,再等等!”
徐閑嘴唇輕啟,
一個粗糲的漢子在腦海中浮現,御花園刺殺皇帝那日便是那個漢子冒著天大的干系放自己父子二人出了上京城。
上京城內,北墻,洛城門,
百丈外一小院中,
百十個漢子都帶著斗笠身穿黑衣手中狹長的橫刀已經握在手中,蒙面巾下露出的雙眼隱隱有血絲升起,喘氣粗重。
“余武,當真要如此?”
有一老者站在院門口外望著漢子前方正用抹布擦刀的陳余武沉聲問道,拐杖杵地心中甚是不安,一旦出現半點差錯自己陳家怕是要血流成河。
“爹,如今我陳家已經落魄至此。”
“不搏上一搏又那來的封侯拜相?”
陳余武望著門口的老者苦笑一聲,自從上次徐家父子逃出上京城后,上京十余守將人頭落地,宮門禁衛更是直接換了一茬,自己憑借十余具徐武親衛的尸體加上陳家過半家產打點這才余下一條性命,不過早就被罷官整日在家中借酒澆愁。
當得知陳聞之領大軍北伐時更是心如死灰,
可事情偏偏又峰回路轉,
牧野原一戰傳回上京自己似乎看到了希望,
封侯拜相!
這四個字自從虎門關破以來便不斷在自己的腦海中回響,如今涼州鐵騎已經兵臨城下,只要城門一開,那便不再是空口白話。
陳余武用黑布緊緊的把刀柄纏繞在自己的右手上,后方百十名漢子也俱是如此。
和那城中禁軍不同,這些人往日都是隨在自己身后刀口舔血的漢子,守城數年磨掉了些許棱角,可如今為了這滔天富貴,自己區區一條賤命又如何不舍?
上京十二門,守軍攏共不過三萬,
分下來一門守軍不過數千人還要遍布在城墻之上駐守,城門附近的兵卒不過數百人,何況自己挑選的洛城門本就只是一輔門,城門附近兵卒不過三兩百禁軍,外加幾名真武山的老道士,自己手下百十名刀口舔血的軍中漢子未必不能殺出一條通天之路!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爹,兒子這便用手中刀子,為我陳家換取一場滔天富貴!”
陳余武握緊手中冰冷的刀子抽身往長街而去,
身后百十名漢子緊隨其后,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靴底抬起再度踏入積水的啪嗒聲,手握刀柄磨廝聲,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浪潮一般往那洛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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