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從領主開始
白玄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落神則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看著窗外。
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那個驚人的側顏，白玄轉頭繼續問胖子：“說吧，越詳細越好。”
胖子擦了擦腦門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開始匯報余燼城的情況。
余燼城常住人口不足三千，這還是在黑咒森林狩獵興起之后慢慢聚集起來的，可想而知在之前是多么的貧瘠。在靠近白堊的地方，有不少農田農場，由散落的農戶種植，只需要繳納少量的稅賦，自給自足養活這座小城不成問題。
各種物資則大部分由白堊內地城市交易而來，有一條發源于黑咒江的巨流河從城東經過，并通往白堊內陸，它的分支還在白堊境內流往塞隆王國，借助這條水道，物資可以順利地交通往來，這也是余燼城建城最大的依據。
陸路交通主要靠馬車，效率就要低得多，但也能解決一部分運輸，因為并不是所有的交易城市都在河流沿途。路面雖然是土路，所幸已平原丘陵為主，山路較少，還算便利。
以往這里就是邊疆不毛之地，人口稀少，隨著黑森林的開發，這幾十年才慢慢興盛起來，說是興盛，實際上也就是流動人口大增，成為各種狩獵團的必經之地和休整之地，帶動了其他物資貿易及各種商業的發展，也讓常住人口有了增長。
“這么說，余燼城其實變成了一個旅游城市？”白玄腦海中不由自主出現了一個叫做三鴨的地方。
“旅…游？這個詞很新穎，不過這些人可不是來旅行游玩的，去黑咒森林的狩獵團，都是去搏命的。”胖子說，“富貴險中求，雖然不都是亡命之徒，但都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如果狩獵成功，獵物賣了大價錢，他們就會在余燼城放肆地消費一番，用來放松，所以余燼城消費最高的地方，就是酒館和夜院。”
“夜院？”白玄一時沒有明白。
“呃，就是用來過夜的地方，不同與旅店，會提供很多特殊服務，是風塵女子的聚集地。”胖子一邊說一邊偷眼看了看落神，被后者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打了個激靈。
“哦，那這些地方應該就是以后要收重稅的地方，城外的全部要取締，統統要搬到城內來。”白玄按了按額頭，努力把自己往一個城鎮經營管理者的角色去轉變。
“確實應該這樣，但是…”胖子猶豫了一下。
“但是什么？”
“這些酒館夜院背后都是有靠山的，要不然在這種地方，也經營不下去，讓他們都搬進城再收重稅，恐怕不容易。”
“這樣啊…”白玄皺了皺眉，果然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世界也不例外，“這些會解決的，你繼續說。”
“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稅收，這些人來來往往，有的干脆就不進城，繞道直接去黑咒森林，所以就只能施行消費稅或者交易稅，如果他們不在城里交易，那這些收入也會失去，財政并不樂觀。”
實際上哪里是不樂觀，完全就無法控制，胖子也不隱瞞，把實情都說了出來。
這其實不難理解，一切都源于白堊對此地幾乎沒有什么實際上的控制，行政管理只是流于表面，否則也不會委托給冬雷這樣一個商業家族。要維持現狀，就只能做出妥協。
但白玄不是來妥協的，他是來做事的，出于兩世經歷對局勢的判斷，他迫切需要盡快擁有自己的力量才能自保，無論是王都還是此次派遣，他都從中嗅到了不祥的陰謀的味道。
前身王子第一次進黑森林就掛掉了，他穿過來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改變，否則這種命運就會再度落到他頭上。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必須從余燼城通過，其他道路全部封鎖。不交易也可以，收取過路稅，獵物要收取貴重物品稅。”白玄道，“如果這些不做到，余燼城就談不上發展了。”
卡雷斯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暗暗驚異，殿下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黑心稅官了？這聽起來簡直比一些貪婪成性的貴族領主還要過分，尤其是這個過路稅，聞所未聞，這是哪門子稅？
連落神都扭過頭來，對著白玄露出一個鄙視的眼神。
殊不知，這在白玄腦海里，這再正常不過，沒有在道路兩頭都設立收費站已經是仁慈之舉了。
“可是殿下，這個如果想實現，難度太大了。”胖子婉轉的提醒，“咱們人手不足。”
“當然，我們需要強大的武力來保障這一切，這是首要任務。”白玄敲敲桌子，“要組建一支軍隊。”
“殿下，您想怎么做？”卡雷斯說，“現在的駐軍只有不到一百人，也不是什么精銳，擴軍需要王都的支持。”
可是王都現在并不太平，國王陛下病重，政局不穩，卡雷斯的潛臺詞其實是王都恐怕很難支持。
“如果王國要把余燼城握在手中，那就必須支持。”白玄說，“我會寫一封信給陛下，請求他正式宣布把余燼城提升行政等級，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加強管轄力量了。”
胖子看了看卡雷斯，發現他也正皺著眉頭，顯然跟自己一樣，對殿下這個說法感到擔心，如果國王陛下不同意怎么辦，或者說能左右王室決定的那些人，從中作梗怎么辦？
這些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白堊內部目前局勢微妙，誰也不會輕易打破這個局面，如果真這樣決定了，肯定會承受來自羅薩和塞隆的壓力，那時候就很難說會演變成什么情況。
保持局面穩定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這些其實白玄也明白，他也要爭取時間發展，而不是打破這個看似穩定的現狀，但是不這么做他又難以發展，這就成了一個悖論。
看來只好采取另外一種方法了。
“余燼城就從來沒有貴族來駐扎嗎？”他問冬雷。
“殿下是想問為什么沒有貴族被分封到這里吧？”冬雷聽懂了白玄的意思，“那還不是因為這地方又遠又窮，而且又是個三不管的混亂地帶，誰愿意來呢？即便是看中了黑咒森林的機會，也得具備強大的實力才行。”
“這樣…”白玄沉思著。
“殿下，您是想…？”
“你們殿下當然是想讓國王把余燼城分封為他的私人領地，這樣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實施他那些黑心的稅收計劃了。”落神托著腮，盯著白玄，十分了解他的樣子。
“這個想法實在是…”胖子砸了咂嘴，“不錯。”
“我也這么認為。”卡雷斯說，作為一名武士，他很少參與行政事務的討論，但殿下現在很明顯是需要聽取他們意見的——他也沒有其他商量對象了。
“余燼城如果作為您的領地，很多事情就容易控制多了，外界也暫時不會引起太大的波瀾，他們都了解余燼城的情況，不會認為成為您的領地就會變化到哪里去。”卡雷斯說，“這可以給我們贏得時間。”
白玄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按著桌子站了起來。
那就先從一名領主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