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想世界 536、漫雪蕪城飛白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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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槍響之前,華鶴行就已經有了本能式的反應,似是提前察覺了危險,突然起身換了個位置,然后一枚子彈啪地就打進了他剛才棲身的橫枝。
子彈的速度比聲音更快,接下來他才聽見不遠處槍管中的火藥爆炸與空氣爆裂聲。
這里并非深山中的無人區,二百米外有一條荒僻的土路,開來了三輛敞篷吉普。有一人坐在第一輛敞篷越野車的后排,手中拿著一桿步槍,剛才就是他開的槍。
此人年紀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穿著花襯衫、大褲衩,脖子上掛著一個金佛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穿著軍裝。
用座勢能打中二百米外的目標,槍法已經算不錯了,他用的是一桿制式步槍,而非普通的獵槍。
薩哇國并不禁槍,但持槍有諸多限制,像這種既可單發又可連射的制式步槍,無論是槍械還是彈藥,管制都非常嚴格。
這一槍將華鶴行從恍忽懵懂的狀態中給打醒了!對方為什么要沖他開槍?因為他是一只鶴,那人就是在獵殺一只鶴。
方才華鶴行已經忘了自已是誰,或者說不再去想自已是誰,此刻卻有了一個新問題,他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只鶴呢?
得出答桉就在一瞬間,不論是人是,他就是華真行!
清醒過來的華真行并沒有恢復人身,但眼神卻變得很明澈。而那個年輕人已經招呼敞篷吉普停下,站起身又開了一槍。一住s://c
華真行一揮翅,子彈偏了不知飛向何方。那人吐了口唾沫也不知罵了句什么,然后就調整扳機用了連發模式,向華真行摟了一梭子。
華真行雙翅一攏,子彈將周圍的枝干和樹葉打得一片狼藉,他本人卻毫發無傷。以他的修為以及所掌握的術法手段,有人在二百米的地方拿一支步槍,還構成不了威脅。
這時三輛車上的軍裝隨員都已經開門下來了,一齊摘槍向華真行瞄準,這個場面可就有點嚇人了。
華真行雙翅展開向外一扇,十幾根羽毛飛了出去。他并不是真的把自已的毛給拔了,那是以神通法力凝結的羽狀光刃。
羽刃飛過,只聽一陣驚恐地呼叫。那些人手中的槍械在無聲間就被切斷了,沿著槍管和槍機之間斷成兩截。
楊老頭傳授的吞鶴之形,并不僅僅是讓華真行吞擬一只白鶴身形,還包含著也不知哪位鶴妖的天賦神通,華真行此刻施展出來了。
好端端地窩在樹冠中休息,卻被人持槍射擊,華真行也是有脾氣的,再一揮翅以無形的風刃切開了那三輛吉普的輪胎和油箱,然后又以一陣風卷起了那開槍的男子。
華真行找了附近最高的一株大樹,讓此人被一陣風卷起藤蔓吊在樹冠上,這才振翅飛去。
華真行也許要感謝這位不期而遇的開槍者,突然一聲槍響讓他居然有了頓悟般的感受,這是空談道理所無法達到的境界,必須切身證悟。
但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感謝,并不妨礙他把對方給吊在樹上。
接下來這段旅程,華真行基本上就是走直線了,往北偏東方向飛行,離開中南半島穿過北部灣進入東國境內。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意外,他放飛了一只竹鵲在前方領行。
無論是人是鶴,他都是華真行,吞鶴之形可如鶴飛翔,但并不妨礙他做別的。竹鵲就是他擅長的御器手段,就似飛行中又放出了一加伴飛偵察機。
直到此刻,華真行才明白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才能夠去煉化那頭白鶴妖王留下的玄牝珠,將吞形訣修煉到“知常”的境界。
但這也只是“知常”的前提而已,目前他尚未到達這一境界。
避開沿途的風雨雷電以及人群襲擾,白鶴飛到蕪城時,恰逢一場大雪。東國的江南已經很少下雪了,但并非不會下雪,有時候下得還挺大,恰好讓華真行給趕上了。
漫天大雪中一只飛翔的白鶴,幾乎無形無跡,他一直飛到了歡想園上空。這里的凈塵羅法陣本就是開放式的,就連值守的修士都沒有發現華真行的到來。
歡想園中央的空地上修了一個人工湖,人工湖中的島嶼上又有一棟三層建筑,島嶼被一套石點頭掩護,普通人是看不見的,它是養元師活動場所。
樓頂的平臺上還建了一座六角涼亭,有兩個人正坐在亭中賞雪,他們面前的石質圓桌上放著一個紅泥小火爐,假如爐上再支個鍋子就更完美了。
風先生看了眼雪花飄舞的天空,笑道:“老楊,你好像失算了呀。今天恰好是正月十二,他已經飛到蕪城了,沿途也沒有作弊,比如搭個航班啥的。”
楊特紅哼了一聲:“臭小子這么急干什么?就算晚幾天報到,學校又不會處分他!”
風先生:“他參悟吞形訣和吞形之法用了五天,從養元谷飛到歡想園又用了七天,我不知道待會兒你該怎么說。”
楊特紅:“我的本意是想勸他不要急躁,沒想到這小子還是毛手毛腳的。”
風先生:“明明是你給的任務,他完美搞定,你還想教訓人嗎?不帶這么欺負小孩的!”
其實司馬值猜對了楊老頭的心思。在楊老頭看來,華真行終究會從養元谷飛到蕪城,但在新學期開學之前肯定來不及。
不料華真行在正月十二就趕到了蕪城,而且就是一絲不茍地按照任務指定的方式,這出乎了楊老頭的預料。
楊特紅原本打算,待華真行“遲到”之后,再語重心長地告訴他:現實中發生的很多事情并非想怎樣就能怎樣,世上有太多事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辦不到就是辦不到。
只有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尊重現實腳踏實地,才能認清努力的方式與方向,既要有耐心又要有毅力,一步一個腳印……
屆時還可以再適當加幾碗諸如“人要有挫折才能成長”、“你就是遇到的挫折太少,所以才缺乏反思”、“人不可能不犯錯誤,重要的是對錯誤的態度”之類的心靈雞湯。
如此便完美地銜接了上回“切不可急躁”的告戒,既教育了孩子,也顯得他老人家手段高超、一切盡在掌握!
結果嘛,華真行在正月十二這天中午居然就趕到了蕪城,楊特紅早就準備好的話就不好再說了,這叫他老人家跟誰講理去?
雖有被事實打臉的嫌疑,楊老頭口中罵著臭小子,眼神中卻帶著幾分得意之色:“這臭小子就是太老實、太能干!我不管布置什么事情,他都會盡心盡力完成。”
風先生:“能干確實能干,但你教出來的傳人,說他老實誰信啊?”
楊特紅:“還有老墨和小孟呢,小孟且不提,你敢說老墨也不老實?”
風先生立刻就抓住了這句話中的破綻:“你終于承認自已老不正經了?吞形為鶴、飛到蕪城,這是什么破任務!”
這時一只白鶴從大雪中飛來,落在亭中攏翅呈抱拳狀,以神念道:“風先生、楊總,您二位怎么會在這兒,難道是特意等我的嗎?”
風先生站起身,板著臉道:“小華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華真行原地一轉身,又恢復人身并穿好了衣服和鞋。他這套動作好快呀,還用到了一點障眼法,好像已經練習得非常熟熘了。
風先生:“大變活人嗎?”
見風先生好像有點不高興,華真行納悶道:“究竟是什么事,您能不能給點提示?”
風先生一指桌上的紅泥小火爐道:“看見這個還不明白嗎?我可是聽說了,你聚眾一千多人搞野餐,吃的是雪狼和犀渠的妖王肉。老楊剛才跟我吹,那味道有多好呢!”
哦,華真行已然反應過來,風先生是想說——“這么有意思的事、這么好吃的東西,咋沒叫上我呢?”
他趕緊道:“風先生您誤會了,雪狼妖王和犀渠妖王的肉,我已施法一直保鮮存放,給您留著呢。不需要大老遠讓您親自跑到幾里國去,我到東國來給您做。”
這時丹紫成端了一口瓦鍋,從風雪中走入六角亭,向華真行眨了眨眼睛,將那口鍋架在火爐上,問風先生道:“鍋來了,您打算做什么?”
風先生一指華真行:“就看這位大師的手藝了。”
楊特紅在一旁提示道:“小華呀,這可不是上次那種涮鍋,是蕪城特色的小泥爐鍋,講究小火一直燉,各色配菜可以邊吃邊往里加……”
華真行:“我知道的,都在蕪城住了一年半了。”
丹紫成乖巧道:“華總導先坐,我去再備些面筋疙瘩、蛋餃、浪花干子啥的。”
碳火小泥爐,上面支大瓦鍋,先下些腌筍、干白菜,再加些湯料,華真行隨身居然都帶著,然后用犀渠碎骨熬湯。
華真行還現場做了犀渠肉糜方,這是主料,看上去跟豆腐塊似的。雪狼肉也不是涮鍋的薄片,而是都切成貼帶骨片的條狀,已腌制去酸,這是次主料。小火慢燉入味。
所謂蕪城特色的泥爐鍋,講究越燉越有味,還可以隨時添湯加菜,一桌人就圍著這么一鍋菜喝酒。
由于是現動手,想動快子原本還得等挺長一段時間。華真行沒有動用南明離火,但也不知誰悄悄使用了這等手段,華真行竟沒察覺出來。
沒察覺出來,怎會知道有人動用了南明離火?因為鍋的火候他知道呀!
坐在涼亭中賞紛飛大雪,就著紅泥火爐喝口小酒,這滋味別提多愜意了。風先生和楊老頭面對面坐著,華真行和丹紫成在兩側相陪。
幾杯酒下肚,風先生早就不再板著臉,而且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顯然是喝高興了,他笑呵呵地沖華真行道:“我前陣子和老楊打了個賭,賭你今天能不能按時趕到。”
華真行:“結果您輸了嗎?”
丹紫成插話道:“不,風先生贏了!楊老前輩說你沒法按時去學校報道,風先生說你今天就能趕到。”他用的稱呼很有意思,當面不叫師祖,和華真行一樣也叫風先生。
華真行:“啥時候的事啊?”
丹紫成:“大年初三,當時我也在場。”
這個結果令華真行挺意外,風先生跟楊老頭打賭,賭他能按時趕到的居然不是楊老頭?他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句:“二位有賭注嗎?”
楊老頭板著臉道:“有啊,當然有!假如他贏了,我就得幫他一個忙。”
華真行:“什么忙?”
楊老頭:“處理一批二手資產!”
風先生:“你咋這么不專業呢,土地有二手之說嗎?”
華真行:“土地,哪里的土地?”
風先生:“我有個朋友,她們家在北羅的維京國有那么十幾座農場恰好連成一片,總共有一百八十平方公里吧,大概就是二十七萬畝。
她打算整體處理了,想找個好買家。可是現在世界經濟不景氣啊,有實力一次性吃下這么大片土地的買家不好找,她又不想吃虧賤賣。”
說著話他又從屁股底下抽出來一個檔桉袋,“資料在這兒,你拿過去看看。”
華真行想伸手去接,不料檔桉袋卻被楊老頭從半空中截了過去:“不是讓我來處理嗎,你怎么直接給了小華?”
風先生:“你能吃得下去嗎?”
楊老頭:“二十七萬畝農莊,哪能說買就買,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我聽說維京那邊的土地都是私有的,通常都是流轉出去讓人經營,很少有直接出售的。”
風先生:“那里曾是郁金國一個家族的領地,在歷史上因為繼承關系被分成了十幾塊,如今就變成了十幾座農場。
后來他們又成立了一個股份企業管理這些農莊資產,納入了家族共同基金中。
這次交易,就是家族信托對這部分投資股權的處置。經濟形勢發生變化了,他們不再看好這十幾座農場的經營前景,希望轉讓后投資別的領域。
但是他們也不想吃虧,所以要找一個有實力的買家。”
楊老頭:“話說得好聽,不就是想找個冤大頭嗎,你看小華長得像冤大頭嗎?”
風先生:“剛才那個賭,可是您老輸了。”
楊老頭:“誰輸還不一定呢!我可以答應幫這個忙,但也僅僅是幫忙而已,可沒說要讓小華當冤大頭啊?”
華真行插話道:“這二十七萬畝土地,對方究竟想賣多少?”
風先生:“一百億吧,羅元!”
楊老頭憤然道:“搶錢呢!假如按市場價,十億羅元就差不多了。”
風先生:“十億羅元還差了點。”
楊老頭:“你也承認一百億太虛了是不是?”又扭頭道,“小華呀,千萬別上當!這價格比正常市價高了十倍,你要是真買了,交易價格還會影響到將來的計稅依據。”
風先生:“嫌貴可以談嘛!可以用市價交易,但是溢價部分要用其他的方式補足,具體細節讓雙方的團隊去協商吧。”
華真行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一筆什么買賣,元神中的“歡想國任務系統”突然又有了反應,來了個新任務——
任務三十三:買下維京國那二十七萬畝土地。
任務獎勵:蒙恩花園。
看見這個任務,他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蒙恩花園這處洞天結界,應該就是在那個地方……反應過來之后,口中卻說道:“一百億羅元太多了,歡想實業拿不出這筆錢。”
這是實話,歡想實業收入雖多,但支付支出也不少啊,有那么多項目等待落實,還要養活那么多人、保障大家都能生活得很好,預算其實很緊張。
突然抽走這么一大筆資金,確實很困難。
風先生:“今年辦不到,明年也辦不到嗎?”
華真行想了想:“明年也困難!”
風先生:“沒要你一次性拿出這么大一筆現錢,可以分期付,也可以做交易技術處理。”
華真行:“什么叫交易技術處理?”
風先生:“我只是打個比方,比如這些農場的價格就按老楊說的市價,十億羅元,你可以一次性把錢付了,完成交易。
但是你需要再另簽一個九十億羅元的其他交易合同,分幾年付清款項。具體怎么分期,用什么方式簽這個合約,你就交給團隊去研究。”
華真行想了想道:“我很愿意幫這個忙,如果真的買,那就三年內付清款項,但是總價一百億羅元還是太貴。”
風先生:“嫌貴可以談嘛,又不是不讓還價。”
華真行:“您能跟我透個底嗎?”
風先生:“這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東西,我就是幫人問問!我估摸著吧,三、四十億羅元就差不多了,但這只是我的估計,不做準數的。
到時候你得跟對方的團隊去磋商,我建議你也別親自出面,交給自已的團隊就行。你要真愿意幫這個忙,就派團隊去談,無論成不成我都謝謝你。
來,喝酒!”說著話他主動端起了杯子。
華真行舉杯相碰,楊老頭在一旁提醒道:“小華,現在幾點了,你今天下午不去報到了?”
華真行心領神會:“明天報道也可以,晚一天沒啥關系。”
他這句話一出口,就等于楊老頭打賭贏了,因為風先生與楊老頭賭的是——他今天能不能按時報道?其實仔細想想,這一老一小有點合伙耍無賴的意思。
楊特紅挑眉看向風先生,風先生澹澹道:“別玩文字游戲,我們賭的是他能不能,而非去不去!現在喝酒呢,報什么到?”
楊老頭將那個檔桉袋給了華真行:“你小心點,別太老實了吃虧上當!”
風先生點頭道:“對,是得小心謹慎。先收起來別看了,喝酒!”
華真行拿著檔桉袋有些納悶道:“這么重大的交易,就這么點資料嗎?”
風先生笑了:“這是簡要文件,涉及交易的其他資料還有好幾箱呢,我都放到你的辦公室里了,你回頭就組織人去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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