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金獵手 第兩百一十章 飯碗之戰(四)
地檢退案后,紐唐警方派遣警探介入調查。初期調查認為兇手是和張婆有染的趙六。趙六老婆之所以發現張婆受傷,是因為她去抓女干,趙六老婆認為趙六在張婆家中。街坊鄰居都知道張三是棋癡。趙婆認為趙六每次趁張三和王五下棋時,去張家和張婆約會。
趙六不承認自己傷人,但承認自己案發前去見張婆,理由是趙六懷疑張三和趙六妻子有染。
張三承認自己和趙六妻子有染,但堅持認為趙六和自己妻子有染,自己和趙六妻子報復他們才在一起。
在這份報告中,詳細說明了每戶人每個人和其他人之見的關系,并且針對關系每個人都主觀闡述了對其他人的看法。
根據區域監控顯示,在案發前后并沒有陌生人進出這一帶,因此兇手在這些人中的可能性極高。
在退案之后,秦嵐沒有放棄。他開始分析每個人作案機會,首先排除了趙六、王五和李四老婆。趙六在張婆受傷前就離開張家,前往不遠的小賣部買了一包香煙,和小賣部的老板喝了一杯。王五有張三作證。李四老婆有王五作證,王五從洗手間出來后,進入客廳,客廳正門對著李四家院子,他看見不遠處的李四老婆在院子里甩濕頭發。
詳細分析后會秦嵐發現有作案機會的只有張三和趙妻這兩人,同時也不排除張婆自傷的可能。
紐唐警探看法和秦嵐差不多,雙方一起調查了一周,始終無法證明誰才是兇手。秦嵐分析動機,認為只有張三有殺人的動機。張婆如果要自殺,不會選擇這樣血淋淋的方式。趙妻是為了報復趙六才和張三在一起,在沒有爭吵和廝打情況下,趙妻突然傷害張婆的可能性很低。因此秦嵐堅持兇手是張三,但又無法解釋為什么張婆非常堅定的證明傷害自己的人不是張三。
袁忘首先注意的是張三和張婆的矛盾是什么。從雙方描述可以得知,在婚前張婆很滿意張三唯一的嗜好。但是張婆沒想到張三的棋癮這么大,甚至不惜乘坐飛機去外地會棋友,這在張婆看來是難以理解的事。
張三有一堆寶貝棋局書,每天翻來覆去看。寧可自己擺棋研究,也不愿意和張婆多說一句廢話。在家里張三除了嫌張婆飯菜難吃,自己下廚之外,從不碰家務。用他的話來說,很干凈,不用打掃。
張三認為張婆除了做家務,就沒有別的長處。話癆,說話刻薄,煮飯難吃,甚至多次在自己棋友王五面前讓自己下不來臺,一個月前變本加厲,警告王五不許再和自己下棋。
張婆對此承認,王五是個老光棍,身體不好,吃救濟過活。每天就是玩棋。最讓張婆惱火的是,自己明明看見張三和趙婆在王五房間,自己闖進去被王五攔住,導致抓人行動失敗。在張婆看來,王五是導致張三墮落的罪魁禍首。
袁忘認為自己沒有能力,也不可能根據資料破這個案子。最多是推理,一個說得過去的推理過程和結果。
華德是第一個進入面談室的考生。
面對主副考官,華德保持依仗撲克臉,將資料放在桌上,道:“本案有三個疑點,第一點:為什么張婆無法判斷兇手身份。第二點:為什么張婆只被刺了一刀。第三點:為什么和張三有染的趙婆,會做出不利張三的證詞,她堅持在證詞稱張婆稱是張三刺傷了自己。”
華德:“基于以上疑點,我認為張三就是兇手。在事后張婆不想自己的丈夫坐牢,希望保護自己的家庭,故而做出偽證。根本沒有包住頭的人。我猜想王五上廁所,張三回家喝水或者拿東西時,與張婆發生口角后刺傷張婆。張三很緊張,立刻回王五家,希望王五能為自己作證,證明自己不在現場。”
華德:“根據王五所說,自己從洗手間出來之后,張三就用了洗手間,我認為會不會是清理血漬呢?由于受害者未死,不清楚刀口等問題,無法判斷是否有血跡噴濺在兇手身上。”兇手從側面刀刺入張婆腹部,張婆下意識捂住刀,壓住傷口,張三身上是有可能不被噴濺血跡。也許手部有一些血跡。人沒死,很難從刀傷形狀模擬當時的情況。
華德對于血跡陳述有些苦惱。兇手身上沒有血跡可以理解,小手臂和手部沒有血跡那需要拼人品。
華德陳述中,秦嵐拿了一張硬卡片邊寫邊聽,在華德說完,秦嵐站起來和華德握手:“幸苦了。”沒說好,沒說壞,請門外保安送華德去餐廳等待。
一邊就坐的眼鏡女林梅道:“疑點找到了一些,但是判斷和分析出現了問題。”
秦嵐為華德開脫:“只憑借材料就找到疑點,其能力可圈可點。他只不過是沒有時間去查證自己的懷疑,他選擇的陳述是自己判定中最可能的一種情況。我對他很滿意,你呢?”
林梅:“我同意。大叔,請你徒弟亮相?”
秦嵐:“怎么?你對我徒弟有想法?”
林梅:“他偵獵社的。”
秦嵐:“怎么?”
林梅:“我想知道他同事的聯絡方式。”
秦嵐疑問:“趙霧?闖關賽后你們不是一起協助拍攝了節目嗎?”
林梅:“……”
秦嵐:“那是個渣男。”
林梅頭疼:“我知道,可是我喜歡。”
“渣男意思是:我知道你喜歡,但他不會把你放在心上。”否則就不叫渣男了。秦嵐拿對講機:“301,進來。”
袁忘落座,秦嵐問:“發現什么線索或者疑點。”
袁忘回答:“我綜合后期調查,只發現一個矛盾點。在后期調查中,警探做趙六妻子筆錄,趙六妻子堅持自己所聽見的。她聽見張婆說是張三捅了她。張婆完全否認這個說法,并且表示,包臉人絕對不會是張三,因為張三化成灰她都認識。”
“最少四個疑點,你找到一個。”秦嵐心情不好,隨意道:“你認為誰是兇手?”
“王五。”
秦嵐一怔:“王五?”
“是。”
秦嵐:“你認為后期調查中,趙六妻子的筆錄是唯一存在矛盾的疑點。然后兇手是王五?這tm是什么邏輯?”
袁忘不太敢說話,不確定秦嵐是不是在提示自己。秦嵐:“問你呢?”
袁忘道:“我一直在分析,為什么趙六妻子堅持這個說法。第一可能,張婆真說了捅她的人是張三,我回去翻筆錄,發現張婆在手術后清醒第一時間就接受了問詢,她對警察說法是:兇手肯定不是張三。我認為張婆沒有太多思考的余地,也沒有機會接受張三的原諒懇求,另外張三筆錄和口供中始終堅持自己不是兇手。警察在張三衣服上也沒有找到任何血跡,手上也沒有血跡反應。除非張三運氣好、張婆在麻醉中原諒了張三、張婆麻醉中理順了思路,否則張三不是兇手。”
秦嵐道:“你為什么說是王五?王五去廁所八分鐘,張三有時間。張三去廁所一分鐘,王五飛過去嗎?你腦子是不是被僵尸吃掉了?”
“不,我首先要解決為什么趙六妻子堅持筆錄這個問題。”袁忘道:“我剛才推翻了張三是兇手可能,那只有趙六妻子撒謊的可能。趙六妻子和張三有染,兩人且不說有沒有感情,但都同仇敵愾。加之傷者未死,為什么趙六妻子要咬死張三呢?”
秦嵐已經聽不明白:“啊,是啊,為什么?”果然一百個人有一百個思維。
袁忘:“趙六妻子從哪個角度都不可能誣陷張三,但是趙六妻子確實誣陷了張三。我就鉆了一會牛角尖,我發現趙六妻子誣陷張三,結果反而是保護張三。她堅持筆錄,警察就必須圍繞這個矛盾點去突破張婆,張婆又咬死不是張三,警察認為其中必然有一人撒謊。”
秦嵐更不明白:“你不是說張三不可能是兇手嗎?為什么趙六妻子要保護張三?”
袁忘:“張三一直都是頭號嫌疑犯。但最重要的證人,受害者張婆認定不是張三,天大的證據都沒用。”
秦嵐:“然后呢?”他快揍人了。
袁忘:“因此我認為,兇手是王五。”
秦嵐一口老血沒吐出來:“和王五什么關系?”什么鬼邏輯。
袁忘:“趙六妻子是張三的相好,王五是張三的親密棋友。既然張三不可能傷害張婆,趙六妻子傷人后來不及換裝,那只剩下王五了。王五的不可能作案證據是張三提供的,王五沒有被檢查血跡,資料表明王五和張婆是有沖突的。因此我認為是張三請王五殺人,王五捅一刀后害怕跑路。”
袁忘:“但是張婆竟然沒死,這就讓兩個人比較被動。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張婆證明張三不是兇手。”
“等等,那趙六妻子就不保護張三了。”
袁忘:“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趙六妻子和張三相好,應該感覺到張三對張婆的不耐煩和殺心。趙六妻子發現現場,第一時間判定是張三干的。那句張婆沒說的話是趙妻額外添加的。為什么?為了向趙六表明自己和張三沒有關系。”
“第二階段,張婆證明不是張三,趙六妻子于是就堅持口供,迷惑警察。一方面也表現自己和張三的決裂。因為案件,自己和張三的私情曝光后,用行動來表明自己對趙六的忠誠。另外一方面,就是所說的保護張三。不讓警察朝王五那邊挖。”
秦嵐許久沒說話:“你先出去吧。”袁忘剖析了每個人的心態和當時的想法。諸如王五,他動刀,但是繞不過自己沒殺過人這一關,沒有補刀。
最復雜就是趙六妻子的一系列心理變化,聽的秦嵐一時間都呆傻了。
“哦。”袁忘站起來,不好判斷秦嵐的表情,離開了房間。
秦嵐看林梅:“這個怎么算?”
林梅:“他只找到一個疑問,但是卻破了案。事實上確實是王五和張三勾結對張婆下手。只不過細節上有些錯誤。大叔,你怎么看?”
秦嵐:“我喜歡他的分析,他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我是習慣找到所有疑點,矛盾點然后進行推理,解決所有的疑點。他是揪住一個疑點死纏爛打,給他找到了一條可以解開疑點的邏輯。但是這個邏輯是不對的。真相大白后趙六妻子供述,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張婆說那話。心理學家分析,趙六妻子先入為主認定是張三捅的張婆,有可能在潛意識中腦補了這一句話。袁忘只說對了一小部分。”
林梅:“結果沒錯。”
秦嵐:“可是過程錯了。”
林梅道:“袁忘分析趙六妻子這個細節上是出錯了,他似乎就不是分析類型的偵探。你發現沒有?他指證王五的主要原因是作案機會。張三和王五都與張婆有沖突,都有殺人動機。王五因為有張三的作證,沒有成為嫌疑犯。很符合福爾摩斯的一句名言:除去不可能的、剩下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林梅:“嫌疑犯中有傷人機會只有張三和趙六妻子。但是張婆證明不是張三,趙六妻子沒時間換裝,等于沒有嫌疑犯。袁忘從沒有嫌疑犯中抓出了一個嫌犯。怎么說呢?我認為袁忘不是一個主流傳統的偵探,但是是一個有腦子,會思考,愿意思考的人。如果年齡小十歲,有人培養的話,十年后他就是一名神探。”
這點秦嵐不否認。從認識袁忘來,他就見證了袁忘慢慢從體力打手型,朝智力思考型轉變。也就是看見袁忘的潛力,在沒有葉晚娘的說服下,秦嵐破天荒帶了一個月的徒弟。
再看之前的飯局之戰,袁忘的基礎功非常差,觀察力,記憶力等都不算突出。但是在一次比賽中他先聲奪魁,這表明了袁忘的信息消化能力。這個能力是袁忘作為警察和獵人時鍛煉出來的。
秦嵐:“他是我徒弟,客觀來說,即使我不認識他,我也會讓他過,因為我很期待他下一個階段的表現。”
林梅點頭:“我的想法也是這樣……哎呀,忘記拿號碼。”
秦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林梅笑笑,不抬杠。你不是女人,怎么會知道渣男的魅力?不是男人,難以狐貍精為什么比良家婦女更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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