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眼黃超的回應,羅鴻笑了笑。
沒有再說什么,直接收起了天地邪令,至于黃超會不會去做,羅鴻也不在意。
造勢只是次要的,對羅鴻而言,只是錦上添花罷了,反正他既然要去一人屠一國,那便已經注定是轟動全天下的大事。
哪怕沒有什么造勢,影響也不大。
結束了規則獎勵的煉化,羅鴻睜開眼,身上的氣機在鼓蕩著。
除了邪道修為,其他修為皆是達到了一品,如今的羅鴻,強的可怕。
強大的武道五鍛給肉身極大的防御力,再加上儒道,佛道,劍道,羅鴻的整體實力,并不弱于任何一位陸地仙。
能夠以一品實力,逆伐陸地仙者,都是人間天驕妖孽。
之前的羅鴻,若是不借助手段,很難對抗陸地仙,而如今,羅鴻自身便可以對戰陸地仙而不敗,甚至勝之。
這讓羅鴻的內心有些喜悅有些驕傲,修行就是這樣一種慢慢積累,慢慢變強的感覺。
這種慢慢變強,會給人帶來一種滿足的成就感。
羅鴻站起身,沒有理會留在此地的兩具天人尸體,他扭頭看向了南方。
“陳叔,你可知道南詔國?”
羅鴻問道。
陳天玄亦是睜開眼,鞏固了修為的他,氣息恢復了許多。
而他的眉角更是帶著幾分上揚的喜悅,壓迫感沒了,天門一直給他的壓迫感消失了。
他以后出門,不會再被天門之后的天人所追殺,這對于陳天玄而言自然是大好事。
聽到羅鴻的問題,陳天玄不由一愣,公子問這個做什么。
“南詔國…位于南疆的十萬大川,南疆地勢復雜,多蠱蟲毒蟲,所以很多修行人都不愿去,不過,那兒也誕生了苗疆蠱族,一個獨特的修行體系。”
“蠱族中的強者倒是不少,而南詔國便是由蠱族百姓所組成的國家,人人養蠱修蠱,哪怕是尋常百姓,日常生活也與蠱蟲難以分開。”
“之前的楚天南便是帶著楚家疾風軍與南詔蠱族而戰。”
“安平縣北上天安城是八千里,西往望川寺是六千里,直南而下往南詔,則是九千里…”
陳天玄對于南詔國的了解并不多,但是一些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他還是知曉的。
“公子…難道打算前往南詔?”
陳天玄眼眸一縮。
羅鴻點了點頭,他站起身,有風呼嘯吹拂而來,卷動他身 上的衣裳,伸了個懶腰。
“此去南詔九千里,準備屠個國玩玩。”
羅鴻似笑非笑。
話語落下,抓著純鈞劍,白衣白發飛揚,大袖飄飄,大踏步走出了這片狼藉的山嶺之地。
徒留陳天玄呆坐在原地。
一如黃超聽得羅鴻話語時候那般懵逼。
屠國?
公子…到底要干啥?
微風吹拂,山風呼嘯。
羅鴻背負著手,白衣翩然,徒步行走,沒有選擇御劍飛行,也沒有渡空而走。
他沉下了心,心神靜謐,讓整個人猶如滄海一粟,猶如天地一片葉,將心神中的一切都沉淀了下來。
徒步而行,最是能夠洗滌人的內心。
天與地蒼茫浩蕩,徒步而行,感受天地山川的變化,感受云卷云舒的拂動,這亦是一種心境的變化,讓人撇去了浮躁,心神交融于天地自然。
原本羅鴻只是興致起了,想要徒步而行,卻是沒有想到,走了幾步后,竟是感覺到了一種心境上的變化。
就像是一汪沸騰的池水,在靜謐的安撫下,逐漸的平靜。
羅鴻來到這個世界不到四個月,接觸修行也不到四個月,但是他修為的提升速度,卻是快的駭人,從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一躍成為了如今一尊可戰陸地仙的妖孽一品。
他修為提升的速度太快了,快的羅鴻想要停下腳步來看一看四周的風景,卻是都變得無比的困難。
從獲得人皮冊子以來,羅鴻的修為提升就迅猛無比,因為外界的壓力一直壓迫著他。
夏家對羅家的壓迫,讓羅鴻不得不努力修行,因為實力弱,如今的他已經死太多回了,外界的壓力,加上自己心中的壓力,讓他忘記了許多風景。
他甚至已經記不起曾經與他一同爭鋒的修行人了。
當初黃榜之上,有耶律策,楚天南,宮浩等人…
可是,如今,這些人,都已經成為了消逝的風景。
他的心神太緊繃。
而如今,這一場踱步而行,倒是給他的心神放松了許多,松緊有序,像是遭受到了天地的安撫,人融于自然,超脫于自然。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有點類似頓悟。
又有點類似苦行僧,徒步行走天下,感悟天地的心境淬煉之舉。
羅鴻在山嶺間行走,順著山道而行,在綠意盎然的山嶺間,像是一縷仙氣在裊裊穿行 天穹上,陳天玄盤坐在古劍地蛟,徐徐飛行著。
此時此刻,竟是可以看到羅鴻的身軀似乎與天地融為一體似的。
這讓陳天玄眼眸不由一縮,身為陸地仙,他的見識遠超尋常修行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羅鴻此刻的狀態,那是一種天人合一的奇異狀態。
頓悟。
徒步行走也能頓悟?
陳天玄想著,也選擇落在了大地上,跟在羅鴻的身后,徒步而行。
羅鴻往南走,他亦是往南而去,他還真的擔心羅鴻跑去屠國呢,現在看來,公子可能還是口嗨。
而隨著跟在羅鴻身后徒步而行,陳天玄竟是也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天地變化。
他仿佛能夠感受到草木在呼吸,感受到山川湖泊的情緒。
陳天玄頓時若有所思,感覺自己學到了。
而羅鴻背后,有無數的天地精氣在匯聚。
時而化作正氣長河,時而化作佛光普照,時而有圣人虛影欣慰捋須…
他像是天地的寵兒,感悟著天地的情緒。
這是一場行走的頓悟。
安平縣,稷下學宮。
李修遠側臥在桃花樹下,看著圣賢書,周身有一朵又一朵的涅槃道火在燃燒著,羅小小在他的身邊,玩著花,一切仿佛歲月靜好。
忽然,李修遠抬起頭,看向了南方。
那兒是羅鴻離去的方向,之前出現了天地異象,顯然羅鴻殺了兩尊追殺陳天玄的天人,只不過,羅鴻卻并未回到安平縣,反而是繼續往南。
甚至在李修遠的感知感應中,羅鴻的精氣神在發生一種不可描述的蛻變。
“感悟大道么?融于天地,天人合一。”
李修遠感慨萬千。
只不過,羅鴻此去一路往南,又是為何?
如今的安平縣,百廢待興,大羅王朝新立,羅家眾人雖然歸來,護佑著安平縣。
但是,大羅王朝的潛力不止于此,羅小小得了磅礴無比的氣運,得氣運加身的她,乃是成為大羅女皇的不二人選。
而大羅王朝亦是該趁著這個機會,一舉立國,在人間站立住跟腳。
李修遠有些看不透羅鴻的舉措,不過,在他看來,小師弟不是個莽撞和愚蠢的人,他既然做出這個選擇,應該有他的目的和原因。
“南下…”
“是往南詔?”
李修遠眸光閃爍,笑 著搖了搖頭,捏住一瓣飄落的桃花后,松開了手,任由桃花飛揚。
南疆,十萬大川中。
有一座隱藏的國度。
城墻高聳入云,有諸多兵卒鎮守著。
城門之上,用匾額寫著兩個字,南詔,用的不是通用語,而是苗疆蠱族特有的語言,這南詔城便是南詔國的國都。
南詔城很大,整座城池的大小稍弱于大夏王朝的天安城,但是,論及建筑復雜性,就會比排列櫛比的天安城,更加的不可捉摸。
而如今,南詔城中,卻是有消息開始流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吹出的一陣風,消息便越傳越兇。
“夫子的小弟子羅鴻,要來南詔了!”
“為何而來?聽聞是咱們的國主準備籌集大軍,前往安平縣,拿回屬于南詔的氣運。”
“而且國主還聚集了不少邪修,欲要置羅鴻于死地,因為羅鴻在大朝會上,殺了少首領!”
“呵,不僅僅如此,剛得到消息,羅鴻此人已經得到了消息,聽聞國主要聚集大軍逼宮安平縣,以及聚集邪修來殺他,竟是沒有逃,沒有躲,一人一劍一白袍,從安平縣南下來南詔!”
“一人一劍?他瘋了,他想要干什么?一人敵國嗎?”
南詔城中,消息瘋傳著。
誰也不知道消息的源頭在哪兒。
而因為這消息的內容實在太過于離譜,南詔城中的官員們,甚至都懶得去制止,因為明眼人都覺得,這個消息是個假消息。
一人一劍一白袍,殺來南詔?
這是要一人敵一國?
瘋子嗎?
南詔國主可還沒死,南詔雖然在大朝會兵敗,但是,大軍猶在!
一人如何敵有陸地仙鎮守的國度?
南詔城中,裹挾在黑袍中的,如今已經入了天地邪門總部的黃超,面色有些復雜的抬起頭。
他看向南詔城外,羅鴻讓他造勢,他其實是有些懷疑的。
一人屠一國,而且是有南詔國主南離火這樣的陸地仙強者鎮守的國度,怎么做的到?
而且,南詔的陸地仙還不止一尊。
不僅僅如此,南詔與天地邪門的聯系十分的緊密,那位南詔國主,更是天地邪門中的高層之一。
黃超看向了城池之外,他不知道羅鴻會不會來,但是,羅鴻既然吩咐了,他便照著做吧。
“唉…公子實在是…”
“南詔國雖然是個邪修國度,以公子嫉惡如仇的性子,確實是會站在對立面,但是…一人屠一國,太難了啊。”
黃超嘆了口氣,緊了緊黑袍,身形融入了這座邪氣縈繞不斷的城市中。
南詔國主南離火正在會客。
而當這消息傳到他的耳畔的時候,他不過是嗤鼻一笑。
“謠言罷了。”
“羅鴻不可能會來的。”
南離火擺了擺手讓奴仆下去,爾后,看向了房間中的兩位天人,南詔國飛升天門的天人不多,因為,大家畢竟是邪修,為天門所不容,但是,還是有的。
南離火與天門之間的關系,倒是沒有勢同水火,甚至,南離火與他們相談甚歡,準備逐鹿中原。
至于羅鴻的事,南離火完全不曾當做一回事。
先不說羅鴻敢不敢來,就算敢來,南離火也沒有太過在意,他知道羅鴻背后有一尊強大的存在撐腰,但是,那畢竟是借來的外力,一旦羅鴻催動那種力量,南離火便直接用聚集好的邪修大軍拖住,等借用的力量消失,羅鴻還能算個什么?
況且,南詔國…還有天地邪門。
他南離火沒有去找茬,你羅鴻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那羅鴻敢來,南詔…便將成為羅鴻的埋骨地。
昆侖宮。
上方,一座座天門懸浮著。
時不時的會有天人自天門中走出,橫渡穹天,降臨人間。
齊廣陵回歸,臉色有些難看,他看著手中碎出一道痕跡的監天鏡,身軀不由微微顫抖了幾分。
聞天行死了,亦或者說,被奪舍的聞天行死了。
掌教的一縷殘念,竟是被羅鴻給強勢打爆。
稷下學宮果然是險地。
昆侖宮十三道人,再加上隕落的聞天行,短短時間里,昆侖宮死在稷下學宮的修士,數量比這數十年來死的修士都要多。
“掌教說過,他的殘念若是崩滅,便讓貧道帶著監天鏡前往北斗秘境…”
齊廣陵蹙起眉頭,捋著胡須。
隱隱約約間,他感受到了一縷不安。
以掌教那陰險的性子,他若是真的帶著監天鏡入北斗秘境,怕是有進無出。
齊廣陵深吸一口氣,思索著。
驀地,昆侖宮上方的天門之后,一位五境天人衣袂飄飄而出,掠過齊廣陵的上空,便打算降臨人間,掌控百信 意志,收刮信仰而去。
齊廣陵見著,眼睛驟然一亮。
“道友,請留步!”
齊廣陵身下生仙鶴,仙鶴展翅間,他的身形頓時騰空而起,滿臉堆笑的追逐上了這尊天人。
不一會兒,這位天人便被他說動,接過了乃神兵級別的監天鏡,有說有笑的朝著北斗秘境所在的牌坊門戶而去。
這位天人對齊廣陵的話語,不疑有他,帶著監天鏡入了北斗秘境。
而齊廣陵見著這位天人入內后,面色驟然一變,抬起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膛,頓時五臟六腑破碎,咳出了心頭血,面色慘白無比。
他不是不送,而是他受傷了,無法送監天鏡入秘境。
掌教大人,你懂得。
北斗秘境。
血雨原。
血雨驟然飄灑,滂沱。
天地間都有濃郁的嗚咽之聲在呼嘯著。
那尊手持監天鏡入得秘境的天人,不由蹙起眉頭,監天鏡是個好神兵,神兵之物,哪怕對于天人而言,都是至寶。
在天界,神兵的數量亦是非常的稀少,所以,一件神兵,絕對會引起人的覬覦。
而他只要幫助齊廣陵來血雨原中鎮壓一下邪煞,便可將神兵借用與他數月,這等好事,這位天人自然不會放過。
而且,天人天生對邪煞有壓制作用,他乃是藝高人膽大。
“鎮壓邪煞?可并未有邪煞成型啊…”
手持監天鏡的天人蹙眉。
忽然。
倒映著血色天空和血雨的監天鏡鏡面忽然一陣扭曲,爾后…便化作了一只眼睛。
冰冷無比的眼睛,仿佛從沉睡中睜開。
爾后,那尊天人便發現了天穹之上的一雙眼眸,遮蔽天日,壓抑無比。
血雨瞬間滂沱,濃郁的邪煞仿佛在復蘇,無窮無盡的黑暗力量在滾滾涌動著,下一刻,于血雨原中,化作了一只血色大手。
那尊五境天人神色大變,毫不猶豫,轉身便朝著秘境之外飛掠而去。
然而,那大手瞬間攥住了他。
天人發出了凄厲的慘嚎,無盡的邪煞不斷的鉆入他的口中,鼻中,耳中,眼中。
羅鴻不知道自己走了幾日,天地日月的輪轉和變化,放佛都被他的意念所隔絕。
他就像是一位苦行僧,行走在大地之上,心神融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