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縣,東山,稷下學宮。
李修遠戴著羅小小編織的花冠,正側臥在桃樹下讀著圣賢書,手捻一支桃花枝。
驀地,他心有所感,坐直了身軀,扭頭看向了春風小樓。
一道浩瀚無比的浩氣長河從他的頭頂之上橫空而過,將學宮上空的云層給沖擊的四分五裂,像是將學宮云層一巴掌給抽散似的!
李修遠的眼眸陡然精亮,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詫異無比的看著他的羅小小。
李修遠溫柔一笑,拎起羅小小,如風般沖出了桃花樹,風馳電掣般一路狂奔,出現在了春風小樓之前。
莫名有狂風呼嘯而起,天地間似乎有壓抑的威壓激蕩著。
李修遠身上的寬袖長袍在不斷的飛揚。
“多少年了,終于有機會見到夫子出手了。”
李修遠輕笑起來,自從拜入夫子門下,他一次都不曾見過夫子出手,卻是沒有想到,夫子這一次居然為了小師弟而出手。
“這是意志附體么?”
“夫子居然選擇意志附體,不愧是小師弟,不愧是夫子看中的寶。”
李修遠感慨萬千。
他朝著春風小樓邁步,卻是被無形的氣浪給沖擊而出,無法往前邁出任何一步。
“好好看,好好學,修遠,你還差一步,好好觀之,或許能得突破。”
夫子淡淡的聲音從春風小樓中飄出,伴隨著的還有搖椅搖晃的嘎吱聲。
顯然,這所謂的意志附體,對于夫子而言,并不算什么大難事。
李修遠面色肅然,放下了羅小小。
抖了抖飄搖的寬袖,抬起手,雙掌內疊,朝著春風小樓,鄭重躬身。
若是沒有頭頂上那桃花花環,或許這鄭重感會更加凝重幾分。
“喏,學生知曉。”
李修遠道。
爾后,盤膝坐下,仰頭觀望那浩氣長河,感應著長河中那股巍峨磅礴的浩然。
羅小小看了李修遠一眼,又看了眼春風小樓,亦是有模有樣的盤膝而下,觀望著長河。
這一日。
安平縣的百姓們,紛紛嘩然。
每一位百姓都感覺自己的意識變得清明,不少得病的百姓,甚至發現自己的大病愈合,許多身體疲憊之人,竟是神清氣爽。
他們走出屋子,走出門外,抬起頭看著天穹上那安靜流淌的正氣長河,驚喜而恭敬的紛紛跪伏而下。
縣衙中。
縣令劉能早已經褪去了官袍,哄抬了一場反夏之舉,他劉能保得了性命,可是內心其實也有苦楚唯有自己知道。
如今,他劉能算是徹底與羅家綁在了一起。
當然,以羅鴻的實力,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怕是看不上。
“浩然正氣長河…”
“哪怕是百位一品大儒,都未必能聚出這等長河,這便是夫子嗎?”
“天地有多高,夫子便多高…”
劉縣令感慨。
爾后,抖了抖衣袖,雙手交疊,行弟子禮,躬身。
各大王朝都在震動,許多隱匿的強者紛紛睜開眼,望向天穹,震驚之意涌動不已。
感受著那磅礴浩然的正氣長河,原本一些蠢蠢欲動之輩,更加收斂氣息。
“人間有夫子,可怕。”
一句又一句的低吟之聲響徹,縈繞。
而整個天下的諸多書院則是徹底的陷入狂歡,這是一場讀書人的狂歡。
許多儒門學子激動無比的走到寬廣之地,躬身拱手,對著天穹之上行的長河行弟子禮。
一座又一座書院后山,無數身穿儒衫,偏偏儒雅的讀書人尋地盤坐,滿地皆是讀書人,仰頭望著浩氣長河。
江陵府,府衙。
張靜之望著浩然正氣橫亙天地,倒吸一口氣,羅鴻到底在秘境中引起了什么,居然連夫子都驚動了。
不過,沒有深想,他朝著浩氣長河執弟子禮之后,便盤膝而坐,觀望長河,這是一次絕佳的參悟的機會,對于天下儒生而言,是一次大機緣。
他身邊的孫統領乃一介武夫,與儒門格格不入,自然不會有什么收獲,但是他亦是倒吸冷氣,能夠驚動夫子,這秘境中的羅鴻…看來深得夫子的看重啊。
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夫子出手,這一出手,天下皆驚!
不僅僅是江陵府,大夏王朝的各府,諸多儒臣,都是在這一刻躬身,不管是修行者,亦或者只是單純的讀書人,都在這一刻執弟子禮。
大夏王朝帝京。
天安城。
深宮之中。
胡妃玄玉妃身穿華麗袍服,曼妙的身姿搖曳著,凝眸走出了宮殿,行走在長廊之上,眺望著浩然正氣所凝聚的長河。
一口重重的氣,從她的口中吐出。
“夫子在人間…”
“好強,高不可攀,讓人絕望。
“難怪夏皇要將稷下學宮移出帝京…”
玄玉妃深吸一口氣。
這等存在就在側臥之榻,哪怕受規則所限制,亦是讓人寢食難安吧,更何況是夏皇這等無上的存在。
“這太子…倒總算是做件人事。”
玄玉妃笑了笑,臉上浮現幾許嫵媚。
“將稷下學宮移出天安城,想要借此逼出夏皇,可他哪里知道,夏皇巴不得稷下學宮離開帝京呢。”
玄玉妃身軀搭在了護欄上,伸了個懶腰,身軀上的寬松錦袍,竟是被她的嬌軀繃出了驚人的弧線。
“不過,那羅鴻…居然能得夫子這般看重,他憑什么?”
“夫子又看重他什么?”
無量山,望川寺。
云層厚積的天穹之上,一條正氣長河驟然出現,瞬間,將厚重的云層給拍的四分五裂。
天,晴空萬里。
一位位一品高手震駭萬分的懸浮在空中,在浩氣長河橫亙而至的剎那,皆是毛骨悚然的落地,不敢懸空。
就算是天榜一品亦是如此。
高高懸浮在天穹的天門原本在天門前晃蕩的一群綽綽天人之影,在浩氣長河浮現的剎那,皆是跑的沒影。
望川寺的佛音,都在這一刻,微微一滯。
法羅大師抬起頭,面容之上有驚色。
他身后三萬武僧在這一刻,皆是誦念佛號,佛念叢生,化作一尊金色大佛俯瞰人間。
但是,那浩然正氣長河涌動猶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垂落潑灑而下的時候,大佛竟是根本無法阻攔。
望川寺數千年的佛運和武運,根本無法阻攔這浩氣長河。
法羅大師深吸一口氣,雙掌合十,肅穆萬分。
只不過,他的心在跳動。
夫子都來了…
秘境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老衲的佛心,有點要崩了啊。
與此同時。
地藏秘境的入口,那張開嘴的諦聽之口中。
一道又一道身影,面色煞白的蜂擁而出,皆是玄榜三品,各個臉上流露出惶恐和驚駭之色。
他們一出秘境,便被巨大的佛運和武運給彈飛,彈出了無量山,朝著山下紛紛跌落而去。
許多一品高手一怔,面色微變。
怎么回事?
這秘境才開啟兩天不到,怎么就有人出來了?
難道秘境即將要進入閉合的尾聲?
這才兩天啊…
兩天時間,在秘境中能干啥?
不過,諸多一品高手眼疾手快,見得各自王朝的玄榜修士,紛紛出手,將他們給撈了起來。
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秘境中發生了什么。
他們詢問這些玄榜三品,這些在玄榜之上留名的強者,面色煞白,付出極大代價出秘境,此刻皆是眼眸中流露出無盡的惶恐。
“死了,全都死了…”
“地甲尸太強了,相當于天榜一品,地榜二品被殺死了許多,天地下起了二品血雨!太可怕了!”
“地藏菩薩要和羅鴻雙修!”
“地藏菩薩現世,以八千年的修為凝聚菩薩舍利,更將地藏經,地藏劍一同傳承給羅鴻!”
一位位玄榜三品開口對各自陣營的一品高手訴說。
諸多一品高手都懵了。
地藏菩薩要和羅鴻雙修?
這么刺激的嗎?
這秘境…居然有這么大的瓜?!
一位位一品高手完全震駭,吃驚無比。
而諸多玄榜三品都被自家勢力的一品給搞懵了,你們關注的重點是這個嗎?
不應該是關注二品高手死傷無數的消息嗎?
不是應該關注菩薩舍利,地藏經,地藏劍等無上寶物傳承給羅鴻這個重點嗎?!
底下。
眼睛看不見,但耳朵超級靈活的袁瞎子豎著耳朵,聽的面子一陣簌簌抖動。
趙星河和司徒薇雖然聽的見一些,但是,只能聽到諸多一品高手,驚呼“雙修”二字。
“我家公子,果然福運通天,果然正義之輩,運氣都不會太差…個鬼!”
袁瞎子握著竹杖的手心滿是汗水,額頭上也是汗珠簌簌往外冒。
他看向了趙星河和司徒薇,沙啞道:“二位,我們不如先行離去吧…”
“老夫覺得,再不走,作為公子護道者的我們,可能會被打死。”
袁瞎子道。
司徒薇想了想,道:“袁教頭,只有你是羅鴻的護道者,我們…不是呀。”
趙星河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
袁瞎子頓時感覺心臟被扎了一下。
地藏雙修,八千年結晶舍利,地藏經,地藏劍…
公子這是獨吞了地藏機緣嗎?
這出秘境,老袁的身子骨,扛不住的啊。
感受著周圍從八卦狀態回過神來的諸多一品高手,陡然急促的呼吸,以及一雙雙掃過他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袁瞎子忽然感覺好累。
轟隆隆!
天甲尸現世!
恐怖的壓力,讓整個空間都凝滯似的,這不是天地威壓,而是濃郁到極致的死靈之氣所形成的空間凝結。
蕭家二品們極力的爆發力量,才是勉強扛著蕭二七逃離了佛路。
佛路之上的佛光在這一刻,都隱約有些扛不住了。
所以他們再不走,怕是要被留下。
天甲尸…那特么的可是陸地仙級別的存在啊!
僅僅只是釋放出的氣機,就讓人絕望,讓人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這地藏秘境…怎么會有這等恐怖的妖物?!
那天甲尸半顆腦袋浮出黑暗潮汐,一掌拍死一位二品,便繼續朝著羅鴻落去,羅鴻必死無疑了。
地藏機緣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過,他們跑了幾步,感覺到了一股浩然氣息涌動,紛紛扭頭看向了黑色蓮臺之上。
卻發現,羅鴻白衣翩然,雙眸呈流金狀態。
這是…有大佬意志附體了?
如今,在場人對于這狀態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吳媚娘,洪百威,耶律策等人紛紛意志附體,他們豈能不清楚。
這些黃榜天驕,天賦妖孽,作為意志附體的對象,是再好不過了。
“浩然正氣長河?”
“難道是李修遠?”
“不對…李修遠沒這實力吧?難不成是夫子?”
一位位沒死的二品,在這一刻,皆是渾身一抖。
有不可置信在眼眸中浮現。
夫子…
這兩個字,沉重如天地壓下似的。
吼!!!!
整顆腦袋都浮出了黑暗潮汐的天甲尸,雙眸逸散著黑色的死靈之氣,發出驚天咆哮。
黑暗潮汐翻卷,卷起巨浪似是要覆滅一切。
那巨大的尚且染著二品修士血的巨大手臂,狠狠的朝著黑色蓮臺拍去。
滂沱大雨在這一刻倒流直上,虛空都宛若有些扛不住這壓力隱隱要爆碎似的。
嘩啦,嘩啦!
死氣所化的匹練,抽擊著四周,將黑暗潮汐,炸起一道又一道仿佛 要貫穿天與地的水柱。
雙眸流金的羅鴻一手握著地藏劍,一手負于身后,飄然,瀟灑。
手掌拍下的巨大壓迫氣浪,讓他的發絲不斷的飛掠,身上的衣衫,緊貼著身軀。
尚且未看他有什么動作。
無窮無盡的浩然正氣便潑灑而下,在他的周圍橫亙環繞,宛若護河。
天甲尸的手掌拍在其上,頓時…死氣被凈化的嗤嗤之聲不斷的冒起。
黑暗潮汐在沸騰,死亡的海洋在沸騰。
而雙眸流金的羅鴻卻是不再理會這一掌。
他低頭看向了地藏劍,看著那漂浮著的金色舍利。
“唉…”
一聲嘆息。
羅鴻握著地藏劍的手松開,爾后,兩根手指微微彎曲,朝著劍柄陡然一叩!
浩然正氣長河竟是從下往上倒灌而起。
宛若天地之間,倒掛白虹。
垂落下的死靈之氣威壓,與倒掛的白虹互相抵消。
羅鴻負著手,雙眸金光熠熠,看著那不斷被正氣長河腐蝕的手臂。
一手負于身后,另一只手抬起。
虛握五指。
滋滋滋…
無數的浩然正氣,宛若暴動的雷弧,在他的手掌心中匯聚,竟是化作了一柄一丈六的頎長燦白長矛。
“小家伙,看好了。”
“正道的力量達到極致,無可匹敵。”
“這天地太矮。”
羅鴻心頭響起了蒼老的聲音。
下一瞬,雙眼流金的羅鴻。
腳步一頓。
擰腰,擲出。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一道白光,宛若一線海潮,從地平線的盡頭,滾滾而來,將天與地切割分開。
那天甲尸的手臂被長矛洞穿,卻宛若被一刀給切開似的,切開之口,光滑無比。
而白色長矛,依舊飛速前行,天地若一線。
噗嗤!
那顆浮出水面的巨大天甲尸頭顱,直接被切飛。
從黑暗潮汐中沖天而起,高高飛揚,臉上尚且帶著殘余的咆哮。
一尊天甲尸…
尚未出黑暗潮汐,便隕滅。
所有二品高手都看呆了…
這特么什么啊!
那可是陸地仙級別的天甲尸啊!
一招?!
不用猜了,這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