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縣。
一位守城的士卒匆匆忙忙的奔走,飛速入了衙門后堂。
劉縣令正坐在后堂和洛封閑聊。
這段時間,安平縣真的是風云四起,無數的江湖客涌入縣城,使得整個安平縣的治安,變得讓人無比頭疼。
劉縣令苦笑不已,最可氣的是,弄出這檔子事的始作俑者,還是他得罪不起,惹不起的存在。
他該怎么辦?
他只是個小小的縣令,他也很絕望。
說到這,洛封以及他身后的梓薇和方正亦是同情的看著劉縣令。
這種事,哪怕是江陵府的知府遇到了都得頭疼,更逞論個小小的縣令了。
驀地。
那守城士卒飛速沖了進來,面色慌張。
“劉大人!不好了!有一隊京城來的兵馬入城,他們手握太子手諭,我等不敢阻攔!”
士卒飛快道。
劉縣令聞言,面色頓時一變。
什么太子手諭?
洛封,梓薇和方正也是悚然一驚,京城來的兵馬,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比起那些浪蕩到安平縣的江湖客,更加的麻煩和難處理!
“那些兵馬入了城,現在去向何處?”
劉縣令趕忙起身,道。
“好像…徑直去往了羅府!”
城門前的守衛,說道。
這話一出,后堂中的氣氛瞬間變了。
洛封眼眸也是一凝,似乎明白即將要發生的大事。
“看來,安平縣想要安生,沒那么容易了…”
洛封看向劉縣令,后者早已經苦笑不已,一張臉如死灰之色。
一行人匆忙出了縣衙,往羅府方向趕去。
“噓律”
馬車車夫拉緊韁繩,使得拉扯馬車的馬匹安靜了下來,蹄子蹄踏了幾下后,車廂徹底的穩住。
簾布掀開,歐陽非身穿三品御史袍服,頭戴官帽,面色冷肅的從馬車中走出。
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襟,眼底有殺機涌動。
馬車的車夫看了歐陽非一眼,歐陽非朝著他點了點頭。
在馬車兩側,一匹匹壯碩的駿馬停立,穿著森森鐵甲的兵部兵馬,以及大理寺的使者,紛紛在馬背上,冷酷無情。
有一股殺氣在羅府上空中縈繞。
低氣壓在涌動不止。
“羅府…”
歐陽非手中握 著一卷繡有蟒龍的金色圣旨,如今太子當政,他發出的命令便是等同于圣旨。
當歐陽非出馬車的時候,所有騎乘在馬背上的士兵紛紛翻身下馬。
面對圣旨而不下馬,那是大不敬。
歐陽非看向門戶緊閉的羅府,臉上流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
羅鴻…殺子仇人羅鴻!
在學宮中殺死歐陽釗的羅鴻!
歐陽非眼眸中殺機濃郁,悲慟欲絕。
獨子被殺,歐陽釗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如今,唯一支持著他的便是復仇。
要將羅鴻這個殺他兒子的始作俑者,千刀萬剮。
還有姚靜那賤人千刀萬剮!
而他終于是等到了這個機會,太子下令,讓他持太子手諭來安平縣,親自抓捕羅鴻入京。
歐陽非并不傻,能夠在官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他明白,太子讓他來緝拿羅鴻,顯然是不打算讓羅鴻活著入京。
太子知道他歐陽非與羅鴻有血仇,所以,在緝拿入京的過程中,就會痛下殺手!
盡管,歐陽非最后會被太子問責,但是,歐陽非不后悔,哪怕鋌而走險,他也會殺了羅鴻!
歐陽非心中盡管有些悲涼。
但是,更多的還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要羅鴻死,他要姚靜死,所以,哪怕淪為太子的一把刀,他在所不惜。
看著緊閉的羅府大門,歐陽非面色淡漠。
“破門。”
話語落下。
一位身穿厚重甲胄的身影,一拳打出,一道強勁的罡氣噴薄,直接將門戶給炸的四分五裂。
呈現出了羅府中顫顫兢兢,惶恐不已的奴仆和婢女。
這些奴仆和婢女有些懵。
他們聽的門外動靜,還以為是公子歸來了呢,結果門直接炸開,卻是一大堆官兵圍守。
官兵們魚貫而入,諸多奴仆和婢女頓時嚇的連四竄的力氣都沒有了,全部跪伏在了地上。
有幾位守衛倒是硬氣,想要反抗一下,可是幾位兵部來的統領輕哼一聲,這些不過是氣血強大些的守衛,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搜,找出所有羅家相關人員,緝拿羅鴻,還有羅小小也一同緝拿。”
歐陽非雙手托著圣旨,掃了眼羅府,道。
官兵們頓時蜂擁四散開來,在羅府之中竄動,翻動,又抓出了幾位婢女和奴仆。
“啟稟大人,沒有找尋到羅鴻和羅小小的身影。”
一位統領道。
“跑了?亦或者是躲起來了?”
歐陽非眉頭一簇,不應該,他在太子命令下達的第一時間就出了帝京,難道羅鴻提前得知了風聲,帶著羅小小躲起來了。
躲能躲去哪里?
歐陽非眼眸一寒,“稷下學宮!”
他的臉愈發的陰沉了,若是羅鴻真的躲入了稷下學宮,那還真的是很難解決和對付了。
稷下學宮…有夫子。
遠處。
劉縣令,洛封,梓薇和方正帶著幾位捕快飛速趕來。
見得這陣勢,神色大變。
發生了什么?
這些是兵部和大理寺的兵馬…
這是捉拿要犯的時候,才會出動的力量,怎么會出現在安平縣。
“下官安平縣縣令,見過欽差大人。”
劉縣令躬身。
從羅府中走出的歐陽非掃了劉縣令一眼,面色淡漠:“你便是安平縣縣令?”
“羅鴻在學宮中殺人,下了山,你為何不擒拿?!”
歐陽非質問道。
劉縣令神色大變,艸…這狗官,要搞他!
羅鴻什么身份,他敢抓嗎?!
安平縣外還有五千黑騎在等著呢,都不用一人劈一刀,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淹死他。
說的輕巧,這縣令的位置你坐坐試試?
“大人說的對,下官知錯。”
劉縣令心中罵個不停,臉上卻是掛著微笑。
洛封看了歐陽非一眼,心頭一沉,他看到了歐陽非手中的圣旨,看來,這歐陽非是得了太子手諭,來捉拿羅鴻的。
在天機秘境中死了長平郡主,還有那么多帝京天才,這次事件的報復果然還是來了。
而羅鴻,果然是成為了這次事件報復的首要目標。
“大人,秘境中長平郡主還有諸多世家士子的死亡,與羅公子,其實關系不大…”
洛封拱手開口。
歐陽非眼眸頓時一凝,剎那間落在了洛封身上:“你算什么東西?也容得你開口為羅鴻開罪?!”
“跪下!”
歐陽非厲喝。
他的身后,一位渾身裹在甲胄中的統領踏步而出,怒瞪洛封。
洛封只感覺山雨欲來的壓迫,讓他面色煞白。
“羅鴻殺我兒的時候,你怎么不站出來說話?信不信我定你包庇之罪,一起處死 歐陽非殺機凜然。
大理寺一方的帶隊官員則是淡淡的看著。
大理寺中也是分派系的,寺卿最大,再往下有三位少卿…
而洛封隸屬于徐少卿,他們則是其他的少卿,陣營不同,關系也就沒有那么親密了。
犯不著為了不同派系的洛封,得罪剛死了兒子猶如瘋狗一般的歐陽非。
洛封不跪!
歐陽非身后那位兵部統領一步踏出,大手徐徐拍下。
按在洛封肩頭,洛封頓時口鼻溢血,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三品武修金身境!
這根本不是才五品化甲境的他能抵擋的。
梓薇和方正面色亦是蒼白無比,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這一次朝廷派遣來的欽差,居然是歐陽非這瘋狗。
歐陽釗死在東山之上的消息,他們自然也是知道。
羅鴻所殺,可是,據他們所知,那是歐陽釗調戲小豆花在先。
不服,不忿的意念,在梓薇和方正心頭涌動。
歐陽非乃三品御史,心神亦是有所感覺,抬起頭看向梓薇和方正,面色冷酷。
“你們也跪下!等處理完羅鴻之事,再來定你們的罪,包庇罪犯羅鴻,有你們一份!”
歐陽非的話語,讓方正和梓薇面色徹底變了。
“狗仗人勢的東西!”
梓薇穿著淡黃色的長裙,卻是不跪,怒罵了一句。
方正抿著嘴,剛正不阿。
“我案宗中都有記載,羅鴻公子不是壞人。”
這兩人的話,讓歐陽非徹底惱火。
兩個小小的大理寺小差,也敢與他頂嘴!
“來人,掌嘴!”
歐陽非厲喝。
兩位覆蓋甲胄的兵部士兵走出,走向了梓薇和方正。
士兵冷冷的看著梓薇和方正,揚起了手。
驀地!
一道黑色的飛劍悄無聲息的飆射而來。
瞬間貫穿了這只手,鮮血飚飛。
煞珠劍!
歐陽非眼眸頓時一凝。
那位蓋壓洛封的三品統領,亦是凝眸看了過來。
“這便是京城來的欽差么?”
“狗仗人勢,有意思。”
淡淡的笑聲響徹著。
人群中傳來一陣嘩然,街道周圍看熱鬧的群眾趕忙讓開一條道。
卻見,羅鴻一席白衣飄然,正陽之氣璀璨奪目,從人群中走出。
他的身邊跟著抱著天機劍的小豆花。
趙東漢挎刀,保護羅小小的紅袖亦是跟了過來,抱著一柄短劍,面色冷酷。
小豆花在看到歐陽非的時候,渾身就劇烈顫動起來,這張熟悉的面容,讓她心底的仇怨在這一刻,陡然噴薄而出。
她的一張俏臉變得通紅,咬著牙,死死盯著歐陽非。
“羅鴻?”
歐陽非掃了小豆花一眼,殺機一閃而過,最后落在了羅鴻的身上,冷冷道。
“奉太子手諭,你于秘境中殺長平郡主,殺害皇親國戚,是為重罪,理當問斬,但念你為鎮北王之孫,特擒拿你入帝京,未來六十年跪伏于郡主墳前懺悔。”
歐陽非道。
說完,便抬起手一招:“擒拿。”
嘩啦啦!
甲胄鏗鏘聲,氣血澎湃聲。
所有的官兵,瞬間奔走,將羅鴻給包圍在一起。
趙東漢神色大變,手掌握住了腰間挎刀。
紅袖面色一凝,短劍出鞘。
小豆花抱緊了天機劍,怒意翻涌,竟是以怒意蘊養懷中劍。
羅鴻白衣翩然,那柄刺穿了要甩梓薇和方正巴掌的士兵手掌的煞珠劍懸浮在他身前,劍尖滴淌著血。
羅鴻面色平靜,淡淡一笑:“太子下令抓我,以何罪抓我?”
“入秘境,生死有命,長平郡主身死,那怪她氣運不好,結果出了秘境來找事…他們在秘境中聚眾要殺我,怎么說?”
“我是鎮北王之孫,羅將軍之子,更是夫子弟子…”
“他們敢殺我,我還不能殺回去?”
“以此為罪抓我,昏庸至極,可笑可笑。”
羅鴻道。
“放肆!”
歐陽非身上三品御史官袍紛飛,冷酷無比:“太子有令,如今夏皇閉關,太子當政,太子之命,便是天子之令!以何罪論處,擒你入京,自有定論,你敢抗命?”
歐陽非說著,到后面,幾乎是用爆喝語氣。
“你叫歐陽非是吧?”
羅鴻看著歐陽非,笑道。
“你兒歐陽釗死于我的劍中,他在稷下學宮中欲要調戲我的小劍侍,所以…我殺了他。”
“我現在,懷疑你怨恨在心,假冒太子令,欲要加害身為鎮北王之孫,羅將軍之子,夫子弟子的我!”羅鴻說道。
歐陽非聞言,不由一怔。
下一刻,肺都快氣炸了!
“滿口胡言!圣旨在此,豈能有假?!”
然而,他話語剛落。
便發現自己的身前,一道黑色影子浮現。
那影子一晃,移形換位。
竟是瞬間變成了羅鴻的模樣,伸出手便抓向他手中的圣旨。
歐陽非一愣,面色微變,他沒有想到,羅鴻居然會以這般詭異的手段,出現在他的面前。
可是,很快,他臉上流露出了譏諷之色:“搶圣旨?誰給你的膽?”
“圣旨承載的天子意志,豈是說搶就能搶的!”
果然,在羅鴻伸出手抓住歐陽非手中圣旨的時候,羅鴻心頭一沉,一股無上威壓仿佛從天而降,要壓的羅鴻喘不過氣來。
隱隱約約之間,羅鴻似是看到了一尊高坐龍椅之上,金芒四溢的存在。
無止境的威壓,似是隔著遙遠空間降落而下,要壓爆羅鴻的身軀。
羅鴻面色微變,天子意志?!
狗屁的天子意志!
羅鴻眼眸一凝,下一刻,丹田中的圣人虛影睜眼。
泥丸宮中的邪神虛影亦是嗤笑。
兩股強橫的意志從羅鴻身軀中,猶如平地起驚雷。
那金光燦爛端坐龍椅的天子意志,瞬間四分五裂。
在四分五裂的剎那,意志似是睜眼。
羅鴻卻是不管這些。
感覺身上壓力陡然消失,立刻大手落下,狠狠抓住歐陽非手中的圣旨,移形換位,消失在原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圣旨便被羅鴻奪走了。
歐陽非的面色大變,周圍官兵將士的面色亦是大變。
在場不少人都懵了。
“不可能!”
歐陽非大喝。
蘊含天子意志的圣旨,哪怕是一品高手,都不可能從他手中奪走。
為什么羅鴻能做到?!
“我說吧…這圣旨是假的。”
羅鴻笑道。
“所以說,你這狗官,意圖謀害鎮北王之孫,將軍之子,夫子弟子,罪大惡極!”
“狗官,當殺!”
羅鴻說著,到最后,話語聲如雷霆炸響!
小豆花懷中的天機劍一陣顫抖,下瞬間,在羅鴻意志控制下,噌的一聲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