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監督的日常 第二十三章 預算,一億円
有時候，人就不能亂說話。
大山內府之前的一句話，本來是進攻的前奏，可沒想到，竟然成了別人攻擊他的把柄。
這部《古畑任三郎》第一集，現在來看確實水準很高，就算是只有30萬日元，也有如此的完成度。
那么，他這個社長還怎么辦？
難道要硬來？
那就太失策了吧，畢竟電視劇這種東西，還是講專業性的，在場的又是這么多名人跟取締役。
如此，小汀秀夫就露出了微笑。
他很意外，草野幸竟然能把這部戲完成的這么好，看來，這個新人確實有些厲害。
但實際上，當初在定這個30萬的預算的時候，小汀秀夫就考慮到了大山內府。
這部《古畑任三郎》就是一個魚餌，釣的就是大山這個東寶系的社長。
雖然，就30萬這個金額來說，小汀秀夫跟大山內府這樣的人，根本就完全不在乎，更別提富士電視臺這種巨無霸的存在。
這么一點點錢，丟了都沒關系。
但，這也是電視臺的資金，怎么能隨便花用呢？
所以，這30萬日元拍出來的電視劇，質量不過關的可能性非常大，身為社長的大山來過問一下，特別是對他小汀這制作第一部的總長發動攻擊。
完全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還有，就是福山室長，她一定會把這件事匯報給大山社長的，這個女人就是大山那個混蛋安排在自己身邊的。
小汀秀夫當初在提案會議上，便已經考慮到了今日的局面，只不過，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草野幸這個新人，竟然能用30萬日元拍出這樣出色的一集電視劇來。
本來，小汀總長是準備了另外的一套說辭，可現在嘛，也很好。
社長大山，被他給釣上來了。
總長與社長之間，眼神交匯處，似乎有火花閃現。
而此時，最為糾結的其實是福山美里，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講什么才好。
可是，有目光射了過來。
是草野幸的。
福山室長突然間有了明悟，直接說了一句，“30萬的預算實在是太少了！這么出色的電視劇，應該給與更多的預算，這樣，我們可能會得到更好的節目！”
此話一出，瞬間化解了社長大山的窘迫，而且，也幫他找到了臺階，“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這么想的，雖然，這部電視劇已經很出色了，但還是有些可惜呀。小汀總長，你是不是太沒有魄力了！”
一瞬間，局面又發生了偏轉。
小汀秀夫聽了，不禁微笑起來，“大山社長此言差矣，當日提案會議上，是我問了草野幸，他自己說的，只需要最低預算，如此我答應了他監督之位的請求，這本來就是磨煉新人的一種手段，現在看來，磨煉的很好，不是嗎？”
厲害了，直接把這摳門的預算，給說成了對新人的磨煉。
大山內府就知道這個小汀不好對付，但也訝異于這家伙的厚顏無恥，“小汀總長，那我想問，草野幸是不是你們制作第一部的人？”
“這當然沒錯。”
“那么，現在看來，草野幸是相當出色的完成了這部戲，那么，如此人才，小汀總長竟然沒有發現，這似乎也說不過去吧。”
“社長，草野幸是人才不假，但是我制作第一部人才太多了，草野幸也不過是工作了一年的新人而已，再加上，之前社長不是要求我們進行精簡嗎？那精簡，還不是為了省錢？我分明是按照社長的要求做事，不知道何錯之有。”
“你……”
大山社長跟小汀總長之間，這一番唇槍舌劍可真的是厲害。
這其中，有胡攪蠻纏，有詭辯，有轉移焦點，等等手段，確實讓人大開眼界。
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東寶系跟產經系之間的明爭暗斗，由來已久，只是眼下，竟然在審議大會上如此公然惡斗，確實有些丟臉。
別忘了，這里可是有社會名流在場呢。
不過，作為松竹系的實際掌權人永山耕三，只是面帶微笑的看戲，想來，這一出，他是很喜歡的啦。
福山美里此時內心很是糾結，她一方面是希望社長跟總長之間能快速的分出個勝負，這樣的話，她也就不會被夾在中間，但另一方面，她也非常清楚，這個審議室室長的職位，就是因為兩邊爭斗才落到她的頭上的。
要是爭斗結束了，那么，她這個室長恐怕也不保了。
怎么辦？
卻在這個時候，她又察覺到了草野幸的目光，根本就是在輕視她。
這目光，太氣人了！
“社長，總長，二位請息怒，這次事件的根源就是草野幸，是他提出最低預算這個要求的。”
指出了源頭。
大山內府此時已經明白，自己中計了。
富士電視臺全體成員在2000人上下，而制作第一部的編成制作局，人數是一百多人，這一百多人不是編劇就是導演，看上去確實很臃腫，但這也是富士電視臺價值創造的核心所在，以2000人左右的大公司而論，創造價值的核心是一百多人，那這也不算多。
所以，之前提出的裁員計劃雖然通過，可也讓小汀秀夫懷恨在心，這個混蛋就是想給自己一個難堪。
那么，自然不能讓他如愿！
大山社長畢竟不是笨蛋，他馬上就想到了應對之策，卻見他微笑著看向了永山耕三，“永山桑，這部《古畑任三郎》你覺得如何？我剛剛可是看見你很熱情的鼓掌呢。”
這話已經帶有非常明顯的傾向了，潛臺詞就是，你永山耕三可不能昧著良心講話。
編成制作局第一組組長點點頭，“很是出色，劇本編寫就很不錯，鏡頭運用更是有特點。”
大山聽了一笑，“那好！我現在提議，這一集可以播出，在座的各位覺得如何？”
這就直接要表決了，但，這確實也是他社長的權力。
就審議大會來說，之所以電視臺董事會的會長不到場，就是因為要把權力交給社長。
從一家公司的經營角度而言，若是會長出現，那么，社長就不好工作了。
在當下還有一個細節，那就是，大山社長跟小汀總長之間斗爭如此激烈，就因為大山內府的頭銜還少了兩個字。
代表。
如果大山內府是‘代表取締役’社長，那么，他就可以一手遮天，小汀就算是背后有產經新聞做靠山也沒用，代表二字就是指代表董事會行使權力。
其實，說到底，大山跟小汀爭的就是這個頭銜，代表取締役，誰頭上多了代表兩個字，誰就贏了。
但眼下未分勝負，而大山社長提出表決，合情合理。
馬上，在座的各位就都表態了。
“同意。”
“同意。”
幾乎全票通過。
森田組長看到這一幕，激動的微微顫抖。
而接下來，大山內府卻將目光投向了草野幸。
“草野，我來問你，這第一集已經沒有問題，那么，若是制作一季呢？也就是再制作10集，那么，你需要多少預算？”
此話一出，會議室內議論起來。
福山美里知道，大家應該都聽明白了，大山社長的想法應該就是。。。
這時，小汀秀夫語帶怒氣，“大山桑，你這是要插手我們制作第一部？”
大山社長一笑，“我只是擔心，有人又用低預算來難為新人。”
一瞬間，二人又要斗在一處，就在此時，草野幸站起身來。
“社長，總長，第一集的預算，正如福山室長所言，確實是我提出來的，只要最低預算就好。但，那是因為第一集比較特殊，我相信二位以及在座的各位，都看清楚了。這第一集里，角色少，場景少，道具也不復雜，這才能以最低預算完成，而接下來，就不一樣了……”
說到了這里，草野幸沒有著急往下講，反而臉上現出了難色。
為什么會覺得為難呢？
福山美里看到他的表情，莫名的心里害怕，她覺得這草野幸可能要使壞。
而大山社長卻語出鼓勵，“沒關系，大膽的講。”
小汀總長卻眉頭一皺，但也不好說什么。
草野幸臉上越發的為難，可還是說了，“社長，總長，我的預算，大概需要一億円。”
一億日元？！
會議室內爆發出一陣驚呼。
其實，以電視劇制作來說，一億日元也不算很多，換算成美元的話，現在這個年頭就只有幾十萬美元而已。
當然，這還是日元升值了，以前更少。
但是，之前一集才30萬日元，這后面10集，就一下子跳到一億，這個跨度太大了。
如此，森田組長都要口吐白沫了。
嚇的。
卻不想，大山社長笑了起來，“果然，是個有氣勢的年輕人！”
贊了一句之后，馬上就又提議了。
“各位！《古畑任三郎》將正式制作，以一季11集為制作目標，播出時間為4月初，預算一億日元，大家覺得如何？”
又要表決了！
一億預算，真的能通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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