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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刁難

  約莫兩丈高下,年久失修的斑駁城墻,透著古樸滄桑,這就是直轄柳樹村等數十鄉村的羊山縣。

  一輛輛車馬匆匆而過,擁堵在城門前,時而傳來陣陣噪雜,還有不耐煩的喝罵。

  這些人,多半都是臨近鄉村的富戶豪紳,普通百姓可用不起車馬。

  “戒嚴!”

  陸川目中陰郁之色一閃而逝,下意識摸了摸懷中一封密信。

  信上的內容很少,卻足以驚天動地。

  綏北營將領與涼州士紳勾結,向北方草原販賣禁品,乃至軍國重器,殺良冒功,伏殺欽差,圖謀不軌!

  一條條,一樁樁,都是夷九族的死罪。

  這種事情,遠不是他現在能參與的,但并不妨礙他藏下密信,以待時機!

  唏律律!

  駿馬嘶鳴,驚呼陣陣,一匹驚馬甩開四蹄,拉著車架直撞而來。

  體驗過人馬合一,沒人比陸川更清楚,一匹馬沖撞之力是何等可怖,下意識就要側身躲閃,可身后的婦孺驚呼,令受過高等教育的陸川遲疑剎那。

  “這狗曰的世道!”

  陸川暗罵一聲,抖手甩開木棍,腳下一錯,站在了馬車前,枯瘦雙手一揚,精準無比的抓住了縲紲,口中爆喝,“呔!”

  噠噠噠!

  駿馬前蹄飛揚半空,還未踹到陸川胸口,便被生生拉住,轟然落地,甩著脖頸長嘶不止,卻在眼前人的安撫下,很快安定下來。

  “咳咳!”

  陸川劇咳兩聲,在塵土飛揚掩映下,閃身退入人群。

  他身上可還背著人命,這種情形下,還是不要過于引人矚目的好。

  “夫人、小姐,你們沒事吧?”

  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自人群中匆匆來到近前,嘶聲急喊。

  “楊伯,我們沒事,可曾傷到人?”

  馬車中,傳來一道軟糯的聲音。

  “夫人、小姐沒事就好,可嚇死老奴了,萬幸沒傷到人,剛剛我看到有人攔下馬車,咦,人呢?”

  楊伯拍了拍胸口,這才想起之前驚鴻一瞥,可哪里還有人在?

  “算了,沒傷到人就好,趕緊進城吧!”

  又有一道飽含威嚴的女子聲音傳來。

  “是是!”

  楊伯忙不迭應下,狠狠瞪了眼摔的不輕,才趕來的馬夫,正待跟著馬車前進,腳下一個踉蹌,卻是踩在了一根拐棍上,不由低罵,“哪個喪良心的干這種缺德事?”

  說著,也不管是否砸到人,甩手將拐棍扔向人群后,唬的眾人連連躲避,卻是不敢造次。

  馬車有標志,雖然不知是什么來頭,卻必然是官宦士紳無疑。

  這樣的人家,自然無人敢輕易招惹!

  “喪良心嗎?”

  陸川垂首低喃。

  驚馬過街,車中人連露個面都欠奉,這是什么世道?

  即便在這個時代,家眷確實不宜拋頭露面,尤其是官宦家教甚嚴,可發生這種事,怎么看都覺得匪夷所思。

  縱然是嚴查過往行人的軍卒,也僅僅是略作詢問,便點頭哈腰的恭送進了正門。

  兩側小門,百姓排起了長隊,涇渭分明的鴻溝,即便正門空蕩蕩,也沒人敢逾越分毫。

  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輪到自己,陸川出示了過所文牒,又是本地口音,加上衛堡小旗的身份戶籍文書,并未受到刁難便入了城。

  心情有些復雜的陸川,沒有注意到,在身后不遠,一輛馬車緊跟著進了城。

  “哼,這癆病鬼竟然能手勒驚馬,難道他已經入品不成?”

  馬車中,陳彬白胖的臉上閃過一抹陰冷,眉峰深深蹙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腳下碾了碾墊子,沉聲道,“陳五。”

  “少爺!”

  緊隨在側的隨從陳五趕忙應道。

  “那小子多半是去衙門辦理招兵文書,去盯著,知道該怎么做吧?”

  陳彬冷聲道。

  “少爺放心,無論他去干什么,都不會成功!”

  陳五恭聲道。

  “在下小梁堡小旗陸川,奉千戶所軍令,前來衙門投遞文書,招募鄉兵!”

  衙門值房外,陸川將一封公文遞上。

  “大人稍待片刻!”

  書吏驗看文牒無誤之后,帶著公文轉向后堂。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甚至都不見剛剛的書吏回轉。

  “怎么回事?”

  陸川口干舌燥,桌上的茶水早就沒了。

  攔一個皂隸一問,郁悶的腦門青筋直跳。

  “大中午的,自然是去吃飯了,難不成,要餓著肚子辦公?”

  陸川默然無語。

  早就聽說,衙門中黑暗的令人發指,不曾想自個遇上了!

  說白了,就是他沒給所謂的‘簽子錢’、‘節禮’等一類浮財禮錢,才干坐了一個時辰冷板凳。

  “有勞這位大哥,還請通秉一聲!”

  陸川遞上一塊碎銀子,說了那名書吏的樣貌。

  “等著吧!”

  皂隸掂了掂,約莫一兩銀子,臉色這才緩和幾分,向內堂而去。

  這一等,又是大半個時辰!

  期間,陸川若非吃了一顆鐵食丸,險些沒撐住。

  “吃飯這么會工夫都催,還讓不讓人活了?”

  書吏姍姍來遲,抱怨不已。

  “在下初來乍到不懂事,還請大哥勿怪,待此間事了,鳳陽樓一醉方休!”

  陸川遞上銀子,語氣誠懇道。

  “哈,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小兄弟稍等,我這就去給你辦妥!”

  書吏翻臉比翻書還快,不著痕跡的接過銀子,轉往內堂。

  讓陸川氣結,卻發作不得的是,又等了近一個時辰,遲遲不見書吏回轉。

  “哦,張三啊,下午突發疾癥,就醫去了!”

  左等右等不見人,得到這么一個回答,便再無人理會陸川。

  問去哪就醫,或張三家住哪,無不是一問三不知。

  “扣了公文,這是要害我啊!”

  陸川深深看了眼值房內堂,咬了咬牙,終究沒有硬闖進去。

  就如徐老根能將招兵之事強塞給他一樣,本就是軍方不和的衙門,若是抓到一點錯處,絕對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兩個多時辰苦等,更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話本里都是騙人的!

  什么虎軀一震,王霸之氣外露,登高一呼,八方豪杰云集麾下,造就一番偉業,純屬扯淡。

  莫說區區一介不入流的九品主薄,就算是衙門里的書吏、皂隸,都沒把他當回事。

  值房內堂。

  “大人,那小子走了!”

  一名書吏恭敬道。

  “哼!”

  袁建成陰冷一笑,目露不屑。

  “大人,那小子拿的是千戶所招兵文書,來縣衙入檔,就是走個過場,拖延不了多久!”

  書吏小心翼翼道。

  “本官當然知道!”

  袁建成傲然一笑,得意非凡道,“但他只有十天時間招滿三十個名額,這公文一天不發,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招兵。

  即便最后招到人,本官只要大筆一揮,那些賤民的戶籍就會有問題,誰也不敢,也不能跟他走。

  完不成軍令,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大人高明!”

  “嗯?”

  出了衙門,陸川眉頭一挑,裝作苦惱煩躁的樣子,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街角稍頓,抖手向身后揚出一包石灰粉。

  不等那人說話,太陽穴便被重擊,還未從從眩暈中回神,肋下便有鋒芒森寒及體。

  經驗告訴他,這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

  “卑鄙…”

  來者喉嚨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不甘低吼,便被一只鐵鉗般的手給生生按了回去。

  嘣嘣!

  有如弓弦繃緊剮蹭的聲音,自兩人碰撞間爆發開來,赫然是入品武者,皮如牛革!

  “姓名!”

  陸川擰動匕首,森然道,“想清楚了再回答,盯了我半天,別找不痛快!”

  “陳…陳五!”

  來者亡魂大冒,刀尖及體的森然告訴他,什么叫冷酷無情,當即倒豆子似的將始末交代了!

  更何況,再拖延個一時半刻,眼睛就保不住了!

  即便是入品武者,瞎了眼睛,那也是殘廢,根本沒有多少價值,下場可想而知。

  只能說,他太倒霉,碰上個擁有特殊天賦,渾然沒有武德的怪胎!

  “陳家!”

  陸川面色難看異常,。

  他聽說過,此人是陳金年身邊的四大親兵之一,九品下武者陳五,專門伺候陳彬的親隨護衛!

  連日來,陳二、張伍的暗殺,徐老根的覬覦打壓,袁建成的肆無忌憚,張佑魯的高高在上,無不讓陸川憋了一口氣。

  今天,更是備受刁難,已然讓陸川處于爆發的臨界點。

  但即便如此,仍不得不忍下來。

  這狗曰的世道,早已告訴他,什么叫不講道理。

  “滾!”

  隨著陸川一聲低喝,陳五連滾帶爬的摸索著躥出小巷,好似身后有洪水猛獸,連場面話都不敢留一句。

  “咳咳!若有實力,這幫雜碎…”

  陸川狠狠一拳,砸的墻壁土屑紛飛,強忍著一口惡氣,旁若無人的從街巷另一邊走去。

  陳家現在還有所顧忌,可一旦出了人命,等待他的就是無情抹殺。

  哪怕只是栽贓陷害,但只要人死了,誰還會為死人說話?

  甚至于,若非陸川意外歸來,如今又背著千戶所軍令,陳家恐怕早就下殺手了!

  弱小既原罪,古人誠不欺我!

  懷著復雜沉重的心緒,陸川剛出巷子,一個瘦小人影飛撞而來,更有幾聲嬌呼入耳。

  “小偷!”

  “抓小偷啊!”

  “站住!”

  陸川感知何其敏銳,本不愿多事,可看到那人樣貌,探手一抓一扭,輕巧的扣住那人手腕。

  “放手…”

  那人奮力掙扎,哪里能脫開陸川這等入品武者的手勁?

  “咳咳!”

  陸川飛起一腳將之踹入小巷,自己踉蹌倒退,扶著墻壁劇咳不止。

  “你…”

  那人骨碌碌翻滾幾圈,好似沒事人般爬起,聽得傳來的呼喊聲,不甘的盯了眼陸川手中的錦囊,飛快躥入小巷。

  緊追而來之人,見巷中不見人影,陸川又萎頓在地,只得恨恨停步。

飛翔鳥中文    萬古第一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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