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兇 第二十六章 洞庭山水
沿途沒有停靠,數百里行程借著湍急的江水,只用了三天功夫。
行至洞庭湖上雨還沒停,差點撞上滿載歌姬才子的畫舫,才發覺已經到了。
暮雨瀟瀟,湖面上煙波裊裊,遙遙可以瞧見湖岸邊的千古名樓,街上的行人比較稀少,反倒是顯出了幾分煙雨江南的韻味。
樓船在船工的牽引下,緩緩停靠在了岸邊。雨勢不大不小,陸夫人和蕭湘兒沒有冒雨出去心思,依舊坐在屋里和鐘離玖玖交流護膚養顏的法子。
鐘離玖玖可不是外秀中干的繡花枕頭,能把鐘離楚楚培養成昭鴻八魁便能看出其本事,各種五花八門的養顏秘法層出不窮,從頭發保養到腳趾頭,聽得博學多才的蕭湘兒驚為天人,連想要挑刺的寧玉合都挑不出毛病。
許不令對此自然是不加干涉,畢竟‘女為悅己者容’嘛。祝滿枝和夜鶯年紀小,對這些興趣倒不是很濃,反而是對螃蟹的興趣要大些。
快入冬馬上就吃不到最肥美的螃蟹了,為了不留遺憾,船剛靠岸祝滿枝就跑到了甲板上,還把寧玉合拉了出來,一起去寧玉合上次所說物美價廉的小店兒。
許不令答應和滿枝一起去吃螃蟹,在船上也沒事兒,便帶著夜鶯,四個人一起下了船。
黃昏時分,街道上人影稀疏,夜鶯撐著傘走在許不令跟前,有些好奇的左看右看。祝滿枝躲在寧玉合的傘下面,來過一次,此時頗為老練的當導游:
“前面就是岳陽樓,樓高三層,旁邊則是岳陽最出名的酒樓仙客來,東家是船幫的龍頭老大陳漢,曹家退隱江湖后,就屬他人脈最廣,就和長安的陳四爺差不多……”
許不令順著話語打量幾眼,想了想:“岳陽除了曹家,還有什么高手沒有?”
“呃……”
祝滿枝眨了眨眼睛,她光顧著找吃的,還真沒注意這些。
夜鶯回想了下,倒是開口道:
“岳陽地處中原腹地,時至今日依舊三教九流匯集,其中不乏高手。除開開武館的虎頭山林家,還有彭家莊、龍灣何家等,雖然算不上一流世家,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望。除此之外,游俠兒也不少,最出名應該是十年前的悍匪‘鬼娘娘’,到現在還掛在緝偵司的甲字號懸賞名錄里面……”
祝滿枝是緝偵司出來的,可從頭到尾都在巡街,對于衙門里的悍匪名錄還真記不清楚,不過對匪人的危險程度很了解。
案牘庫中懸賞的犯人分甲乙丙三等,百姓犯案根本就用不著出動狼衛,丙字號的通緝犯,至少都是官吏或者殺人放火的,吳憂薛義便屬于此類,乙字號則是極為難纏的悍匪,也是狼衛抓捕的主要目標。
甲字號自不用說,能上去的都是法外狂徒,祝六、厲寒生等等都在其中,加起來也沒多少個。
聽見岳陽還有這么一號人物,祝滿枝自然驚訝:
“甲字號的悍匪?那豈不是和我爹差不多,那個鬼娘娘干了什么事兒呀?”
夜鶯搖了搖頭,她只是記下了朝廷的緝捕文書而已,對于細節并不了解,只是說道:
“殺官造反,武藝極高,反正沒抓到。”
寧玉合撐著白色油紙傘,此時回過頭來:
“我當時剛到武當山,那時候鐵鷹獵鹿世道亂的很,有不少江湖人反抗朝廷,鬼娘娘便是那時候冒出來的,隱姓埋名沒人知道是誰,在楚地四處暗殺狼衛和官吏,短短兩月殺了近百人,后來直接殺到了楚王府,差點把楚王腦袋摘下來……”
許不令聞言略顯驚訝,身為藩王世子,他對藩王的家底自然了解,肅王府地處貧瘠的西域,防衛已經很夸張了,而楚王和吳王兩個富的流油的藩王自然只強不弱,敢沖進楚王府暗殺,和進太極宮殺皇帝的難度區別不大。
許不令想了想:“我怎么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寧玉合嘆了口氣:“楚王響應朝廷清剿江湖人,自然有所防備,當時把武當山的陳道子和虎頭山的林大當家暗中了王府以防不測,鬼娘娘貿然闖入吃了大虧,曾經聽陳道子說起過一次,中了三劍敗逃,恐怕傷了根本,從那之后便銷聲匿跡了……”
許不令點了點頭。
交談之間,四人來到了集市后巷的一家小店內,店名‘楊記’。
小店有了些年月,修建在比較偏僻的后巷,里面只有四張桌子,淡淡的香味從后廚的方向傳來,讓人一聞便覺得食欲大動。
下雨沒有客人,身著布裙的老板娘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看著旁邊七八歲的小丫頭寫字。
老板娘三十來歲,荊釵布裙身材嬌小,容貌氣質都很柔婉,瞧見有客人進來,便含笑起身招呼:
“幾位客官第一次來吧,里邊請。”
店雖然很小,不過收拾的極為干凈整潔,正在寫字的小丫頭穿著襦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很有禮貌,也站起身來福了一禮。
許不令挑了個光線好的桌子坐下,讓滿枝點了幾樣特色的美食。
夜鶯還在回想方才的交談,認真道:
“鬼娘娘遇上陳道子加楚王府一眾門客,只是重傷逃遁,確實稱得上悍匪。”
寧玉合坐在許不令左手邊,給三人倒著茶水,搖頭輕嘆道:
“殺官自然是匪,但江湖人不一定都是惡人。就和祝老劍圣和滿枝的爹爹祝六一樣,在朝廷眼中自然是悍匪,不過在江湖上就是豪俠,有氣節講規矩,不會沒理由的殺人,更不會欺凌弱小,比大部分朝廷官吏好多了……”
寧玉合是江湖出身,又深受其害,對朝廷鐵鷹獵鹿自然是有偏見的。
許不令稍微想了下:“江湖規矩建立在個人道德之上,但品德高尚的江湖人沒幾個,律法是道德的底線,朝廷可能做得不對,但大玥律絕對比江湖規矩更能分清人的善惡。”
江湖本就是不受律法約束的社會環境,不可能共存,這番話其實也沒什么意義。
寧玉合點了點頭,沒有反駁許不令,只是輕聲道:
“鐵鷹獵鹿的時候,當今圣上下令清掃江湖不服管束之輩,御令從長安一層層傳下來,到了底下就完全變了。好多官吏憑借職務之便,不分青紅皂白對江湖勢力大肆剝削,說你是匪你就是匪,田產地皮鋪子說收就收,敢說個不字就是抄家斬首,若非如此,豈會鬧成最后那場面……鬼娘娘在我看來,就是俠客,殺的都是貪官污吏,換做是我,我照樣會那么做……”
許不令思索了下:“重傷逃遁而沒死,也算是好結局了。”
小店之中,正在寫字的小丫頭,見娘親去了后廚,也在偷懶旁聽,此時或許不懂,回過頭小聲詢問:
“那個鬼娘娘,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呀?我聽好多客人都說過個……”
小丫頭長得挺可愛,文文靜靜的,不怎么怕生。
許不令打量幾眼,偏頭輕笑道:
“立場不同罷了,沒有什么好人壞人,小妹妹用心讀書,長大就知道了。”
“哦……”
小丫頭似懂非懂,又轉回去繼續寫字了。
片刻后,老板娘端著幾樣小菜過來放在了桌子上,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
許不令和滿枝夜鶯當下也沒心思再聊無關的事兒,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寧玉合是出家人,不近葷腥,只是要了一碗清粥,坐在旁邊很貼心的端茶倒水。
小店不大,又沒有其他客人,祝滿枝是個半吊子不太會吃螃蟹,見老板娘安安靜靜坐在旁邊,便把人家給拉了過來請教。
老板娘很是和氣,有問必答,閑談間了解到叫孟花,相公在岳陽的一家鏢局當標頭,自個帶著八歲的女兒開著小店謀生,一家三口也算闔家美滿。
許不令終究是男子,沒有打擾女人們的閑聊,只是坐在旁邊當三陪,幾杯酒下肚,滿枝兒正認真研究怎么吃螃蟹腿的時候,雨幕瀟瀟的后巷之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身著長袍持著油紙傘,腰間懸著一把無鞘鐵劍,站在一家酒肆的房頂上。
許不令正端起酒杯,余光察覺后,便轉頭看去,可遠處的酒肆屋頂上又沒了人影,轉而是一個中年男人坐在酒肆的窗口,一雙平淡的眼睛正看著他。
眼神凌厲如劍鋒,讓人難以直視,卻沒有什么敵意。
許不令不認識此人,見對方好像是來找他的,蹙眉稍微思索,便讓寧玉合帶著兩個小姑娘繼續吃飯,他以去買壺酒由頭,孤身前往了遠處的酒肆……
今天寫細綱用了不少時間,就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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