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八百八十章:名帥身死
金門海峽,一艘蒼山船正平穩地行駛在海面上。
蒼山船的船首艦載了一門中型佛朗機,船只有一層甲板,在甲板左右各裝備了兩門輕型佛朗機。
除此之外,八十余名水師官兵,人人配備了鳥銃,船艙之內,堆積著諸如火龍出水、轟天雷一樣的海戰接舷作戰利器。
當然,這些所有的配備,都只是服務于領海內作戰,主要假想敵便是海盜和日本的矮子戰船。
他們的戰船作戰方式都以接舷戰為主,福建水師用這樣的配置,稍高于海盜和日本戰船,裝備的火器和海員也是對方數倍,可以在淺海作戰時完全處于優勢。
但換句話說,蒼山船做為大明各支還未整頓的水師的主力戰船,目前是沒有深海作戰的能力的。
盡管福建水師的蒼山船經過一次系統的升級,但完全改裝后的蒼山船,其綜合性能還要比歐洲已經淘汰的雙桅槳帆船低上一些。
之所以還沒有淘汰,完全是因為目前海盜猖獗。
登萊水師的戰船如果用于剿除海寇和日常巡邏,不僅要付出比現在昂貴得多的軍費代價,在近海處也幾乎完全發揮不出大型戰船的火力優勢。
殺雞焉用牛刀,似登萊水師這樣的遠洋艦隊,即便是如今的大明,也就只能養得起一支而已。
俞資皂負手站在蒼山船的船首,身旁就是整個船上威力最大的千斤佛朗機,他將手輕輕撫在炮身上,忽然問道:
“金門還有多久?”
“呃…”身后悄悄接近的金聲桓沒想到居然會被發現,心中又驚嘆又畏懼,訕笑說道:
“應該,快到了吧!”
俞資皂忽然轉身,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道:“金參將,你的額上怎么冒起虛汗來了?”
“啊哈哈哈!”金聲桓尬笑幾聲,隨口胡謅,“昨夜在女人身上費了幾次功夫,未經休息,有些虛了。”
俞資皂聞言,便也沒有多想,轉過頭去,笑道:“金參將,你也不是第一次隨本帥出海巡查了,怎么還——”
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
俞資皂覺得腰間涼涼的,好似突然間有什么硬物插了進去,隨而瞪大了眼睛,轉頭道:
“你、你——!”
“哼哼,怪就怪你命不好吧,我的大帥。”金聲桓手上用力,手上的佩刀捅穿了俞資皂的腰。
霎時間,鮮血狂飆,甚至將黑洞洞的鎮虜炮炮身染紅!
俞資皂轉身,死死攥住金聲桓的衣領,他感受到身體內的力量正在飛速流失,也看得到平日裝出一副老實模樣的金聲桓,現在暴露出的小人嘴臉。
正在這時,船上也響起了喊殺聲。
“大帥!”
“保護大帥!”
十余名家丁遭受六十余個叛軍圍攻,有的在睡夢中被殺死,有的在奮戰中被亂刀砍死。
一名親兵拼盡全力沖到甲板上,卻也是身中數刀、血流如注,最后力氣不支地倒在血泊中。
俞資皂此時已經是奄奄一息,用盡最后的力氣,破口大罵:“逆賊!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阻止朝廷的衛所新政在沿海推行嗎?”
金聲桓將他滿是鮮血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冷笑:
“為了弄死你,我們謀劃許久,耗費了諸多功夫,總算逮到今日這個機會。行與不行,總得一試!”
俞資皂撲倒在甲板上,口中不斷吐出鮮血,“陛下,我俞資皂死不足惜,只可惜我再見不到大明的盛世了…”
金聲桓持刀向俞資皂的胸腹連刺幾刀,唯恐他不死,又將身子反過來,朝背后一陣劈砍。
見已氣絕,這才罷手。
隨后,金聲桓朝身旁家丁示意,家丁們旋即對那些船上的叛軍拔刀相向,一番廝殺,叛軍也盡死于船上。
金聲桓帶著幾名家丁跳上小船,手持火把,冷笑一聲,扔到船上。
隨后,蒼山船內燃起了熊熊大火。
當夜,金門參將遲遲未能見到俞資皂前來巡查,心知不對,便立即派出戰船向金門帥府詢問。
這一問才知道,堂堂的福建總兵,居然丟了!
一時間,整個福建水師聞風而動,派出數百艘戰船沿著從銅山守御千戶所至金門島的周圍巡查。
然而無論多少船只、人力,在茫茫大海上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除了找到一些漂浮在海上的燒焦的木炭外,這次長達三天的搜查幾乎是一無所獲。
直到第四天,隨俞資皂前往金門的福建參將金聲桓在福建最南端的東山半島被漁民發現。
據漁民所說,金聲桓被救上岸時衣不蔽體,身上的盔甲都被劈砍得破破爛爛,整個人精神異常萎靡不振,好像叫花子一樣。
又經過幾日的修養,總算是能說話了,福建巡撫南居益一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趕到廈門,詢問金聲桓。
據后者所說,他們是在前往金門的路上遭到劉香一伙海寇的襲擊,全軍覆沒,只有他自己逃了出來。
許多福建的將領對此將信將疑,但是目前也只有這一個結果,再不服氣,俞資皂一行親兵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眾將領也是無可奈何。
何況,有些人聽聞朝廷改制衛所,也都各懷心思,有人甚至在心中竊喜,想著這可真是天意。
俞資皂,抗倭名將俞大猷長子,全國處榆林姜氏外,最出名的將門世家子弟之一。
更別提俞資皂還是正選的福建總兵,當今天啟皇帝賴以鎮守沿海的絕對心腹,他死于海上的消息一出,立即震動了整個大明軍政兩界。
自萬歷四十七年朱由校繼位來,只有一個同等級的正選總兵戰死,便是薊州總兵王威。
而俞資皂之死,給朱由校帶來的沖擊,更甚于王威。
何況俞資皂還是死得不明不白,一者無法蔭封,二來不能以戰毆加爵,這樣一名戰功卓著的大帥就這樣死了,沒有人不覺得蹊蹺。
紫禁城,乾清宮。
朱由校看著擺在御案上的兩份奏疏,一份,是幾天前俞資皂快馬加鞭送至京師的請奏。
第二份,就是今天才送來的俞資皂身死的消息。
朱由校的手在發抖,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又是那些反對衛所改革的勢力做的好事。
自從強行推行衛所新政,各種怪事便層出不窮。
先是滿朝文武、地方群臣,再又是白蓮教復起,陜西民變、衛所叛亂,現在竟然連福建總兵都死得不明不白。
整個西暖閣的氣氛十分緊張,異常的寂靜。
逐漸的,傳出了紙張被撕扯的聲音,宮人們都是心理一緊,卻是朱由校已在不經意間將兩份奏疏撕成碎片,并且揉成了團。
所有人都是心下一顫,他們都明白,天啟皇帝怒而不顯,這次才是真的龍顏大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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