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兩年。
韓林考中了一甲第一名的進士。
皇榜放下當日。
韓林被當朝宰相請到了家里做客。
在宰相這里,韓林見到了宰相的小女兒沈夢蝶。
兩人四目一對,他們雙雙愣在了當場。
他們都覺得對方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但一時兩人都想不起來。
見到這一幕宰相哈哈一笑,當即就將自己的小女兒沈夢蝶,許配給了韓林。
并且讓他們當日就完了婚。
婚后兩人如膠似漆,恩愛有加。
可韓林不知道他眼中的美妻沈夢蝶,就是他的死對頭沈落霞。
而沈落霞也不知道,他眼中的如意郎君,竟然就是韓林。
所謂造化弄人不過如此,不知他們兩人夢醒之后,會是何種表情?
一個月之后,韓林回村,全縣的人,夾道來迎。
在岳父的幫助下,將惡霸范仁全家抄斬,算是為自己的父親報了仇,雪了恨。
為父報仇他整整花了六年。
之后的日子,韓林的生活過的異常平靜。
在岳父的幫助下他從一個縣令做到了一州知府,又從一州之府做到了朝中三品大員。
外有良田千頃,內有美妻仆從,在朝又是高官厚祿,皇恩浩蕩。
韓林算是成了真正的人生贏家。
即便如此,他依舊在努力的捕捉著腦海中的那個光點。
因為他知道這里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牢籠。
這個世界不是他的世界,他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其實他不知道,沈落霞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但是兩人彼此都沒有吐露心聲。
轉眼間二十年過去了,韓林已經到了中年,此時的他,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大佬。
他明知道這樣的權利,會讓人眼紅。
但他也無所謂,因為他覺得這世界并不是他的世界。
很快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展開。
一夜之間,他的權勢崩塌。
他花了幾十年積攢起來的家業,一朝之間化為虛無。
全族被殺,只有他與妻子活了下來。
被君王放逐到了深山老林,讓他們自生自滅。
即便如此,他們兩人依舊很平靜。
在深山里搭了個窩棚,韓林與沈落霞相依而活。
白天的時候,韓林就去附近的村子里教小孩讀書認字,掙點散碎銀兩,共兩人生計。
轉眼之間又過了三十年。
此時他們已經是白發蒼蒼,兩人的身子也佝僂了起來。
生活依舊過著。
只是他們從山上搬到了山下,融進了山下的村子。
這年冬天,韓林正在給村里的孩子們上課。
就在這時,一個邋遢老道,從私塾門口走過,一邊走一邊唱: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在蓬窗上。
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反認他鄉是故鄉…”
聞歌,韓林細細品味片刻,剎那間,他的腦袋轟鳴,識海之中那個光點慢慢放大。
之后無數的記憶碎片填滿他的腦海之中。
他笑了,六十六年,韓林第一次笑。
他推開門向外走去。
身后傳來小孩的呼喊之聲。
但韓林恍若未聞,一步步向外走,當走出私塾的時候。
韓林已經恢復了青年時的樣貌。
隨著他的腳步向前,在他身后,遠處的山與天正在快速的消散。
這個世界就仿佛是一張紙,被人點燃,正一點點化成飛灰。
村莊塌了,私塾坍塌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崩塌。
沈落霞站在門口,如往常一樣翹首等待韓林回來,此時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因為她看到整個世界都在逐漸消失。
韓林終于出現了,他一步一步向著沈落霞走來。
“你怎么變年輕了?”
沈落霞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才是我的本來面目!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什么意思!”沈落霞神色迷茫。
韓林沒有回答她,只是拉著她的手,轉身向著坍塌的方向走去。
“范牛你瘋了嗎,你要做什么?”
沈落霞大驚。
韓林轉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不叫范牛,你也不叫沈夢蝶!”
隨著韓林的話音落下,世界終于塌了下來。
無邊的黑暗將兩人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再次清醒過來。
醒來之后,他們發現,自己依舊在那個石室里面。
剛才發生了幾十年的事,如同作夢一場。
石室之中,那座泛著淡紅光芒的矮墻,此刻已經成了齏粉。
韓林皺了皺眉,此時他才明白,這個墻根本就不是時光墻,而是煉心墻。
故名思議是強者用來磨煉道心的墻。
“好險啊!”
韓林抹了一把冷汗,他很清楚煉心墻的可怕之處,一但元神被困在里面出不來,只有魂飛魄散的份。
就是強者一般也不敢嘗試。
不過能從煉心墻的考驗之中出來,道心會比之前強大數倍。
道心越強大,渡劫成仙的機率就越高。
急忙內視,韓林發現自己的識海擴展了數倍,這就說明他的神識擴大了數倍,以后可探測的范圍會更大。
更讓他驚喜的是,自己的神海也擴大了足足一倍有余,此時就算他對上金丹期的修士也有一戰之力。
“我們離開吧!”
這時傳來沈落霞的聲音。
韓林抬眼看去,沈落霞臉頰微紅,眼神飄忽,像個小媳婦,不敢直試他。
韓林也有些尷尬,畢竟兩人在煉心世界里可是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相依為命了幾十年。
那個世界里的畫面,無比的真實,想忘都忘不了。
忽然韓林心中升起了一絲惡趣味。
只見他湊近沈落霞的耳朵,淡淡道:“你的大腿上是不是有顆痣?”
“我…”
沈落霞傻了眼,因為她的腿上的確有顆痣。
難道在煉心墻里,他們兩人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怎么可能?
明明身體在外面,煉心墻里只是一縷元神而已。
越想,沈落霞就越郁悶,畢竟那幾十年的夫妻生活可不是說忘就能夠忘的。
“說吧,你現在什么打算?”
沈落霞忽然抬頭直視著韓林問道。
“什么,什么打算?”
“你和我已經有了五十年的夫妻之名,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我…擦…”
這回輪到韓林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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