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江湖大冒險 062 血戰
“給咱倒!”
霹靂似的爆喝,手中樸刀已被他橫斬向當先一匹快馬的前肢。
一聲悲鳴,兩只馬蹄立斷,馬血飛灑,馬身豁然撲倒,前沖之勢未絕,折頸翻身,馬背上的人翻滾在地,未及站起,便被翻過來的馬身當場砸死。
人和馬,都死了。
可一騎之后仍有數十只馬蹄朝蘇青踐踏沖來,一馬前沖之勢,勢若千鈞,哪怕他武功再高也不敢與之正面相抗,落入其中,免不了被亂蹄踐踏而死,撞一下,都是筋斷骨折。
一騎翻到倒,身后又有幾匹快馬來不及收勢撞在一起,一時間人仰馬翻,洪流四散,騎兵紛紛散開,分成五撥,欲要包圍成圈。
混亂中,蘇青眼神一緊,就見一人縱馬人立而起,揚起雙蹄朝他踏來。
“找死!”
“噌!”
蘇青一刀斬過,雙腿上的筋肉乍然緊繃如弦,腳下一蹬,筋肉一顫,躍起的同時雙手擰腕提刀,自下而上一撩,豁盡全力一刀,夜色中,就見一抹雪亮刀光一閃而過。
而他面前人立而起的馬,猝然止了馬嘶,連同馬背上的人也不動了,下一刻,一道血痕乍現,血霧如井噴,在激蕩飛揚的黃沙中四散沖血,一人一馬,當中被一分兩半,化作兩扇肉片,墜向兩旁。
可蘇青尚來不及落刀,便見又有一匹馬直直撞了過來,撞在他胸口,整個人立時倒飛出去,貼著沙海,滑出一段距離。
悶響一聲。
“唔……哇……”
一口逆血將面巾染出一團墨色。
他來不及喘息,蓋因又有十數支弩箭射來,足下一蹬,整個人又貼著沙面滑出去一截,避開弩箭的同時,翻身躍起,刀尖杵地,借力一個筋斗,人又朝那些翻倒的騎兵撲去。
可就聽四面八方“嗖嗖嗖”破空聲氣不絕。
心道“不好”,蘇青顧不得殺人,先是藏身。
原來那分開的人馬已包圍成圈,也不知是滅了人性怎的,亂箭攢射而來,不光是他,連同他們的同袍,竟然全都罩在了箭雨中。
慘叫之下,四個人剛翻上馬背便被自己人射的渾身窟窿,死的不能再死了,連那馬身上都插了不少箭矢,六親不認這詞,蘇青今兒個算是見識了。
他心里暗罵,真是群沒了人性的畜生,自個則是趕忙縮身在幾匹馬的馬腹下,宛如察覺到他的意圖,那外面的箭矢破空聲真可謂是無窮無盡,想必是要把這馬也射死。
“嗖嗖——”
四匹馬轉眼在悲鳴中連連倒地,相繼斃命,蘇青小心翼翼的匿著身子,慢慢閉了氣息,想著裝死來讓對方接近。
可算盤落空,這些人不但精明無比,更狡猾如狐,仍舊朝著幾具尸體不停的射箭,不停的變著方向,直射的幾匹馬像是刺猬一樣,腸穿肚爛,慘不忍睹。
蘇青渾身發冷,貼在血泊里,藏在尸首間,身上的那具尸體早就破爛的不成樣子,嘴邊分不清是馬血還是人血,腥咸的厲害,這要是一個不留神,恐怕別說救人了,就是他自己都得留在這,饒是如此,他渾身也被流矢亂箭帶出一條條傷口血痕。
好在箭矢終究有用完的時候。
疾風驟雨般的弩箭,箭勢終于緩了下來,不再那么密,那么急。
形勢既已千鈞一發,蘇青瞅準時機,右手按著的包裹豁然一抖,黑夜中,“嗡鳴”再起,血滴子齒刃外露,如一扇刀輪,卻不是摘人首級,而是飛旋著,在那圍成圈的馬匹上割出一道道傷痕。
馬兒受驚,陣腳則亂。
“嗖嗖嗖~”
他剛一露身子,又是一撥箭雨射至。
軍陣沖殺,終究不是江湖武夫所能抵擋。
蘇青趕忙翻身避過,收回血滴子同時,趁著對方陣腳散亂之際,用刀將身畔一具破破爛爛的尸體撥到空中,夜色晦暗,那些人只以為是蘇青,唰唰唰箭矢瘋了般便朝尸體射去,蘇青自已便在這時趁機撲了出去。
弩箭乃是連弩,黑騎箭隊雖被尸體吸引,可他前腳一出,后腳就有弩箭追至。
“你他媽的!”
罵了一聲,蘇青左手把快刀自背后一抽,刀身如飛,連撥帶挑,提刀幾步趕出,大步流星的朝著一個正安撫著座下馬匹的騎兵沖去,臨到近前,翻身一落,整個人已躍在馬背上,一腳戳在那人門面,紅的白的已分不清了。
“快,快放箭!”
見他如此兇悍,有人忙驚惶開口。
蘇青冷眸一掃,左手長刀霎時被他擲了出去,刀身橫空而過,破入那人心胸,帶下馬背,氣絕身亡。
也在同時,他刀鋒一橫、一拖,腳下健步如飛,只在那圍成圈的馬背上,連跨八匹馬。
身后,八顆大好頭顱幾在同時嘩的齊齊彈到了空中,八具無頭尸體腔喉中是血如泉涌,噴的老高。
他奔走之勢本就快疾,對方追勢更急,兩兩相對交鋒,不過瞬息便已相遇,只似洪流前的一顆攔路之石,卻不知是洪流被沖散,還是巨石被碾碎。
翻滾的身子一停,蘇青蹲跪在沙海上,一穩身形,左手已扣向右手中提著的刀柄,眼瞳一顫。
腦后嗖嗖嗖盡是箭矢離弦破開的聲音。
他忽然不笑了,腳下筆直之勢陡轉,轉出一個彎弧,身子傾斜一倒,就似貼著沙漠狂奔,轉身變勢,沙塵四起,人已躲開了那些箭矢,這得多快啊。
他就像是快要倒下去,可偏偏身下仿佛有只看不見的手撐著,撐著他傾斜欲倒的身子,在沙面上轉出一個彎弧,調轉方向,朝著身后的騎兵沖了過去。
這一轉,黑夜中亮起了一雙明眸,也亮起了一抹狹長無比的刃口,像是一輪弧月,刀身森黑,刀刃雪亮,刀尖似是浸在沙礫中,帶出一條轉瞬即合的淺痕。
終于,他倒下去了。
將倒未到,半傾半斜的身子終于倒在了黃沙中,翻滾而過,沙礫立時飛起,盡管袖口、褲腳扎的再緊,綁的再牢,可這一滾,仍是有不知多少顆沙礫順著他衣裳間粗糙的針腳鉆了進來。
只驚的群山悚然,駭的沙海靜寂。
人,焉能敵得過天地?
“哈哈~”
“呼!”
灰布下,似是有沉重喘息響起。
他忽然不跑了,他本就不是在逃,不可能把自己的體力全部耗費在這急走快奔間。
身后,馬蹄聲近。
晦暗的映著身下粗狂無言,孤默了千百年的荒漠。
漫天黃沙飛舞,塵囂掠動,廣袤無邊的沙海上,卻聽遠處猝然傳來聲聲狂笑,融在風里似是化作蒼涼的吼嘯,又似是向著這片無情無義的地方發出了不認命的吶喊。
太快了,快到那褲子都被爆發下繃起鼓起的筋肉撐開了一條條縫隙,布帛撕裂,奔跑間,一繃一緊的雙腿,就似壘起來的磐石,像是箭矢在拉弦與離弦間變化,松緊有序。
宛如荒漠上奔逃的羚羊,快的超出了常人的認知,這是人身肉體的極限。
可是,羚羊往往是在逃的時候才會在生死間爆發出驚人的速度,那他呢。
那聲音來的極快,快若奔雷。
卻是個人,面遮灰布,一頭亂發盡被奔走之勢拂到耳后,一雙腿大步狂奔,腳下一縱一躍,便如山魈野猿,快到已難見雙腿,身下只有不停交錯邁出的虛影。
風大,
沙大。
黑乎乎的天上,掛著輪朦朦朧朧的毛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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