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大昏君 第七章 西南破局
槍聲如爆豆般響個不停,仿佛沒有間隔般頻繁。
當然,這是水西叛軍的心理作用,不停射來的鉛彈遠沒有那么密集。
但在白煙升騰中,徐徐前進的明軍火槍兵,不斷爆發出來的閃光,令從沒見過這種打法和場面的叛軍,如臨地獄。
轟,轟,轟……十幾門虎蹲炮發出怒吼,將成百上千的鐵砂子潑向敵人。
慘叫哀嚎不絕于耳,又面對著如噴吐火焰煙霧的怪獸般逼近的敵人,叛軍終于臨近了崩潰的邊緣。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隨著旗號和戰鼓敲擊的變化,軍官們高聲喊叫著,火槍兵停下腳下,有條不紊地裝填彈藥。
槍聲停了下來,只有零星的火炮在轟鳴。但這卻不是結束,而是大爆發的前奏。
跪、蹲、立,前三排火槍手采取了令敵人感到驚訝迷惑的姿勢。然后,他們看到更密集的火焰,更濃烈的白煙。
集火射擊之后是什么,每個火槍兵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看著后三排火槍手從身旁走到前列,射擊過后的火槍手默默地把刺刀安在了槍頭。
“開火!”隨著軍官戰刀的揮下,又是一聲幾乎分不清個數的密集轟響。
鼓聲猛地激昂起來,戰旗斜指向前方。
震天動地的吶喊聲驀地爆發,明軍官兵猛地加快了腳步,挺著刺刀,向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叛軍發起了兇悍的沖鋒。
“殺!”
“殺!”
“殺!”
在這如海潮般洶涌的沖鋒中,每個士兵都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將一聲聲吶喊從胸中迸發。
在心膽俱喪的叛軍眼中,敵人如同噬血的惡狼猛獸,個個都是猙獰的面孔,就這么不可阻擋地沖了過來。
崩潰了,叛軍終于崩潰了,還未接戰就被徹底打垮了!
在驚惶失措、恐懼失聲的驚呼尖叫聲中,叛軍開始了狼狽的潰逃。人馬踐踏,旗幟歪倒,混亂得誰也制止不住。
但如狼似虎的官兵并沒有放緩腳步,更加奮勇地追殺而來。
噗!刺刀扎進一個叛軍的后背,在迸濺的血花中,只是腳步一頓,刺刀又被拔了出來。
徐小七呲著牙,對于拿刺刀捅人已經有了經驗,不能扎太狠,容易被卡住。他加快腳步,又與戰友們并肩向前沖鋒。
殺人有快感嘛?!各人有各人的感受,但對徐小七等官兵來說,這就是本職工作,把敵人殺得血肉橫飛,也確實讓他們很興奮。
追殺的痛快,令明軍更加瘋狂,叛軍則連頭也不敢回,丟槍扔刀,只恨少生了兩條腿。
就連一些跪地求饒的叛軍,也被明軍官兵干掉了不少,完全收不住手了。
馬蹄的轟鳴聲在戰場上響起,幾百湖廣騎兵沖殺而來。面對全無戰心的叛軍潰兵,他們撿便宜的心思昭然若揭。
將旗下,孫應元發出了停止追擊的命令,和幾個軍官又開始探討此戰的經驗和不足。
新軍初建,換裝訓練。雖然稱得上是甲堅兵利,但在戰術上確實也有很多不足之處。
這也正常不過,就象在火槍時代,戰術打法也是一直在摸索中不斷完善一樣。站在后世的角度看,覺得當時的人們很傻,戰法很笨,未免就有點苛求了。
歷史已經證明,所有新戰術的產生和出現,都會遇到反對的阻力。原因很簡單,沒有經過實戰的證明,當時的人們又怎么能做出判斷?
火槍輪射,保持火力的持續性和連續性,盡量遠程殺傷敵人;敢于刺刀見紅,在近身肉搏戰中不畏懼任何敵人。
朱由校雖然沒有生搬硬套,可還是把這兩個原則寫進了《步兵操典》。在他看來,這個時代能做到這兩點,就完全具備強軍的資格。
而水西叛軍,顯然比建奴容易對付多了。
首先是裝備:叛軍披甲的不多,也達不到重甲,甚至是多層甲胄;弓箭有,但卻沒有多少建奴的長弓重箭;
其次是作戰方式:叛軍其實擅長的是山地作戰,借助于山林、河谷的復雜地形,很難在短期內剿滅。但在堂堂正正的陣戰中,卻并不占優勢。
叛軍之所以折騰得這么兇,主要是發動得突然,且內地的衛所兵不堪。等到各地明軍重視起來,叛軍就接連失敗了。
而調來的這六千京營,可不是衛所兵能比的。不僅武器裝備精良,戰斗力更是遠超其他明軍。
隨著六千精銳的到來,新任貴州巡撫王三善也接到了朝廷的嚴令督促,分兵三路向貴陽開進。
六千京營和湖廣明軍四千作為中路,首戰新添,再戰龍里,又接連收復七里沖、畢節鋪,擊殺叛軍悍將安邦俊,俘安邦彥弟弟阿倫,斬殺叛軍上萬。
“叛軍戰力不過如此,比之建奴差之遠矣!”黃得功撇嘴搖頭,甚是鄙夷。
徐弘玉深以為然,連連點頭,也順便吹噓一下自己,“黃兄所言極是。某在遼南與建奴打過,確實兇頑。”
曹變蛟嘿然而笑,說道:“來之前不就看過情報資料,水西叛軍尤擅山林作戰,平原沖陣卻極一般。咱們此行,也就是鍛煉一下而已。”
京營參將朱紀,也是驍勇善戰之輩,聽著這幾個觀摩團的家伙在胡吹,倒也覺得順耳。
只不過,作為指揮作戰的將領之一,朱紀還是要壓壓他們的狂妄,便開口說道:“莫要小瞧叛軍。武器不行,裝備差勁,打贏他們也沒什么值得驕傲。”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萬歲差我等前來助戰,一是盡快解貴陽之圍,二是讓官兵們見見血,在實戰中盡快成長。”
黃得功眨巴眨巴眼睛,不以為然。他不僅見過血,還砍過人頭呢,那還是兩年前的事情呢。
曹變蛟點頭稱是,說道:“擊敗叛軍容易,想要剿滅卻難。水西地方四千里,深山大箐、溝谷縱橫,非熟悉地形地勢難以深入。”
“主要還在于糧草物資的運輸。”徐弘玉附和道:“大軍深入,一旦被切斷糧道,必致慘敗。”
不遠處的孫應元也聽到了,但卻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把萬歲的密旨告訴他們。
而現在,中路突破已經達到目的,就看另兩路大軍的進展,才能決定最后解圍貴陽的時間了。
其時,王三善統率三萬人馬也接連收復普安、新興,打通了貴州上六衛的通道。
云南和廣西官軍先后收復平夷(今云南省富源)、沾益二城,將云南境內的叛軍基本肅清,入黔參戰。
在這三路大軍的夾攻下,水西叛軍對貴陽的圍困已近崩潰,安邦彥無奈率軍退守陸廣河,六月圍城卻只換來了損兵折將的最終結果。
但這不是明軍大舉反攻,直搗水西的轉折點,而是“長期圍困,四面迭攻,漸次蕩滌,一勞永逸”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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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平遼滅奴,還是剿滅水西,竟然都不是能迅速取得徹底勝利的戰爭。這一點,讓朱由校很郁悶。
建奴野戰厲害,兇悍敢戰,戰力要勝過目前的明軍;水西叛軍戰力不高,卻據有地利。
盡管時代不同,但西南剿匪的艱難,朱由校前世可是看過電影電視的。
當然,朱由校要感謝小姬,感謝她給他看的那些如電影般閃過的場景,讓他有了出手改變歷史的辦法和機會。
如果任由奢安之亂按照歷史上的軌跡發展,會再打上十六年。
四川巡撫徐可求死難,貴州巡撫王三善死難,西南大將之冠的魯欽兵敗自刎,更有逃入貴陽城的四十余萬百姓,在十月圍城中會被吃到只剩兩萬多人。
朱由校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但他也只有一次機會改變歷史的軌跡。
然后,以后的發展,至少西南戰事就不再是他能夠預測,并且能再輕易地遙控指揮的了。
所以,朱由校要抓住最關鍵的時機破局,并將正確的平叛方針策略布置下去,以使日后的戰爭進程和結果,不會比歷史上更差。
而且,朱由校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平叛那么簡單。更不會容忍歷史上十數年的戰爭之后,水西安氏依然是力量強壯。
土司必須削平,改土歸流必須實行,戰爭也不可避免。只不過爆發的不是時候,使明朝必須同時打兩場戰爭而已。
所以,從長遠來看,對奢崇明和安邦彥的安撫綏靖是絕對不可能的。早早晚晚的事情,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一鼓作氣徹底消滅,別留尾巴。
朱由校坐在御椅中,口述著圣旨,“著兵部發文,由京師、廣東火器局各拔魯密銃兩千桿,閩省調鳥銃兩千桿,由川、黔、滇、楚四軍分領。”
“著赴援的京營調派教官,分赴川、黔、滇、楚四軍,教習火銃戰法。”
“晉朱燮元為兵部尚書,總督云、貴、川、湖、廣西軍務,賜尚方劍。”
“魯欽改任貴州總兵,屯駐遵義……”
“晉許成名為四川總兵,屯駐畢節……”
“貴州巡撫王三善駐兵貴陽,總兵張彥方駐普定……”
“秦良玉督師奮戰,功勞卓著,封夫人、錫誥命,進二品服;并晉總兵官,授都督僉事,賞銀千兩,賜甲胄、儀刀、錦袍、御鏡各一……”
“封馬祥麟為石砫宣慰使,秦民屏進副總兵,秦翼明、秦拱明晉參將,賜甲賞銀。”
“著圍剿水西叛軍各部,抽調精兵,招募山民,組建山地作戰部隊,貴精不貴多,以半年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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