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陽大學,以前是一座神廟。
十四世紀以前,印度神廟多用片巖建造,由一個或多個方圣殿組成,這種被稱作“印度方尖廟”。
阿難國統治的中后期,南印度神廟受泰米爾風格影響,尖塔變得更圓了且精致繁復。建筑材料首選花崗石,神廟周圍有一圈城墻,相當于一個小型城池,里面屹立著許多圣殿和神像。
林奇材仰望著校門,驚嘆道:“這是學校?這就是一座小城啊。”
整個大學都被城墻圍起來,校門就是四座城門。
這里以前是供奉濕婆的,主殿、圣塔、神像被拆得七七八八。取而代之的,是幾棟三層石質樓房,而且建筑風格極為古怪。
地基由大明工匠負責,打了好多層三合土,北京的宮殿和城墻也是這樣搞。
主體則是泰米爾工匠負責,有石柱,有門廊,乍看還以為是歐洲建筑,其實這屬于南印度的風格。
頂層又是大明工匠負責,斗拱飛檐琉璃瓦,屋頂還假裝了避雷針。
窗戶很大,而且裝有玻璃,這些玻璃成本昂貴,都是從山東原裝進口的。
此外,校園內還有假山花園,乍看還以為是江南園林,但又大量種植菩提樹。
林載贄一眼就喜歡上這里,中印合璧的建筑風格,營造出一種非常獨特的情調。而且這里學習氛圍濃厚,隨處可見抱著書本的學生,甚至還有一個校內足球場。
“女子亦能在大學讀書?”林載贄突然驚呼。
林奇材笑道:“吾妹便是在這里讀書,跟太師家的七公子相識。”
沛陽大學的女學生不多,只占到不足一成,但還是讓林載贄驚訝莫名。
隨即,林載贄拍手大贊:“此舉甚好,男子可以讀書,女子為何不能讀書?要我看啊,太師應該讓女子也科舉做官!”
林載贄,或者說李贄,是另一個時空的心學宗師。
這貨從小就離經叛道,十二歲寫《老農老圃論》,挖苦孔子把種田者視為小人。
此君考上舉人卻不愿赴京會試,而是回鄉開壇講學,和尚、樵夫、農民、商賈、閨閣女子…紛紛前來聆聽。后來又去當老師,一路做到北京國子監博士,因才學出眾升遷至刑部員外郎,甚至被外放為云南知府。
泰州學派本來就激進,李贄的思想更加激進,批評孔子,反對重農抑商,提倡尊重婦女,贊美秦始皇是千古一帝。
因為其民間影響力太大,被彈劾“鼓吹歪理邪說”而下獄。
當時,萬歷皇帝沒當回事兒,本來想把李贄給放了,誰知李贄竟在獄中自刎而死。
此時此刻,林載贄見到許多女學生,頓時就高興起來,認為這里的開明風氣很適合自己。
林載贄在觀察學生性別,林奇材卻在觀察學生族裔。
有純粹的漢人學生,也有混血漢人學生,亦有或黑或白的本土學生。
本土學生當中,黑膚色的還挺多,主要是首陀羅種姓子弟。他們的父母,多為天竺棉會商賈的仆人,他們從小就學會了說漢語。王淵為加快歸化速度,命令沛陽城內所有漢人商賈,至少要送一個以上仆人孩子上學。
至于白膚色本土學生,九成以上是貴族子弟。
北方土邦的王公貴族,至少要送一個孩子,前來沛陽學習漢家文化,否則就將被視為意圖謀反!
兩人正在校園里漫步,突然看到一婦人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帶刀女侍。
此婦人所經之處,學生們紛紛停下作揖致意。
待婦人離開,林載贄攔住一個學生問道:“可否叨擾兄臺片刻?”
那學生是個混血漢人,穿的是改版儒衫,領口開得更大,袖子也變得更短,這是為了適應印度的炎熱氣候。此人作揖回禮道:“閣下可是剛從大明而來?若有疑問,但講無妨。”
林載贄笑道:“兄臺怎知我剛從大明而來?”
那學生說道:“閣下的儒衫為大明制式,如今天竺酷熱難當。再過半月還更熱,穿此種儒衫,到時恐怕就耐不住了。”
“原來如此,”林載贄恍然,指著婦人的去處問,“那位女先生是何人?”
那學生頓時恭敬起來,拱手向北說:“天竺王后黃夫人是也。不過在學校里,吾等皆稱黃教授。沛陽大學,便是黃教授一手所創。而今,黃教授身兼兩課,一為化學,一為辭章。雖貴為王后,卻風雨無阻,去年甚至抱病授課。”
“原來如此,”林載贄恍然道,“早在大明,便聽說黃夫人乃天下第一才女。”
那學生笑道:“城西還有一個兵學院,宋夫人便是學院山長。兩位王后,一文一武,早已是天竺美談。”
林奇材卻皺起眉頭,因為大明不準后宮干政,就連外戚都當成豬來養。而天竺國的兩位王后,居然分別掌管文武學院,今后就不怕形成政治派系嗎?
林載贄則非常高興,認為天竺風氣開明,不像大明那樣到處是桎梏。
林載贄說道:“在下姓林,名載贄,字宏甫。還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那學生說:“原來是林兄當面,在下姓袁,名耀宗,字顯祖。”
林奇材祖上曾娶色目女子,當時還改信了綠教。百余年來,混血特征被沖淡,但仔細看依舊能分辨。他笑著說:“吾祖上有一太公,曾與異族通婚,至今亦能辨認。閣下容貌,似也…”
袁耀宗說道:“此事不必諱言。吾父為漢人,祖籍廣東。吾母原為剎帝利貴族,天竺棉會兵至,母家毀于一旦,遂分配與吾父為妻。此雖有違人道,卻是順應天道,華夏子民自有開疆拓土、綿延世界之重任。吾母雖遭橫禍,但已如過眼云煙,吾當盡心孝順以做補償。”
林奇材和林載贄對視一眼,俱為震驚。
此人說得輕巧,但暗藏血腥。他的母親家族,當年估計全部男性都遭殃了,是被強行分配嫁給其父的。
袁耀宗這種混血漢裔,有一種變態的狂熱心理。
從長久受到的教育當中,他因身為漢人子弟而自豪,卻又因母親的身份有些自卑,害怕無法融入漢人社會當中。因此,他們這些混血漢裔,必須借王淵的開拓理論,給自己進行社會身份定位——他們的誕生是順應天道,母親雖然遭受破家之禍,但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他今后一定孝順母親,但也要繼續為華夏開拓而奮斗。
說白了,只要混血漢裔多起來,他們就不會顯得那么礙眼。
為了追求社會身份的正常化,這些人是開拓理論的強烈支持者。他們甚至鄙視歸化者,覺得歸化者不正宗,迫切希望更多漢人與本地人通婚。
就在去年,這些學生集體上疏,請求國王頒布法令,讓所有歸化漢人必須改漢名。
王淵覺得有理,隨即頒布相關法令。
內閣大臣拉瑪·德瓦·王,可謂首當其中,遂改漢名“王德昭”,甚至還請人制定了族譜字輩。
此舉讓混血學生們大為興奮,他們開始組建學社,私下討論治國政略,時不時就要上疏議事——王淵偶爾來大學親自講課,他們遞折子非常方便,可以直接遞到國王手里。
這是一股即將崛起的政治力量,已有二十多個混血漢裔從政,官職最高的現已做到了知州(省直轄縣長)。
很有可能,他們今后會是政壇主流!
這并非一件壞事,反而還是好事。純粹的漢人官員,如今有些安于現狀。反而是混血漢裔,整天鬧著增加移民,鼓勵移民跟本地人通婚,吵著取消北方土邦的自治權。他們存在的本身,就是為了華夏拓土,只有不斷開拓,才符合他們的身份定位。
幸好王淵早早提出華夏拓土理論,否則這些混血兒必定迷茫,找不到自己社會意義所在。
袁耀宗帶著兩人參觀學校,指著一棟樓說:“那里是翰林院。”
“翰林院在大學里?”林奇材再次吃驚。
袁耀宗笑道:“天竺的翰林院,跟大明的翰林院不一樣。翰林院學者的本職,首先是研究學問,其次是編訂教學書籍,最后才是給國王做顧問大臣。”
林載贄點頭說:“此法甚合吾意。”
袁耀宗又得意道:“翰林院大樓有一禮堂,陛下每月初五,必定親來授課大講,吾等皆為陛下之門生也。”
林載贄問:“講物理嗎?”
袁耀宗搖頭:“講四書五經。”
林載贄大笑:“妙哉!”
林奇材問道:“為何妙哉?”
林載贄說道:“天竺遠離中國,須以文化統合之。此國要務,非在傳播物理,而在傳播儒學,太師心中甚是明白。對了,太師的四書五經,講得恐怕跟大明不一樣吧?”
袁耀宗反問:“有何不一樣?”
林載贄問道:“三綱五常為何?”
袁耀宗迷糊道:“哪有什么三綱五常,只有五倫五常。”
林奇材大為驚駭,王淵竟把三綱五常都整沒了,那可是董仲舒提出的理論。
林載贄卻是崇尚孟子,更加歡喜道:“太師果然尊了先秦古儒!”
袁耀宗敘述道:“陛下講道,五倫為 №Ⅰ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Ⅰ
君臣、父子、夫妻、長幼、朋友,五常為仁、義、禮、智、信。為君者,當愛護臣民;為臣民者,當忠于國君。為父母者,當愛護子女;為子女者,當孝順父母。長者愛幼,幼者敬長,此尊老愛幼也。朋友相處,亦當友善和睦、守禮誠信…”
林載贄笑著對林奇材說:“兄長,愚弟欲留在天竺,立志傳播儒家學說。”
林奇材想了想說:“我當然是回大明,下次一定高中進士!”劍尊葉玄葉靈江山羽 第一章:誰敢動我妹!
青城,葉家,祖祠。
“先祖在上,葉玄無才,無德此刻起,罷黜葉玄世子之位,由葉廊繼承。”
說話的是一名身著黑袍的老者。
老者身后不遠處,站著一名少年,少年嘴角掛著淡淡笑容。此人,正是葉廊。
而兩邊,是葉府眾長老。
“為什么!”
就在這時,一道有些怯怯的聲音突然在這祠堂內響起。
眾人聞聲看去,門口站著一名小女孩,小女孩大約十二三歲,兩只小手緊緊捏著裙角,臉色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眼中還帶著一絲怯色。
這小女孩名叫葉靈,正是葉玄的親妹妹,此次聽到家族要罷黜葉玄,她不顧身上的病趕了過來。
黑袍老者眉頭皺了起來,“葉靈,你做什么!”
名叫葉靈的小女孩對著祠堂內眾人微微一禮,怯聲道:“大長老,我哥葉玄是世子,你為何要無端廢了他?”
大長冷冷看了一眼葉靈,“這是家族大事,你插什么嘴?下去!”
葉靈顯然有些畏懼,不敢直視大長老,但她卻沒有離開,而是鼓起勇氣走進了祠堂,她再次對著場中兩邊長老行了一禮,“諸位長老,我哥正在南山與李家爭奪那礦山開采權,他現在在為家族拼命,生死未知,而家族卻在此刻以莫須有的借口廢了他的世子之位,這實在是不公平。”
“放肆!”https://(/103/103771/42966731.html
大長老突然怒道:“廢不廢他,還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說什么。來人了,給我將她拖下去。”
就在這時,新任世子葉廊突然笑道:“應該仗責三十,以儆效尤!”
大長老冷冷道:“那就杖責三十!”
很快,兩名葉府侍衛沖了進來。
葉靈眼雙手緊握,有些憤憤道:“不公平,我哥為家族出生入死這么多年,就連此刻都在為家族拼命,家族這般對他不公平”
其中一名侍衛看了一眼那新任世子葉廊,他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侍衛冷冷一笑,“葉廊少爺繼承世子,乃眾望所歸,你嚷個什么?”說著,他抬起一巴掌扇在了葉靈的臉上。
一道清脆耳光聲響起,葉靈右臉瞬間紅腫了起來,不過,她卻沒有哭,只是死死捂著自己的臉頰。
葉廊打量了一眼那侍衛,笑道:“你叫什么?”
那侍衛連忙一禮,“屬下章木,見過世子。”
葉廊點了點頭,“你很不錯,我成為世子之后,需要十名親衛,以后你就做我的親衛吧。”
聞言,章木大喜,連忙深深一禮,“屬下原為世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葉廊微微點頭,“拖下去吧,此人擾亂祠堂,不要留手,可明白?”
章木看了一眼葉廊,看到葉廊眼中的殺意時,他明白了。當下一把抓住了那葉靈的頭發往外拖去。
就在這時,章木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來。
而祖祠內,所有人紛紛轉頭看向了祠堂外。
祠堂外不遠處,一名少年正朝著祖祠這邊而來,少年穿著一件緊身長袍,長袍已經破破爛爛,而且到處都是血。
來人,正是從南山趕回來的葉玄!
看到葉玄,葉廊嘴角泛起了一抹陰冷笑容。而祖祠內,眾長老眉頭紛紛皺了起來。
大長老雙眼微瞇,臉色陰沉的可怕,不知在想什么。
遠處,當葉玄看到章木手中的拖著的葉靈時,他臉色瞬間猙獰了起來,“誰給你的狗膽動我妹的?”
章木見到葉玄,臉色頓時大變,他連忙看向葉廊,正要說話,就在這時,葉玄宛如一只猛虎突然躍到了他面前,后者還未反應過來,葉玄一拳便是轟在了他的面門上。
章木腦袋一陣眩暈,整個人踉蹌跌倒。
而葉并未罷手,他再次朝著章木沖了過去,就在這時,祖祠內的那葉廊突然怒道:“葉玄,他是我的人,你膽敢”
葉玄突然一腳踩在了章木的胸口上。
噗!https://)/103/103771/42966731.html
章木口中頓時噴出了一口精血。
見到這一幕,葉廊臉色無比難看了起來,而那葉玄則是抬頭看向他,獰聲道:“你的人?”
說著,他猛地一腳踩在了章木的臉上。
章木整個臉瞬間血肉模糊,口中不斷哀嚎,“世子,救,救我”
葉玄沒有管那哀嚎呼救的章木,他走到了葉靈身旁,看到葉靈的模樣,葉玄頓時心如刀割,他雙手緊握,整個人在微微顫抖。
當葉靈當看到葉玄時,她眼中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哥,疼,好疼”
聞言,葉玄神色猙獰了起來,下一刻,他一下沖到了章木面前,然后猛地一腳揣在了章木的腦袋上。
章木腦袋撞在石階之上,瞬間炸裂開來,鮮血濺射!
見到這一幕,場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然而,葉玄還未罷手,他突然看向那葉廊,獰聲道:“我妹也是你能動的?我草你祖宗!”
說著,他直接朝著葉廊沖了過去。
祖祠內,大長老臉色大變,“放肆!”
說完,他腳尖猛地一點地面,整個人直接滑到了葉玄面前,然后一掌拍向了葉玄。
掌帶勁風,凌厲刺人。
葉玄嘴角泛起一抹猙獰,他右手緊握成拳,一瞬間,他右手的衣袖直接被震裂,下一刻,他猛地一拳朝著大長老的拳頭對轟了過去。
拳拳相撞,一道低爆聲驟然響起。
葉玄退到了門口,而大長老也是朝后連退了好幾步。
見到這一幕,場中眾人皆是震驚不已。
在青州,武者分為一品淬體境,二品練力境,三品內壯境,四品兼修境,五品不息境,六品氣變境,之上就是御氣境。而這大長老可是實打實的御氣境,但是,這葉玄只是五品不息境,與這大長老相隔兩個大境,然而,葉玄竟然只是稍落下風而已。
大長老也是心驚不已,他知道葉玄天賦極好,是葉府精心培養的世子,而且常年為葉家在外死戰,但是,他沒有想到葉玄的戰力竟然有這么的強!
翅膀硬了!
念至此,大長老眼眸內深處的殺意更加的濃了。
大長老死死看著葉玄,“葉玄,你竟敢當眾攻擊世子!”
葉玄眉頭微皺,“世子?”
大長老冷笑,“葉玄,忘記告訴你了。你已被罷黜世子之位,此刻起,葉廊是我葉家世子!”
葉玄雙眼微瞇,“我被罷黜世子之位?”
大長老冷聲道:“這是我們眾長老一致的決定。”
葉玄獰笑道:“我在外拼死拼活,你們卻在內廢我世子之位?”
大長老冷笑了一聲,他指著不遠處的葉廊,“你可知他是何人?”
不等葉玄回答,他又道:“葉廊是天選之人,剛剛覺醒的天選之人!”
葉玄愣住了。
何謂天選之人?
所謂天選之人,就是上天選的人。
在整個青蒼界,有這樣的一批人,他們年少或許平平無奇,但是某一天,他們會突然‘覺醒’,覺醒之后,他們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僅修煉速度會倍增,還會有數不清的奇遇,他們,就像是這天地間的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