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孽子 第512章 我的師兄實在是太穩健了?
狄仁杰是楚王府的常客，甚至他大部分時間就住在楚王府里頭。
晉陽公主她們看到狄仁杰之后倒是不覺得奇怪。
反倒是盧照鄰狐疑的看了看。
這就是永平縣主口里的二師兄嗎？
相貌普普通通的樣子，看不出來有多么才華橫溢啊。
“二師兄，你來啦，太好了。你快出手幫我教訓教訓這個盧照鄰，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玉米看到自己的靠山狄仁杰過來了，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小玉米，既然這位小朋友的經學造詣自認為很深，那我就跟他比一比貼經吧，這算是明經科的主要考試方法了。我要是用明算科或者明法科的東西跟他較量，人家還覺得我是以大欺小呢。”
狄仁杰雖然不屑于跟一個看上去明顯比自己要小幾歲的孩童計較，但是為了支持小玉米，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畢竟，他自己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人而已。
再說了，狄仁杰自認為自己的經學造詣一點也不比算學要差，只不過到了觀獅山書院之后，重點學習其他東西了就是。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郎君既然如此自信，那升之可就不客氣了。”
盧照鄰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貼經可是他最擅長的。
因為這種考試的方式本質上就是選擇所學習之經掩蓋住他的兩端，經文中間僅露出一行，用紙帖遮掩其中部分的字句，以測試應考者記誦經書的能力。
說白了，這就是一道道填空題。
只要把經書上的文章都背下來了，根本不用擔心填不上。
“你就放馬過來吧。你先出題來考我，只要我回答正確的次數不比你多，就算你贏了。”
狄仁杰倒是不敢說但凡是自己答錯一題就算是輸了，畢竟《論語》、《周易》、《尚書》、《春秋公羊傳》、《春秋谷梁傳》、《孝經》、《禮記》等十幾本書都算是明經科的貼經考試范圍。
他可不能保證盧照鄰會不會挑選幾個冷門的段落，故意難為自己。
所以頂多就只能說是雙方打成平手的狀態，算他輸。
“顏淵問仁。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一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郎君，后面是什么？”
盧照鄰先找了一個比較普通的內容，試一試狄仁杰的本事到底如何。
“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狄仁杰想都沒有想，直接回答出來了。
這段話的《論語》之中，算是比較經典的對話了。
畢竟后面馬上就跟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句名言警句。
“郎君，接下來我要考的這段內容出自《尚書》，你聽好了。”
盧照鄰對狄仁杰能夠回答出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不過，他覺得接下去才是自己給他難堪的時候，“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后。亦越成湯陟，丕厘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
說到這里，盧照鄰停了下來，看著狄仁杰能不能接上。
小玉米沒有學過這些東西，不知道這題到底難不難。
不過兕子作為在場年齡最大的人，多少是學習了經書中的一些內容的。
她一聽盧照鄰居然能夠出這樣的題，倒是為狄仁杰擔憂了起來。
可別小玉米寄予厚望的二師兄，被一個半路殺出的孩童給打敗了。
那大家的臉上可就都不好看了。
“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嚴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協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見德。”
狄仁杰稍微想了想之后，才把這段略微生澀的內容給背了出來。
說實在的，他倒是真的有點意外。
一般像盧照鄰這個年紀的孩童，學了《論語》沒什么奇怪的，但是連《尚書》都背下來了，那就有點嚇人了。
盧照鄰要考自己，至少意味著這段話他自己也是能夠背下來的，要不然連題目都沒法出。
就像是李寬自己，要是人家要他用《春秋公羊傳》里的內容出一道題目，那他壓根就沒法搞出來。
“郎君倒是厲害，連《尚書》都已經精通，難怪永平縣主對你推崇備至。”
盧照鄰這話倒是沒有諷刺的意思，但是狄仁杰聽了卻是覺得……
這個小家伙，很傲嬌啊。
夸獎別人的同時，連帶著他自己也夸了一下。
“狄郎君，這是我表弟盧照鄰，字升之，他是范陽盧氏最近幾年最有才華的一名孩童。”
這個時候，房遺玉在一旁算是給狄仁杰介紹了一下盧照鄰的情況。
“范陽盧氏？難怪！”
狄仁杰不由得高看了盧照鄰一眼。
狄家在太原也算是一個小小的世家，但是跟范陽盧氏比起來就差遠了。
除了像李寬這樣完全不把世家放在眼中的人，一般唐人聽到范陽盧氏的時候，還是會高看一眼的。
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倒是對這場臨時而來的比試提起了幾分興趣。
“二師兄，也不能一直讓他在那里考你，現在你已經回答了兩道題了，再回答一道之后就應該輪到你來考核盧照鄰了。”
小玉米很想看到盧照鄰搭不上題目的樣子，所以在一旁補充了一下比試的規矩。
“沒問題，那我再出一題，接下來就讓狄郎君來問我。”
盧照鄰一點都不發憷，這表現讓小玉米看的牙癢癢。
“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接下來一句請狄郎君教我。”
此時此刻，狄仁杰終于感受到當初在老家的時候，每天對著一堆書籍學習有了用處。
要不然，今天還真有可能陰溝里翻船呢。
“與其射御，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可正確否？”
“沒錯，難怪永平縣主如此信任狄郎君，果然是精通經學，下面就請賜教了。”
盧照鄰臉上根本看不到一絲的擔心，完全是胸有成竹的表現。
“乾為馬，坤為牛。”
“震為龍，巽為雞。”
“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
“三年不為樂，樂必崩。”
狄仁杰接連出了幾道題，雖然選的不是很偏門的內容，但是盧照鄰都能立馬答出來。
兩人如此反復了幾次，都沒有一人有失誤。
這比試來比試去的，狄仁杰跟盧照鄰反倒是比出了心心相惜之情。
一個十一歲，一個八歲，妥妥的都是年輕有為，神童人物。
在長安城中，找到一個跟自己年歲相仿的才華出眾之人，還真是沒有那么好找。
“二師兄，怎么樣，你贏了嗎？”
小玉米看著狄仁杰跟盧照鄰唇槍舌劍的你來我往，一時沒有搞清楚到底是誰贏了。
“小玉米，實在是不好意思，師兄輸了！”
狄仁杰胸懷坦蕩，倒是一點不至于輸不起。
事前就已經說好了，打成平手就算是輸了。
如今兩人彼此之間都已經問了十幾個問題了，還沒有一個人發生過失誤。
所以狄仁杰也很干脆的認輸了。
這倒不是他覺得自己才華不行。
恰恰相反，這是因為他認為自己跟盧照鄰都是才華橫溢之人，沒有必要繼續比下去了。
自己年紀大一點，所以就認輸了。
“狄郎君沒有輸，升之只是擅長經學，所以能夠跟狄郎君對招到今。如果換成了算學和法學，我立馬就敗下來了。”
盧照鄰雖然很傲嬌，但是碰到真正的高手，卻是又難得的謙虛了起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狄仁杰這種什么都精通的狀態，是盧照鄰心中的理想狀態。
這一次他愿意來到長安城，除了治病之外，更主要的是聽說長安城最近幾年變化很大，所以想要來見識一番。
“好了，你們不用互相吹捧了。二師兄，你再吹，以后那盧照鄰就以為自己是長安城第一才子呢。哼，我阿耶和師父都沒有出手呢。”
小玉米看到表現一向穩健的二師兄居然輸了比賽，臉色有點不悅。
不過，狄仁杰一道題都沒有答錯，也沒有辦法說什么。
“小玉米，師父一向是對才華橫溢的少年充滿了青睞，今天你能讓師兄發現這么一個人才，把他推薦給師父的話，他肯定非常高興。”
狄仁杰的話倒是讓盧照鄰眼前一亮。
楚王殿下的威名，哪怕他遠在范陽，也是聽說了的。
這狄仁杰如此厲害的人物都拜楚王殿下為師，自己要是有機會跟著一起學習的話，說不定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而小玉米聽了狄仁杰的話，眼睛咕嚕嚕的一陣轉動。
覺得如果把盧照鄰拉到自己阿耶門下的話，似乎也不錯。
這樣以后自己就可以慢慢的欺負他，遲早報了今日之仇了。
“阿耶就在書房，你要見他的話就直接帶那盧照鄰去書房吧。”
“見過師父、師娘。”
書房當中，李寬跟武媚娘還在里面。
李寬看到劉元和狄仁杰過來了，就干脆請他們倒書房坐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們提一提蒸汽機的事情，要是他們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參與到這個劃時代的產品的研究當中。
至于這樣會不會讓大唐少了一名宰相，李寬一點都不擔心。
大唐永遠不缺少做官的人，缺的是各種先進的技術。
“懷英，你身后這位是？”
李寬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狄仁杰后面的盧照鄰。
一直以來，狄仁杰還從來沒有帶外人來過楚王府，今天卻是直接帶了一個人來到自己書房，這不由得讓李寬升起了幾分好奇。
“師父，這位神童是弟子剛剛才認識的，他是跟房三娘子過來跟小玉米她們玩耍的。姓盧名照鄰，字升之，雖然年僅八歲，但是經學造詣卻是讓十八歲的人也望塵莫及。”
狄仁杰既然決定向李寬舉薦盧照鄰，自然是盡量往好里夸獎。
“盧照鄰？”
李寬愣了一下。
這人在書房待著，天上就又掉了一個歷史名人出來。
這可也是被后人稱為初唐四杰的人物，可是有真本領的。
“升之見過楚王殿下，見過娘娘。狄郎君說的神童我愧不敢當，只不過是記性比一般人好了一些，多讀了幾本書而已。”
在李寬面前，盧照鄰倒是收起了傲嬌的態度。
“升之何時從范陽來長安的？”
李寬雖然不喜歡范陽盧氏這些世家，但是對于盧照鄰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
這位在歷史上，其實也算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
雖然才華橫溢，但是官途其實一直不算順利。
再加上武則天在位期間大力削減世家的力量，盧照鄰除了年輕的時候享受過榮華富貴，等他年歲見長的時候，反倒是沒有過什么好日子。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李寬都不會跟一個只有八歲的孩童過不去。
“幾天前剛剛到達，今天去房府拜訪姑姑，剛好碰到遺玉要來楚王府，就跟著一起過來看看。”
“怎么樣，我看懷英很欣賞你的樣子，你似乎也很佩服他，有沒有興趣跟在懷英身邊一起學習？”
李寬倒沒有一見面就要收盧照鄰為弟子的意思，畢竟人家家中長輩都不在。
不過，讓他跟著狄仁杰一起學習倒是一個不錯的注意。
觀獅山書院經學院一直缺少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
這盧照鄰要是培養的好了，到時候說不定能成為經學院拿個進士科的狀元回來呢。
也省的曲江書院和渭水書院的經學院老在那里耀武揚威。
“多謝楚王殿下成全，升之正有此意。”
盧照鄰很是得體的給李寬和狄仁杰見了一個禮。
像他這種世家大族出來的子弟，在禮儀方面的表現，真要是認真起來，是很難讓人挑的出毛病的。
“王爺，這升之既然是房夫人的侄子，那也不算是外人。不如尋個機會，讓升之拜倒王爺門下，這樣也算是全了懷英今天的一番愿望。”
一旁的武媚娘自然看出了李寬對盧照鄰的欣賞。
雖然她不知道李寬為何僅憑狄仁杰的簡單介紹就認可了盧照鄰的能力，但是考慮到李寬過往從來沒有看走眼的戰績，武媚娘還是選擇了相信這個盧照鄰確實不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趕緊招入麾下吧。
“弟子見過師父，師娘！”
盧照鄰倒是機靈的很，借著這個機會直接就行了一個大禮。
他壓根就不擔心自己姑姑和遠在江南的阿耶會不同意這個決定。
相反的，要是錯過了今天這個機會，以后還能不能拜倒李寬門下，可就不好說了。
“恭喜師父喜得一名佳徒！”
狄仁杰也在一旁推了一把。
“起來吧，本王這里沒有那么多規矩，不過既然入了我的門下，有些事情就要注意，到時候懷英你好好的跟升之說一說吧。”
李寬自然不會拒絕盧照鄰這樣的弟子。
哪怕他是范陽盧氏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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