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 第0236章 妥協
以精靈一貫的優雅，讓他們到烏漆嘛黑的礦坑里揮舞礦鎬是不可想象的。銀葉城的精靈為了獲取必要的礦石，想盡辦法利用他們擅長的奧術，機械和煉金術提升效率。
對于周青峰來說，精靈留下的風力機械還能用用，可那套靠魔力驅動的采礦機就徹底傻眼。希莉也不是大奧術師，無法提供穩定的奧術能源，那就只能......
“還是我們矮人的辦法更簡單，拉幾頭役馬來驅動通風裝置，再弄些牛來推動采礦旋刀。挖好的礦就裝上礦車，用風力帶動絞盤拖出礦洞。這同樣省力，還便宜。”
土辦法還是能用的。灰矮人布魯諾向周青峰保證，自己這招絕對好使，“奧術能源太貴了，也只有地表的精靈用得起。地下的黑暗精靈都是精打細算。”
黑森林里連草料都沒有，牛馬的飼料和人的口糧一樣，全靠周青峰用魂晶向魅魔交易而來。深淵不出產糧食，梅黛絲也是把訂單交給自己在主物質界的仆人。
和諧村養了近兩百匹牛馬。為了伺候這些畜力牲口，差點沒把周大爺虧死。可就算虧死，也得咬牙硬挺。否則靠人力更完蛋。
一車高品質的鐵礦石離開鐵爐村的礦坑，被馬車拉到和諧村的煉鐵爐。爐子里燒著從黑森林砍伐的木材，將礦石化作火紅的鐵水。
鐵水倒入模具，凝固成為紅熱的條形鐵。此刻的條形鐵往往充滿海綿狀的空洞，必須送入風力鍛機進行鍛打，去除雜質，消除內部疏松缺陷。
周青峰已經要求鍛造場的鐵匠琢磨不同的鐵碳比例，方法都寫在莎草紙上，但要實際掌握并量產高碳鋼和低碳鋼，還需要長時間的摸索和學習。
鍛造好的條形鐵被送去進行后續加工。鍛造場的鐵匠學徒會用這些鐵料生產刀劍盾甲，又或者犁鋤鍋罐。有了充足的鐵礦，周青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
給黑森林的居民普及鐵制工具。
見過幾戶人家合起來連口鍋都沒有的嗎？黑森林就有。
見過打磨石頭當砍刀去伐木的嗎？黑森林就有。
見過一把菜刀能當傳家寶，刀柄爛了反復更換用幾十年的嗎？黑森林就有。
周青峰早就知道自己手下的村民窮成什么樣。可在搞定鐵爐村的費哲之前，他只能干看著。
異界的生產能力太差了。周青峰有魂晶，可魅魔的商貿關系網卻提供不了那么多工具，就如同提供不了足夠的食物一樣。
直到能徹底掌控足夠的人力物力和強大的威望后，周青峰立馬翻臉，痛快淋漓的讓那些礙手礙腳的‘墻頭草’滾蛋。
原本生產體系效力太低太落后，直接廢棄。精靈的采礦場加上風力鍛機，生產能力比過去提升十幾倍甚至幾十倍。和諧村的村民終于可以每戶一口鍋，人均一把刀。
光是砍樹伐木這種簡單工作都可以干的更快更好。周青峰終于不用再花費寶貴的金幣從魅魔手里采購最平常的鐵制工具，成功實現進口替代。
“老子做到這一步，容易么？”周青峰手里握著一根鋼制的鋸條，反復彎曲檢測韌性。他身邊是鍛造場的幾名鐵匠學徒，全都樂呵呵笑。
相比粗苯的刀斧，鋸條算是有技術含量的‘高科技’產品了。斧頭可以用普通的鐵料打造，鋸條就必須用鋼。因為鋸條的工作環境可比斧頭惡劣多了。
鍛造場出產的條形鐵質量有很大波動。按照正規標準，這玩意連淘汰產能‘地條鋼’都不如。可在異界，周大爺的條形鐵全部都是優質產品。
從鍛造后的條形鐵中優中選優，挑出部分質量最好的生產鋸條。因為生產鋸條的條形鐵需要冷軋，需要淬火回火，質量不好就碎了。
“哎呀，以前我們從南方購買鋸條，價格貴不說，還經常缺貨。我想多買點，人家還不賣。現在我們終于可以自己生產啦。這可省下太多金幣了。”
周青峰對鍛造場的幾個學徒非常滿意，“好，你們干的不錯，工資全部提一級。另外每人五枚金幣的獎金。”
鍛造場的學徒大多數是過去的武裝侍從，聽名字挺威風，其實就是吃點殘羹冷炙的雜役。跟著周大爺多好，吃香喝辣，生活好多了。
“好好生產，以后把鋸條賣到南方去。我們要把這些鐵制工具的價格降下來，讓南方的鐵匠通通破產。”周青峰樂呵呵的笑，學徒們自然更是哈哈不停。
離開鍛造場，周青峰前往村子的庫房。里頭堆著上百套農業耕作的鐵犁和鋤頭。位面通道打開，魅魔梅黛絲皺著眉頭盯著他，不悅的說道：“你又要我給你運這些不值錢的農具？”
“你之前答應過，我把惡魔戰場上遺留的裝備給你送去，你就保證今后十年供應我一萬人規模的糧食。”
“你放心，這沒問題。我已經安排了此事。”
“可根據你之前給我糧食供應量，我擔心你對主物質界種糧食的難度完全沒概念。”
魅魔嫵媚的臉龐顯露疑惑之色，可它還是承認道：“好吧，我是不懂你們人類怎么種糧食？可這跟你弄這些犁有什么關系？”
“你還是先問問你的仆人，他手下的農夫需不需要大量鐵犁？”周青峰說道，“從你提供的糧食產量來判斷，我懷疑那些農夫的生產方式還相當落后。”
魅魔的眉頭皺的更緊，它自認自己活的歲月遠超周青峰，應該比那小子更狡詐，更博學，更聰慧。它頭一回主動切斷了跟周青峰的聯系，轉而去詢問自己的人類仆人。
數千里外的南方，擁有十幾萬人口的大城輝格堡，身穿法袍的大主教迪米特里正帶著憂慮和憐憫的目光，看著在城外農田耕作的農夫們。
田地是教會的產業，農夫也都是教會的信徒。迪米特里在輝格堡經營幾十年，擁有上萬信徒的狂熱敬仰。但現在他卻遇到個難題——每年要多提供一萬人的口糧。
迪米特里能成為大主教，靠的不是自己足夠虔誠，靠的是背后有個惡魔在幫忙。他培養高質量的信徒，卻偷偷收割靈魂將其送給惡魔，以此換種種重不可思議的奇跡。
之前惡魔就要求他不斷提供糧食，他已經將手頭的存糧全送了出去。現在又要一萬人的口糧，還每年都要，這實在太多了。
輝格堡的小麥畝產只有幾十公斤，農夫們累死也無法憑空多種如此多的糧食啊。
田地里勞作的農夫全都衣著破爛，面黃肌瘦。可他們見到大主教從田邊路過，莫不跪倒拜服，心生崇敬。
在農夫眼里，尊敬的迪米特里大主教是個好人。他招募流民，安置田產，提供醫療，還給與精神撫慰。這讓農夫們免于流浪，好歹有個安身之所，已經是天大的善行。
“迪米特里。”一道嚴厲的聲音直接進入大主教的腦子。
大主教正給幾個信徒撫頂，聞言便心頭顫顫，以謙卑的語氣默默回復道：“主人，您有何吩咐？”
“你手下的農夫是不是缺鐵犁，缺耕作的工具？”嚴厲的聲音問道，“一萬人的口糧是不是做不到？”
啊......，迪米特里有些發愣。惡魔怎么會問鐵犁？這在過去幾十年從未有過。但他還是恭敬的回答道......
“我手下的農夫大多是流民，他們原本就一無所有。我招募他們耕作，只能勉強給他們蓋些房子。
鐵制農具當然好，但價格可是很貴的，我無力為他們添置。每年提供一萬人的口糧，確實有難度。”迪米特里順勢承認了自己的困難。
“原來真的如此。看來你走運了。”
“主人，您什么意思？”
“你將收到大量農具，頭一批鐵犁就有上百。價格很便宜，甚至可以賒欠。你手下的農夫會更加敬愛你，你會擁有更高的威望。”
啊......，面對那些靠木犁耕作的農夫，迪米特里的腦子都亂了——惡魔居然給他送來鐵犁？惡魔居然關心人類種地了。千古奇聞啊！
鐵犁比木犁省力，效率更高，可以讓農夫耕作更多的農田。在種地這事上，農具的好壞影響極大。
大主教心頭砰砰，迫不及待的大聲宣布：“孩子們，虔誠的信仰必有回報。神恩降臨了，你們會得到一百具鐵犁。”
鐵犁？
窮困潦倒的農夫們才是最難以置信的。這個世界，鐵制工具是真的很貴。當確認自己沒聽錯，他們爆發出來的歡呼猶如山呼海嘯，覺著自己的信仰得到了神靈的認可。
蝴蝶翅膀正在扇動，來自遙遠北方的產品，即將改變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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