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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誰敢動我,便讓全城百姓給我陪葬!”

  刺史陳光蕊話音一落,眾僧這才明白過來,看來之前那城墻爆炸,也是出自這刺史的手筆,于是乎眾人連忙收手合什,齊聲道:“阿彌陀佛!”

  “施主,你已墜入魔道,何必再執迷不悟。”法明嘆了口氣。

  “我不想和你們這些禿驢糾纏,放我和溫嬌走,要不然全城百姓都得死!”刺史陳光蕊再不復之前的風度翩翩,狀若瘋魔道。

  “你根本不是蕊哥,我也不會和你走!”殷溫嬌神情激動,奮力嘶吼道。

  “溫嬌,你…你真的不認得我了!你從長安隨我到此,已經有十六七年前,這期間你我二人朝夕相伴,為何到今天你卻突然變了?”

  陳光蕊面目猙獰,眼神中卻是情真意切,看得在場眾人全都不明所以。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不易站在魂魄陳光蕊身前,見他神色也很激動,又看了看刺史陳光蕊,腦海中靈光一閃,登時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隨后他將目光移向了殷溫嬌,合什道:“殷夫人…”

  殷溫嬌再次看向了魂魄陳光蕊,斂了斂神情,這才還禮道:“法師,多謝你先前救我夫君…”

  緊接著神情愕然,再次看了看林不易,這位法師…怎么長得像極了年輕時的蕊哥?

  “殷夫人,你是如何斷定這魂魄才是真的陳光蕊?”林不易也不管她如何做想,隨即問道。

  “我當然知道…從十六年前開始我便知道。”

  殷溫嬌看了看刺史陳光蕊,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悲戚道:

  “自從他來到洪州之后,性情就突然大變,在人前裝作風度翩然,可是暗地里卻在修煉魔功,還經常派人把一些死囚帶到府里的密室,之后那些死囚便人間蒸發,再也不見蹤影。”

  “溫嬌,我每日修煉,還不是為了保護你…難道你還想讓十六年前船上的悲劇,再次上演么?”

  “即便如此,你就能草菅人命,獨斷專行?”

  “我…”

  刺史陳光蕊正要解釋,林不易卻又立刻出言打斷道:

  “殷夫人,即便陳施主兇狠暴戾,也不一定就說明他是妖邪所化,人在遭逢劫難后性情有所變化,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不…”殷溫嬌秀眉緊蹙,看著刺史陳光蕊搖了搖頭,接著又指向了林不易身后的魂魄:“他定然不是蕊哥,這才是蕊哥,我能感覺得到!”

  “好,好!我對你的關心,反倒成了你指責我的憑據!”刺史陳光蕊面色越來越猙獰,驟然狠厲道:

  “既然此生你我二人情誼斷絕,那便來世再做夫妻罷!”話音未落,只見他手指飛轉,掐出了一道道法訣:“都給我死!”

  半空中眾僧面色驟變,瞬間從手中打出無數道金光朝著刺史陳光蕊貫穿而來,陳光蕊飛身而起,接著卻瞳孔一縮——

  預想中的爆炸并沒有發生,反而聽到了來自地面的林不易陣陣輕笑。

  “你干了什么?”

  刺史陳光蕊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瞪向林不易。

  便在此時,法明突然出手,金光宛若流星,“咻”的一聲從他背后貫穿前胸,霎時間,一個空洞出現在他胸前,鮮血長流。

  “噗——”

  刺史陳光蕊一口鮮血噴灑長空,隨即落在了地上。

  “蕊哥!”

  殷溫嬌一聲慘叫,眾人側目看去,卻見另一邊,魂魄陳光蕊此刻也蜷縮在了地上,眼神中滿是痛苦。

  林不易點了點頭,心里也有了數,其余眾僧卻不明所以,紛紛朝林不易看了過來。

  就連法明也是滿臉驚異,看向了林不易。

  “諸位師叔師伯,先將這位陳大人制住,請容我慢慢解釋。”

  法明聞言,伸手在空中虛晃幾圈,接著指尖輕輕一彈,金光化作了道道金線,將落在地上的刺史緊緊綁了起來。

  刺史陳光蕊掙扎了一番也毫無收效,之后才安定下來,惡狠狠盯著林不易,喟然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陳施主所說的,是雷符,還是那道善念?”

  “有區別么?要不是他離開,我也不會布下這些雷符。”

  “如此說來,在城南發出第一聲轟響時,貧僧便知道了你的預謀所在。”

  此時陳光蕊又一次噴了口血,見一旁的魂魄也黯淡了幾分,接著才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之前混金蛟龍的元神飛散時,眾位師叔都被你引爆城墻所吸引。

  當時我便看到你手中連掐了幾道法訣,所以才告訴告知法剛師叔,讓他帶著幾位長老四處查探。

  現在看來,城內的雷符,應該都已經被他們破除掉了。”

  一聽這話,刺史陳光蕊面色中頓時又頹敗了幾分。

  反倒是半空中的幾名老僧看向了法明,怡然開口道:“阿彌陀佛,法明師兄,金山寺得弟子如此,當真是我天下人之幸事。”

  法明點了點頭,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目光中露出了幾分贊許,看著林不易道:

  “那這兩位陳施主之間的聯系,你又是如何看出?”

  “這也不難。”林不易淡然一笑,當然不敢說是由于自己的猜測,于是乎侃侃而談道:

  “先前在看到二位陳施主爭論時,弟子便心生了一個念頭,為何我佛門金光,竟不能讓這位刺史大人現形。

  若是因為他道行高深,那他就不至于被混金龍困住這么多年,也不至于在城中埋下諸多隱患,既然比在場的諸位厲害,只需直接出手即可,實在不行,料想他逃掉也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他非但不出手,也不逃,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根本逃不掉,也沒有那么深的道行。

  正是因此,弟子才有了猜測,這二人是否本就是一體,魂魄只是由本體分離而出,所以才激怒與他,出言試探。”

  聽著林不易娓娓道來,刺史漸漸低下了頭,也不知是在運氣療傷,還是無言以對。

  “陳施主,是這樣么?”

  林不易所言字字扎心,半晌,刺史才抬起頭,咬了咬牙再次看向了魂魄陳光蕊。

  “要不是他,我早就應該凝成金丹,今日又豈會敗在你們手中?”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眾人看去,卻是殷溫嬌走上前,想要抱住魂魄陳光蕊,卻一把抱空,接著又悲慟道:“蕊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魂魄陳光蕊搖了搖頭,苦笑連連:“溫嬌,我真的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刺史抬起頭看向了自己的夫人,聲音漸漸低沉:“我…當真是為了你好。”

  “當初在上任時,我從河中幸存下來后,便當即決定要讓自己變得強大,以后也好保護于你。

  之后便發動人手,四處搜尋,終于在一處山神廟中找到半卷殘書,上面講述了諸多神通法術。

  我苦練了一年多,卻沒有什么成效,之后又派人四處尋訪,終于找到了另外半卷,那才是真正的修行之法。

  只是如果要按照上面修行,手段便需殘酷一些,常以人血為祭。

  為了能保護你,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話雖如此,我也只是找些死刑犯,沒有妄造殺孽。

  可是即便這樣,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勸阻,掙扎,讓我在修煉過程中難以靜下心來。

  那時我便知道,這是心魔,可是我卻沒辦法將其驅逐。

  直到后來,遇到了混金龍妖,在她的幫助下,我才得以將心魔驅逐出去,誰曾想,那妖怪卻又將我禁錮起來,成為了他的奴役。

  而且還將我的心魔煉化,抹去這段記憶后放入了河中成為水鬼…

  也就是你面前的那道魂魄。”

  聽到這里,在場的眾人這才明了。

  林不易也點了點頭,捋清了來龍去脈。

  原來還是混金蛟龍在作祟!

  她將陳光蕊心中的善意煉化,只保留了十六年前的記憶,半年前放入水中引導其去往西海龍宮,最終的目的,還是讓自己送上門來!

  可惜她機關算盡,還是擋不住自己的一拳…

  “所以說,溫嬌,我真的是陳光蕊,是你的夫婿啊…”刺史抬起頭,目光灼灼看向了殷溫嬌。

  殷溫嬌卻搖了搖頭,眼淚如珍珠般落下:“蕊哥…失去了他,你還是你么…”

  說罷她神色凄然,再次伸手撫摸面前的魂魄,卻還是抓了個空,險些跌倒在地。

  林不易心底驀地升起一股哀傷,走上前,伸手將她扶住,寬慰道:“殷夫人,斯人已去…”

  卻見殷溫嬌驟然瞳孔一縮,驚呼道:“圣僧小心!”

  說罷猛地前撲,護在了林不易身前。

  “噗——”

  鮮血從殷溫嬌口中噴出,潑灑長空。

  面前的魂魄完全散盡,卻是那刺史不知用了什么辦法瞬間回歸了魂魄的身軀,看著手中沾滿了妻子的鮮血,驚愕的眼神中即是驚愕又是不可思議:

  “溫嬌…溫嬌…”他猛地撲上前,一把將殷溫嬌抱住,接著又看向了林不易,睚眥欲裂道: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只想和這害了我一家的妖僧同歸于盡,你又是何苦…”

  殷溫嬌卻轉過頭,滿眼決然,再也不愿看他,朝著林不易緩緩道:

  “圣僧…你為何…與當年的他…長得如此相像…”

  林不易嘆了口氣,俯下身在殷溫嬌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這然后,殷溫嬌緩緩閉上了眼睛,溘然長逝。

  此時的陳光蕊,瞳孔也已渙散,卻還在兀自呼喚著:“溫嬌…溫嬌…”

  過了很久,才不再動彈。

飛翔鳥中文    我師傅實在太剛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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