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思慮
“我有些好奇…”袁紹來到劉韜身邊，自從決戰之后，他對劉韜的態度就有所改變，算不上朋友，但至少會主動過來搭話，“第一次來洛陽，你不好奇？”
“這里的繁華超乎我的想象。”劉韜沒有看向他，“但正因為太繁華，我還是不要仔細去欣賞它，免得忍不住想要一直留下來。”
“以德然這次的戰功，北軍各校豈非隨你挑選？再不行，大將軍那邊，也需要不少屬官。”袁紹提議，這自來熱厲害，表字都開始叫上了。
大將軍府屬官，不如說是大將軍幕府屬官，幕府本來就是形容將軍府署，只是后世大家對幕府的印象，更傾向于島國那邊的幕府時代。
幕府下設長吏、丞、參軍和主簿等，算軍職，屬朝廷正式編制，非大將軍家將。
“我雖宗親，但起于微末，洛陽遍地都是權貴，我說不定哪天就招惹到了。人貴有自知之明，洛陽非我能久留之地，只希望能為朝廷，保地方太平即可。”劉韜搖了搖頭。
“人貴有自知之明…可是來自《老子》那段話？”袁紹碰了個軟釘子，卻很快轉換了話題，繼續搭話。
劉韜似乎聽說過這個說法，但記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含糊其辭。后者也沒有糾結，繼續聊天，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到了營地，盧植讓大軍駐扎休整，袁紹卻沒有留下來。
“恩師，袁紹…”劉韜有些好奇，于是問了問盧植。
“他乃大將軍屬官，本身非我下屬。”盧植回道，“再說，討賊已經結束，估計我這北中郎將，也差不多到頭了…說真的，為師也實在不適合軍職。”
臨危受命，擔任這個北中郎將，朝廷主要是看重他的威望和名聲。同時以前擔任廬江太守時，有過統兵的閱歷。但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文人，本身沒打算繼續混軍職。
“恩師，這次論功行賞，弟子打算在地方任職，不知可否？”劉韜低聲詢問。
“這個要看陛下如何安排，反正最多這兩天，我估計還要被陛下召見，若提到你，我可以嘗試提一提。”盧植想了想，“怎么，不打算留在洛陽。”
劉韜少不得，把對袁紹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人貴有自知之明…”盧植看向劉韜，“你能有這種認識也難得，如此我就不強求了。這幾天有空，到我在洛陽的府邸，把經文抄一抄。”
“是，弟子拜謝恩師！”劉韜很不情愿，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興奮的樣子，向盧植行禮。
“今天，就好好休息。”盧植點頭，然后去忙別的事情。
前后不到半個時辰，簡雍也找到軍營這邊，正式歸隊。問及托辦的事情，后者表示酒已經順利送到宮中，左豐也托人帶話，事情已經辦妥。
“我會不會表現得太耀眼了些？”劉韜想了想問道，“萬一陛下舍不得我離開洛陽，把我留了下來，那可怎么辦？”
“以主公在戰場的表現，或許真的會被留下來。”簡雍想了想，然后朝著他點了點頭。
最初在涿縣的時候，部隊只有兩千一百人。至盧奴的時候擴充到五千三百人，廣宗之戰后，尚有四千人。
幾乎每一場戰役，都是以少勝多，唯有下曲陽之戰戰損最為嚴重，但傷亡人數，和敵軍情況比起來，依然微不足道。
“不過…”簡雍隨即補充道，“北中郎將聯合騎都尉袁紹，領兩萬五千大軍，與上百萬黃巾賊對峙，一路從魏郡打到廣宗城，那個時候賊人只剩下三萬余…”
不僅是盧植，朱儁和皇甫嵩的長社之戰，后續朱儁的宛城之戰，以及皇甫嵩在東郡那邊擊敗卜己部，這些算下來都是赫赫戰功。和他們比起來，劉韜這點功勞真不算什么。
“以我的身份，估計沒有資格覲見陛下。”劉韜有些頭痛，畢竟秩序沒有徹底崩壞，決定權也不在他的手中，“只是與其坐等結果出來，還不如想辦法把主動權握在手中。”
隨即看向盧琰，詢問道：“我軍還能動用多少財帛？”
“兩千余貫，最多能動用一千貫。”盧琰大概知道劉韜的想法，于是據實告知。
“憲和，想辦法聯絡左豐，看看能不能將我外派到并州或者…涼州！”劉韜得到答復之后，立刻看向簡雍，吩咐道。
“屬下可以嘗試一下。”簡雍回復，好在他的確有先見之明，在洛陽這幾天，通過左豐，和畢嵐也搭上了關系。
類似這樣的事情，找左豐沒用，左豐也得找畢嵐出面，還不如直接找畢嵐更好一些。
“只是，為何是并州或者涼州？”盧琰有些想不明白，若是邊地，幽州不也一樣？
“恩師把我從刺史手中調過來，刺史雖然放行，但心里只怕不高興。我們回幽州，豈非直接撞在他的手中？”劉韜回道。
“這倒是，是愚弟思慮不周。”盧琰恍然，連忙道歉。
與此同時，洛陽皇宮之中。估計劉韜都不知道，他的情報和盧植的戰報，此刻都到了漢帝劉宏的手中。另外，劉韜最初所著那本《練兵概要》，以及劉焉修改版，也在這里。
“朕那個叔父，太懂得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劉宏仔細對比兩本兵書，隨手放在矮幾上，“若是沒有派你們去那邊調查，我還真心了他…”
大概在二十天前，這本劉焉表示自己參與編撰的兵書，就隨著戰報送過來。
這種基礎的玩意，蘭臺要多少有多少，不值一提。不過這本里面，提到的‘凝聚軍心’方面有些新意，才稍微引起他一些興致。
主要是表功，麾下校尉鄒靖在涿縣外大破五萬黃巾賊，然后就是這本兵書。隱約提到個叫做劉韜的別部司馬，還有他改良的一些騎具，能提升騎兵戰力，甚至沒說那是個宗親。
再加上只是簡單點幾句，也沒有引起他的主意。如今劉韜在戰場表現那么出色，他也想起劉焉的報功里面，有那么一個人，仔細一看，才知道是一個人。
那問題就來了，在涿縣外，擊破五萬黃巾賊，是以鄒靖為主，還是以劉韜為主？考慮到劉韜那本《練兵概要》的原文已經找到，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不若，把劉韜叫過來，仔細問問？”劉宏想了想，嘟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