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喋血 四十九章、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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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臺上的顧楫看到蒲素走出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不順利。
“不著急,還能拖兩天。按照褚明義的交代,他要在上海落腳之后才會和聯絡人聯系。今天就算了,明天我們就可以把他騙出來……”
“我要提醒你,事情如果到了這一步,那么你在我這里就完全是個廢物。”
蒲素說話很不客氣。一向他就不是很懂憐香惜玉。
首先她不能確定首長的信息是不是褚明義交代出去的。
再者,蒲素具體的任務她也不知道。
按照保密原則,她到達上海和蒲素接頭以后只需要配合他的工作;也就是只負責發報,其他信息來之前和褚明義一樣也是一無所知。
“上級把你們派過來,現在不僅毫無幫助還差點釀成大禍。不對,不光是廢物還是個大麻煩。你和他都是如此!怎么處理你們還是個問題!”
從她的角度來說,哪怕自己現在報出他的上級代號也沒用。
李文娟如果完全不配合,大不了他自己排列個暗碼用明碼發出去,等待上級采用他的暗碼發回來。這樣加密信息就算截獲到了,敵方缺少密鑰也無法破解。
只不過這個方法只是無奈之舉,肯定會有后患。
別說蒲素不會和她講自己的任務,就算講了也沒用。
兩人之間所有的默契都需要在第一步建立,也就是順利接頭這個環節。
這種聯絡方式的好處在于如果來上海的路上,李文娟不幸被捕。那么除了電臺和密碼本,哪怕就算活捉以后招供了,對方也掌握不到多少蒲素的信息。
而如果接頭時一切順利,在第一次開啟電臺發報時兩人身份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得以證實。通過和上級的聯系內容就可以互相做出判斷,完全不需要懷疑。
而現在的形勢對李文娟來說實在是太復雜了。某種程度來說,她這種不相信的態度還是對的。
說完以后蒲素就去外面露臺抽煙,讓白俄大嬸看著李文娟。而顧楫因為他兩的對話敏感,互相之間需要回避,之前已經去了露臺。
其實他也知道并不能完全責怪李文娟。
他兩現在對褚明義聯絡人的身份十分感興趣。
明明是軍統的人,為什么死對頭76號會插手放他們進入上海?一切跡象都表明,碼頭上臨時調換人員絕對是做了特別安排的。
只是后續76號又根本沒有派人跟蹤褚明義他們,這更不是尋常套路。這是顧楫手下經驗豐富的包打聽、包括蒲素自己反復確認的。
褚明義和李文娟到達上海以后,身后一直很干凈,沒有尾巴。包括接頭地點,蒲素潛進周邊仔細查看了現場,結論是他們確實沒有被人跟蹤。
對情報人員來說,一個普遍的常識就是:“反常就是不尋常!”
種種跡象都那么不合常理,卻又真實發生在他們眼前。對于褚明義,基本可以確認他接受軍統指令在中共臥底的身份,和76號此前并無關聯。
只是他的聯絡人就不好揣測了。軍統和76號水火不容,什么情況下才能做到和76號達成這種默契?從他給褚明義的指令來看,目的也顯而易見,就是要端掉蒲素這條線。
既然現在他們掌握了褚明義和他的聯絡方式,貓鼠游戲還將繼續進行,只不過雙方角色已經發生了互換。
露臺上,之前蒲素畫出的火力配置點上已經架設了兩個機槍陣地。只不過從外面看不出來,沙袋隱藏在從花園里挖來的蒿草后面,從樓下花園看上去就像是路上露臺的欄桿周圍種了一圈花草。
蒲素掐了煙頭和顧楫說不準備等了。
他嚴重懷疑邊區還有特務在潛伏,按理說如果一切順利,他這里昨天就該給邊區發報了。如果今天還沒有動靜,恐怕會引起那邊的懷疑。
所以他還是決定用明碼將暗碼發送過去,再等待那邊用暗語回復,然后開始正式匯報。一定要讓邊區引起重視,封鎖消息展開內部排查。
顧楫知道他的考慮是有道理的。于是不再說話,兩人一起回到了房間。
“想好了嗎?”
蒲素這是最后一次詢問李文娟。
不出所料,對方的態度依舊毫無所動。
“捆上帶走。”
他也干脆,直接讓白俄大嬸把她捆上帶回去。
不捆不行。既然她把這里當做敵營,萬一給她找個機會跑出去,就她那傻樣不用半天就能給特務抓了。
“以后三餐給她送進去就行。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看到白俄大嬸在捋繩子,他用俄語和她打了個招呼。從現在開始不慣她這臭毛病了!
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上面來人,結果差點萬劫不復。搞到現在這個地步,實在是窩火。
“你,你真的是金剛?”
沒想到一直不說話的李文娟這時候到開口了。
只不過蒲素也懶得搭理她。該說的都說了,這種問話毫無意義。
“嗯,我真是金剛!”……然后呢?她就信了?
所以,蒲素一言不發仿佛沒聽到,打開電臺箱板拿了電源接上。
這里是法租界,有沒有電訊偵測他還是有數的,老任會第一個得到消息。所以發報這個行為本身,是相對安全的。
只不過即將用明碼發送的行為就像是在空中廣而告之。告訴那些有能力監聽的人,上海又多了一個新的設備,正在試圖用暗碼和外界取得聯系。
“我,我知道金剛會俄語!”
李文娟順從地被白俄綁縛,看到蒲素沒有回應又說了一句。
“你還知道些什么?”
說這話的時候蒲素頭都沒抬。在他看來簡直搞笑,會俄語的就是金剛?光上海會俄語的沒有一千也有上百。
“我,我還知道上級幾天前給金剛下達了一個任務。”
李文娟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期待。
其實不會有人比她更希望蒲素是自己人了。階下囚這個身份不僅僅代表著失去自由或者會遭受凌辱,那種精神壓力和思想波動非常非常難受。
她之所以一直不愿相信只是出于謹慎和對組織的責任心。之前這么輕易被捕就算了,要是再被三言兩語誆騙去重要密碼,她會覺得自己百死莫辭。
“弄藥嗎?哪有那么容易。”
蒲素一邊不經意的說話,一邊開始關機測試電鍵熟悉手感。不通電時按鍵只是發出機械敲擊的噠噠聲。一旦接電以后,就是那種清脆的“滴滴答答”聲音。
“你也可以不發,實在不行我就用明碼把自己排列的暗碼發過去。當然,還是用這本《戲劇論集》做密鑰。”
看著連電文都不愿伸手接的李文娟,蒲素揚了揚手里的那本書說道。
“李文娟同志,我命令你立刻把這份電文加密發送出去。”
“他還好解決一些,而你以后只能待在之前那間屋子里了。”
蒲素說的這些話,并不是在恐嚇她。
蒲素把寫好的電文準備交給李文娟。
如果真的逼的自己要那么做了,這個李文娟確實對他來說就是個廢物,毫無用處不說還非常麻煩。放不得也留不得,也只能控制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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