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發跡的柴州在南疆,與郎中令被發配處接壤。其人正直有能,故柴州很快被治理的政通人和、秩序井然,儼有復還盛世之貌,這在周圍兵荒馬亂的地方,十分醒目。”
“而郎中令被發配的平蠻府,由于過于偏僻,并未受到兵災過多侵害,我們這些江湖人給郎中令打下手,遵循他的指揮,也將平蠻府經營的頗有興盛之態…”
在天下半壁破落之時,這兩地所在位置宛若世外桃源。
于是后面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發生了。
兩人如今所輔佐的這位主公,自然也無法忽視旁邊平蠻府,僅僅帶著十余名親衛,在征戰間隙來到平蠻府,對郎中令進行招攬。
但是這位郎中令拒絕了這份招攬,表示已經心灰意冷,今后無意宦途,只想帶著手下的這些人們,將平蠻府經營成為世外桃源,若天下局面不可收拾,還能給一些百姓提供避禍之地。
面對郎中令這有些敷衍的推辭,這位名叫劉旦,特意前來招攬的英杰并未有任何不滿,只是禮貌地準備告辭。
不過這也讓郎中令有些動容,念及其占一州之地后,行事風格令人稱道,遂將身邊幾位介紹給劉旦,其中就包括作為首領的柳元德和于青菱二人。
互相詢問了想法之后,見雙方志向頗為一致,有意撮合他們的郎中令便放了手,并囑托柳元德與于青菱二人,此去一定要以天下蒼生為念。
兩位主角本就是人杰,到了能夠一展身手的舞臺上,自然大放光彩。
放手施為之下,他們很快脫穎而出。
于青菱武藝超群、勇猛且甚能服眾,到了劉旦麾下,很快便成為戰功卓著的將領,算得上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柳元德智慧超群,算無遺策,又極擅處理內政,還會識人、喜教化,也很快因功績成為劉旦手下群臣之首。
那些護送郎中令的江湖人,有一部分已經金盆洗手,繼續跟著郎中令左良平,在平蠻府開山辟田、斫木造屋,享受多年來從未得到過、也是這幅亂世中難得的寧靜生活。而剩余大部分江湖人,則已經被于青菱和柳元德徹底折服,忠心耿耿地追隨他們,甚至呼朋喚友,越聚越多。
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里面還提道,雖然天下割據一方、正自互相征戰的勢力很多,但也只有劉旦這里,有大量讀書人前來投奔。如此,地方主政人手不缺,讓其所據地盤中,經濟與民政愈發通暢,給了周圍割據方許多壓力。
不過兩人忙碌得很,這次乃是于青菱征戰過后,班師輪換,才到了柳元德住處,才有機會一同書寫這封信件。
接下來的內容,無非是和方長交流許多重要情報,順便詢問可有破解之法。
同時,于青菱和柳元德還告訴方長,如今天下有識之士,在不斷的互相聯絡之下,已經有了個松散的組織雛形,這個組織倒是沒有太多別的目標,只希望全力消泯掉這次劫數。
好消息是,只要持有相同理念,走遍天下,志同道合之人都不會少。
當然,天下的情況依然詭異,那個處在背后的勢力,依靠著強悍的偽裝能力,就像一只看不見的手,玩弄著天下各方勢力。他們的行為,讓人族內耗十分嚴重,但大勢之下,沒有哪方能夠停下爭斗,只能身不由己地向前走。
方長抖了抖信紙,嘆了口氣。
他將這張已經寫滿字的紙,順著打開的窗戶,輕輕拋進屋子里。紙張落在書桌上,正好在角落對齊桌角。由于已經寫滿,它無法再被折成紙飛機,用于傳信。
把視線重新轉回面前,方長發現食物已經涼了。
不管是鍋盔還是炒好的菜肴,都已經在山風里涼透。倒是旁邊玻璃盞里面,盛放的炒豆子,并不影響風味。于是他不管別的菜,就著豆子,悠閑地將竹筒杯里面的酒喝完,而后起身收拾桌子。
這些菜晚上可以熱一熱再吃,盤里的大塊煮肉倒是不用,晚上可以將其切薄片,灑上蒜末蔥花,當涼菜佐餐。
清理完畢回到屋里,方長坐在書桌前,抽出一張自制的竹紙。
桌上的筆墨硯臺也很齊全,都是方長用取自于云中山的材料自制的。
筆桿來自于山坡上那片竹林,選的是當年的細嫩竹中,最筆直渾圓的部分,截下來曬干,配上多年來打獵所積累的優質兔毫;硯臺是塊青褐色的石頭所制,來自山中一塊崩落斜坡,堅硬且質地細膩,下墨發墨均佳;墨倒是比較普通,僅為常見的松炭墨,也是山中松枝燒煙自制。
他研磨蘸筆,微微頓了下,便在紙上刷刷書寫。
內容不多,主要是鼓勵和寬慰,除了一些他收集到的情報之外,便是告訴兩位主角,自己依然在行動,并且進展還不錯,接下來便要去東面、南面、北面搞事。
然后他在信中囑咐道,一定要像郎中令所說的那樣,行事以天下百姓為先、以天下蒼生為念,這才是真正消泯劫數的方法。
具體方長也沒有解釋,因為他要留夠篇幅,以便柳元德和于青菱能夠用這張紙回信。待墨跡干透,他將其重新折成紙飛機,往開著的玻璃窗外一扔,而后目視其沒入崖下。
對于敵人的目的,他已經隱約有了猜測,大致知道他們在圖謀什么。
但是這個結果,有些夸張了。
在方長看來,敵人這個勢力所圖甚大,說不定存了讓妖族對人類取而代之的心思。但是這個猜測說出去沒人信,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所以他只是藏在心里。
不過相對于敵人的目標來說,敵人的手段倒是足夠正確,而且是擺在明面上的陽謀,畢竟以人族作為天地之間主角的地位,只有人類自己,才能夠打敗人類。
當然,敵人施展這套謀略的手段很隱蔽,這也是他們的一個弱點,利用好了,定然能延緩對方的腳步。
收回思緒,方長看了看窗外遠處的地平線。
而后他關上窗戶,從旁邊書架上隨便抽出本書籍,回到榻上臥躺著閱讀,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