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老者谷山點點頭,顯是早就知道此事。<r/
但由于谷山并未給方長解釋,齊知縣所說的情況,也讓方長微微有些呆滯——自從走上了修行路,這還是頭回有某件事情,讓他有此感受。<r/
被上官收買?上官竟然還用收買下屬?上官的要求竟然讓齊南焦慮至此?<r/
是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r/
若方長是個作者,怕是早就腦補出來幾萬字到幾十萬字的怪異情節。<r/
不過他只是位修行人,對于這些懷疑,方長并未在面上表現出來,只是靜靜地聽面前的齊知縣,苦著張臉繼續訴說。<r/
“…這個月初八,本官忽然接到知州私信,讓我去利州城里一趟,但那封信里面,并未說明是何種緣由。”<r/
“既然上官有吩咐,在下不敢怠慢,立刻便安排好諸事,啟程動身。路上沒有耽擱,一路疾行,故收到信后第三日,我就到了州衙里。”<r/
“但是卻只和知州本人見了一面,知州勉勵了我幾句后,就以身體困乏勞累之名回屋休息,讓他的幕僚接待我。”<r/
說到這里,知縣齊南頓了下,緩解了情緒后,抬頭看了看面前的方長和谷山,見二人聽得認真,他繼續開口講述當初事情。<r/
那幕僚姓邱,乃是和知州一起從府縣中做起來的人,對知州是忠心耿耿,<r/
直到此時,齊知縣依然不疑有它,只是和邱師爺喝著茶閑聊,順便問問知州叫自己過去,所為何事。<r/
聽到齊南的問題,那邱師爺哈哈一笑,而后從小桌下面,直接捧了個匣子出來。<r/
他當著齊知縣面打開,隨著匣子蓋被翻到一旁,窗外陽光照射進去,立刻,光芒耀花了齊知縣的眼睛。<r/
那個匣子里面,全是金玉寶石,滿滿當當。<r/
匣子里的財物,雖然說不上價值連城,但也能讓一位平平無奇的市民,瞬間躍而進城里最富有的那批人中。<r/
“邱師爺這是何意?”<r/
齊知縣用了不少力氣,才將注意力從寶光上挪開,問道。<r/
“看起來齊知縣很是喜歡這些,不枉在下費心收集所得的這些。”察言觀色后,邱師爺喜道“點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齊知縣收下。”<r/
齊南咽了口吐沫“但是,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道知州為什么要這么做?有些事兒,吩咐一聲也就是了。”<r/
財帛動人心。<r/
對于這個大誘惑,齊南這時候的想法是吞下,順便問問知州到底有什么吩咐,竟然要下這么大本錢。<r/
見目標已經上鉤,邱師爺挺直了腰板,抄起一旁羽扇搖了兩下,文質彬彬地道<r/
“是有些事情,非齊知縣不可。既然知縣您答應,還望接下來按知州指引行動,將事情辦漂亮,同時這些,都是您的。”<r/
說罷,他將手中匣子朝前推了下,移到齊知縣面前。<r/
齊南拱手問道“不知是何事?”<r/
邱師爺緩緩吐出了兩個詞“加稅、招兵。”<r/
聽到此處,方長沒有按捺自己的好奇心,他問面前表情糾結的知縣“他們要干什么?”<r/
“在下并不知道,想來不是什么好事兒。”<r/
齊知縣苦笑道<r/
“為官這些年,雖然未能給百姓帶來多少惠處,但對待百姓們,自認為做的不差。我從不在百姓們手里扣索,更沒有擅自給百姓們,增加過任何一點稅負,他們太窮太難了。”<r/
“下面呢?”方長贊同的點點頭,問道。<r/
齊南說道“二位且聽我道來。”<r/
吐出這兩個詞后,見到對面人的震驚,邱師爺立刻為齊知縣解說具體的意思。<r/
加稅,是讓他巧立一些名目,多收錢糧,并私下設置個倉庫儲存,派人看守,時刻點數,以備不時之需。<r/
招兵,是讓齊知縣以組建捕盜隊的名義,從民間招納些好兵員,知州會給他派去指揮官,并嚴加訓練,以加稅所得錢糧養著。<r/
讓齊南意外的是,邱師爺要求他,對這事情保密,并且盡量封鎖消息。<r/
聽到這些,加上自身并不喜歡橫征暴斂,齊知縣開始打退堂鼓,臉上不由得有了退縮之意思。<r/
這時,那邱師爺冷笑道<r/
“齊南知縣,這是知州的意思,這匣東西,您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r/
面前這知州幕僚話語中寒意,讓齊知縣被嚇住了,他雙手微微顫抖著,拿過面前匣子,蓋好夾在肘腋中。<r/
被這樣一嚇,他瞬間明白,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是知道了,知道之后再想跑,就有點困難了。<r/
“看來齊知縣是個識趣的人。”<r/
見對方收下匣子,邱師爺立刻換上了一幅熱情的面貌,夸獎道。<r/
但此時,齊知縣對面前這位知州幕僚,不敢有任何輕視,畢竟轉換面容如此之快的人物,不可能好相與。<r/
“聽聞知縣您還是單身一人。”<r/
邱師爺說道<r/
“為此,知州特意給您說了一門妾室,等到月底,她便會過去尋你,并帶去知州的吩咐,她的話就是知州的話。”<r/
“有關加稅和招兵之事,你只需向她匯報即可。除此之外,知縣您只需像對待普通妾室那樣就可以,這可是別人求不來的福氣。”<r/
齊知縣哪敢拒絕,他現在連頭都不敢抬,更不敢直視面前人,只能低頭稱是。<r/
聽知縣齊南講述完整個事情的前因后果,方長與谷山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凝重,也有些疑慮。<r/
谷山問道“齊知縣,但是這些事情,須得尋凡人渠道解決就好,大不了上告,為何城隍如此重視,還尋了我們這等方外之人?”<r/
齊南搖搖頭說道<r/
“沒啥解決渠道了,所以在下如此焦慮,”<r/
“知州自從不久前,得了位新妾室后,便就將日常事情大部交給了對方,從此夜夜笙歌,少問政事。”<r/
“但最可怕的一點,是在下打聽到,天下幾乎每個州都這樣,連朝中人皇,也是如此。”<r/
“朝中混亂,只剩下左右尚書,在皇帝不理外事后忙碌,卻已經沒有什么途徑可以去首告。”<r/
“而且天下間一片寂靜,沒有人對此有反應,這也讓人心中沒底。”<r/
“不過在下想來,應該是最后邱師爺囑托的那句,才讓城隍重視起來。”<r/
方長、谷山“哦?”<r/
“他說,讓我對那新妾室多包容,即使對方形態有異,也不要驚訝,有什么心事,可以去州衙找他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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