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游大唐之貞元記事 第二十二章 重逢
第二十二章重逢
龍游大唐之貞元記事第二十二章重逢
下山之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連夜向族學奔去,仗著身手靈活,越墻而入,將思容報平安的信丟在了先生崔知節的院中,復又連夜趕回。
此夜雖然勞累,但卻是他習練輕身術以來的首次展示,心下得意非常,頗有江湖豪俠的快感。只恨不得趕緊出現一個攔路的劫匪,再加上一個落難的公主,這樣的夜晚將是多么的完美呀!
此后的兩月,崔破在家中溫書,每日早起練功不輟,偶爾也去定州城中,或至學堂,參加一些文會,通通消息。家中自有母親為他整理行裝,思容也隨了靜葉出游幽州暫避風頭,倒也無須擔心,日子過的很是愜意。
這一日,崔破早起,念及今日須到州中領取拔解狀及通關“過所”〈類似今天的介紹信〉。梳洗罷,依舊一襲布衣白衫前往州城,到得府衙,天尚未午,請教一曹吏后,才知午時設宴款待今年拔解的貢生。“過所”等物在宴后一并發放。
出了衙門,見天時尚早,自往坊市行去。他本無目的,也不要買些什么,只是隨意走走,不覺來到專賣胭脂、女紅的街市,正待轉身要走,又想到難得來此一次,又是即將出門遠行,也應該買些東西捎給母親、石榴、枇杷及思容才好。
當下打定注意細細看去,在一家綢緞莊前,見有各色繡花錦帕,絲質不俗,繡工也很細膩,而價格公道他也承擔的起,遂定下心來,仔細挑選。
“呦!這不是崔公子嗎?怎么到了胭脂街”聲音甜膩醉人。
崔破扭頭看去,入目處首先便是一片凝脂也似的雪白及曼妙的身姿,卻不是那盡占風流的顧五娘更有何人?她身后跟著一位淡黃羅衫的女子,此時正滿臉通紅的垂首用細若蔥蘭的手指絞著錦帕。她站在成熟的五娘后面,亭亭玉立,倒也別有一番清新之態。
崔破行了見了禮后道:“數年不見,常自思念五娘的無雙歌技。不想今日能得偶遇,只是五娘愈發的美艷了。”
顧五娘心下一陣詫異,沒想到當日那個話也不肯多說的少年才子,今天再見時,嘴上倒象抹了蜜一般。細一打量,三年前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如今已是長身玉立,少了一份木訥,雖是一身粗衣,卻怎么也掩不住那一份飄逸之姿,尤其是那一雙眼,黑的仿似天空中最深的霧,卻又亮如最璀璨的星,一盯著看,便忍不住的要沉下去、沉下去。長長的黑發并未挽髻,只是用一條衣衫同色的布條縛住,更有一種簡單的瀟灑。整個人看去,竟似出家人一般有出塵之意。
五娘心頭一動,暗道:“好一個美少年”一想及此,瞟了一眼身后,卻見隨她一起的弱衣依然羞紅著臉不肯抬頭,心下一嘆:“這一份相思可怎生解得?”
她心中如此思量,嘴中卻道:“五娘已是老了,倒是小妹弱衣近年琵琶之技大有進境,嗓音亦可。公子天縱其才,若是肯做絕妙好辭,我飄香居定然倒履相迎公子。”
一番話說得崔破口中遜謝不已,卻聽五娘復道:“前幾日聽凌公子言及你在崇玄觀中讀書,絕少下山,今日又是為何有暇來這胭脂街,還是買這些女兒家的飾物,恩!”這一聲尾音只拖得纏綿悱惻,無盡之意都在其中。
崔破心中一蕩,解釋了今日之事。
聞聽崔破欲赴京科考,五娘臉上一黯,斜眼向身后瞟去,只見弱衣絞著錦帕的手猛的一頓,復又更為用力,以至手都失了血色。
“我的傻妹妹呀!你可是身在賤籍之人,怎么能動這樣的心思”五娘心中嘆息,嘴中回道:“正好我等今日應使君大人之招,為此次宴會進獻歌舞,大家一起同行如何?”
崔破欲待拒絕,抬頭見到五娘那一雙頗堪玩味的眼神,心下道:“何必效那腐儒之行”臉上微微一笑:“如此叨擾五娘了”
五娘讓他稍等,帶了弱衣進了另外一家售賣胭脂的店鋪,不一會兒出來后,喚了崔破一起向坊外行去。三人男的飄逸、女的俏麗,又是在這女子集中的胭脂街上行走,少不得引來陣陣嘖嘖贊嘆之聲。有識的五娘身份的,不免要罵上兩句:“賤籍女子,也敢如此招搖”
五娘一瞥之間,見崔破絕無扭捏之態,當下心中更是看重,復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疼若親妹的弱衣,心下一轉,涌出一個主意。
出了坊門,見到正街路旁,停著三輛輜車。原來五娘應召帶教坊中各位姑娘歌舞助興,卻走的急了些,落下了脂粉,中途停車購買,正好遇見崔破。
三人向為首的那輛車行去,另兩輛車上的女子紛紛卷起簾子對他指點評論。崔破并不答話,只是微微一笑見禮,更惹得一陣嘰喳聲起。間中傳來一句:“好英俊的小哥兒”
來到車前,崔破先自攙著五娘上了車,只覺隔著一層輕紗扶著的肌膚滑膩如玉,再見到那曼妙的身姿,心中竟是微微發熱。復又扶了弱衣上車后,也一并上去了。
此車原是五娘專用,最是小巧,此時上得三個人來,空間愈發的狹窄,蜷曲著坐在車門口,隨著五娘的一聲吩咐,馬車隆隆的向城外園田居行去。
行程將盡,忽聽五娘言道:“不知公子欲何時動身赴京”
“此事還需與家母商量,大約三五日后起行”
“卻不知公子今日宴后,還有什么安排?”五娘追問了一句
聞聽此言,崔破微微一愣道:“這倒不曾”
“即如此,今日宴后,還請公子到飄香居一行,妾身愿與弱衣合奏一曲,為公子一壯行色,如何?”
崔破欲待拒絕,又不愿她們看清了自己,再則五娘對他實在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又喜歡她的絕妙歌技,遂點頭應承下來。
不一刻,到的園田居門前,崔破自下了車向內行去,五娘一行卻向側門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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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已經結束,也很遺憾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不同的女人,盡管這是由誤會造成的。
我不想刪除她們,主人公目前的情況注定了他在大唐這樣的一個時代不可能只有一個女友。
但是我會注意,這里不會出現描寫,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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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得馬
“又是一年桃花開”崔破漫游在大好春光的后花園中,見到灼灼桃花,想及三年前,自己在此盜他人之作,成自己才子之名,不禁微微苦笑。
略看了看桃花,便有家丁來請,行至前院廳中,此處早已是喧鬧異常,所幸此廳寬大,倒也并不顯得擁擠。因崔破的拔解是直接推薦,并未參加州中的考試,因此廳中許多人并不熟悉。本族之中,除了幾個叔輩,那崔凌也在此地,二人略一對眼,崔凌“哼”的一聲扭過頭去。
崔破與認識之人寒暄畢,欲待就坐時,卻見身旁的是崔凌,不免心下別扭。只是這種座次的排列,都是敘了輩分,又敘年齒的結果,換坐甚是麻煩。
正在為難之時,卻聽廳中首座上的劉使君喚道:“崔賢侄,來這里坐。”崔破心下一松,走向中央一席。
還未走近,就聽劉大人道:“早聽說崔家十一郎三年來于崇玄觀潛心讀書,絕少下山,故而一向少見。今日看來,倒是愈發的英姿勃發了。此次科考,賢侄磨劍三載,想來必能一舉成名,揚我定州聲威”一番話引得眾人隨聲附和,崔破也只能遜謝不已。后按照劉使君提議,代表今年赴舉的學子,坐在了主席的下首,與崔凌隔了開來,只引得其他學子又羨又妒。只是才不如人,徒喚奈何!
劉使君一番致辭后,宴會開始。眾舉子躊躇滿志,又有美妙歌舞可賞,自然愈加的意興揣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五娘不曾出場,不過倒也不擾酒興。酒酣耳熱之際,不免又要吟詩一番,更是恰逢劉知州五年任滿,吏部考功司以“清慎明著”上奏,又得少府監盧大人舉薦得以遷任揚州知州,雖然都是知州,不過卻由從四品下階一躍成為從三品的緋衣大員。跨過了為官生涯的一大坎兒,得以位列“清望”,而那揚州更是天下第一等的富庶之地,當真是一大喜事。所以今日這詩的主題也就被定好了調子,自然少不了依依送行、夸耀政績。
只是席中諸多詩作無甚新意,用典也是大同小異。崔破來此數年,平日里也耳聞劉使君為官清廉,治政也頗有能力,使合州百姓幾年來并不受太多苛擾,在這中唐的官場,實在是難得的良吏,又感激他賞識自己,見到有個空隙,起身執杯道:“自使君大人牧守本州以來,可謂是四境清平、百姓安居,今小子后進,亦有一詩送贈大人”
眾人知他才華,是故此言一出,滿廳寂然,聽他緩緩吟出后世鄭夔的名作:“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吟詩方歇,已得眾人交口稱贊,更有旁邊的方善人撫掌笑曰:“好一個‘疑是民間疾苦聲’好一個‘一枝一葉總關情’”此二句已盡道出我定州四方百姓心聲。使君大人定需滿飲此杯,一慰崔公子少年高才;二慰我定州百姓的拳拳之心。”
這劉使君奉儒守官之家出身,入仕以來治政清明,常以“不違家風”四字自詡,值此卸任別赴之時能得此言相贊,實是生平樂事,足可安慰了。更知崔破雖年少,但已才名盛傳,就是宮中天子也知其名,又是出身世家,人物風流。他日必將名傳天下,今日此詩絕妙,異日詩以人傳,反而成就自己的一番令名,怎不快意,當下滿飲一杯,眾人轟然叫妙。
劉使君放下掌中杯道:“十一郎少年俊彥,稟性至孝,今日宴后治裝赴京,本官無別物相贈,恰逢前日有蕃商送我‘連錢馬’一匹,今日就轉贈于賢侄,以充腳力”
崔破對這種喜歡稱呼排行的習俗頗不習慣,但也知道這是表示親密的一種方式,風俗如此,也就由不得他了。又聞使君贈馬,心下著實歡喜。自安史亂后,天下刀兵四起,馬價騰貴,他家那里能買得起,有了這匹坐騎,這千里之行就易走的多了。當下也不客套,道謝一番,便即收了。
又小半個時辰,酒宴已近尾聲,自有差官奉上紅綾托盤,劉知州取出二十四分拔解狀及通關文書一一分發,更加撫慰、激勵一番,更激起眾舉子一顆火炭兒也似的心,方結束宴會。
眾人相互作別,劉使君又特別喚出一名家人帶崔破前去牽馬。崔破隨那家人來到馬廄,只見那匹連錢馬身長八尺,鬃發烏黑亮澤,全身毛結而成綹兒,又團成銅錢之狀,因此得名。雖然不是時人最喜歡的“青色連錢”,但雄壯更有勝之。牙口只在四歲許,剛剛長成,神駿非常。崔破心下暗喜,不禁趨步上前接過韁繩,細細撫摩馬頭,名馬通靈,知他歡喜、愛惜之意,也是親熱的嘶鳴,伸出粗熱的舌頭舔他的手掌。
崔破牽馬走出莊門,正欲去坊市購買鞍瓚等物,卻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正是他來時所乘,原來是五娘遣來接他的輜車。崔破于車后系了韁繩,隨后上了馬車,車夫老孫頭一抖長鞭,掉轉車頭向城內飄香居弛去。
不一時到了常樂坊,此坊正是定州城中官家教坊與私妓聚集之地。入得坊門左手第一家便是飄香居,門面裝飾并不堂皇,甚至不及許多私家妓館。
崔破下了車,循了正門進去,繞過照壁,入目處是一個極其闊大的天井,兩旁遍植桃花,正是當令時節,滿院芬芳。主路兩側排列著十余口碩大的花缸,其時荷花未發,頗有許多小小的金鯉、紅鯉悠游其中,偶一躍動之間,反射出太陽的光輝,悅目之極。
正在此時,走來一位小廝模樣的人物,戴著一頂團花帽,臉上有一個極其醒目的酒糟鼻。走近時先唱了一個喏兒,然后道:“午時剛過,這位公子前來尋芳,怕是早了些,姑娘們都是剛剛午睡,要不請您先回,過兩個時辰后,見門口掛了紅燈籠后再來不遲”
原來唐時官家教坊也準許官妓接客,以貼補用度。只有極少數那些色藝雙絕的,因為要留用接待官家客人,才不用如此。是故會有小廝的這一番話。
崔破聞聽此言,真是哭笑不得,只得道:“五娘約我到此”還待再說,那小廝已急急接道:“原來您就是這定州第一才子的崔公子!小人真是瞎了狗眼,公子豐神如玉,五娘她老人家也早有交代,我竟然不識,著實該打……”
崔破聽得心下一愣:“我何時有了定州第一才子之名”見周圍有一些未曾午睡的姑娘正圍了上來。不及細想,忙從懷內掏出十來文銅錢放在那小廝手上道:“還請小哥兒帶我去見五娘”那小廝迭聲稱謝,轉身頭前帶路向內行去。
進得正堂,堂中之物多為楠木所制,發散出淡淡的和著胭脂味的木質清香,兩邊壁上掛著許多字畫,只是無暇細辨為何人所作。各個胡凳之間的幾上放著壓金絲的大肚瓷瓶,有的插著艷艷桃花;有的卻是來自異域的孔雀翎。堂中寬大的廊柱之間,多以粉色輕紗隔開,更添了幾分溫柔的朦朧。
正堂中央靠后的地方有木制樓梯通向樓上,崔破本以為還需上樓,卻見那小廝徑自繞過樓梯,來到堂后一道側門前站定對崔破道:“五娘就在里面,便請公子自去”說完施了一禮轉身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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