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1719 第六百二十五章 藏地內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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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粕?苜蓿草?”
沈惟俊著實有些眼暈,他作為一個外行人,自然不可能懂這些東西。
不過沈光烈很明顯是有一定的了解,他信心滿滿地解釋道:“你知道我為啥要你去滁州做畜牧嗎?就是因為滁州有黃寨草場,原本是國防軍騎兵部隊的軍馬場,那些戰馬吃的就是豆粕和苜蓿草,一個個都養的可不賴!”
說到這里,沈光烈又笑道:“而且我還有一個消息,聽說眼下軍馬場因為要擴大規模,黃寨草場的面積已經不能滿足要求,到時候軍馬場會直接轉移到北方草原上去,但是黃寨草場會空出來,會在近期轉包出去,咱們到時候就可以去競標拍下來!”
“拍下軍馬場?”沈惟俊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他突然感覺自家老父親比自己的膽子還大,這要是出了什么簍子,估計他除了上吊就沒別的路走了。
沈光烈微微一笑,“你放心,這一次軍馬場的拍賣是合法合規的,到時候我們低價拿到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其他商會終究沒有為父這么有決心,因此賺肯定還是能賺的。”
“父親放心,將來我會好好做的。”沈惟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堅決之意。
沈光烈點了點頭,恢復了幾分作為父親的慈祥,低聲道:“你好好去滁州干,將來有機會能夠重新東山再起,到時候整個沈家恐怕也會真正交到你的手上。”
沈惟俊輕輕嘆了口氣,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太明白,只是心里卻覺得這狗日的世道實在有些太可惡,就連賺個錢都沒有以前那么容易了,還擔心會不會虧本,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實際上,就在沈惟俊父子感嘆著世道不容易的時候,寧渝卻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就是身為藏王的陳道顯已經臥床不起,他同寧忠源一般年紀,身體也有很多舊傷,再加上過去被劉如漢囚禁過太長時間,導致身體早早便撐不住了。
根據陳道顯派遣來的使者告知,陳道顯從革新十年的時候就已經舊傷復發,而后便一直勉力維持,可是堅持到今天,陳道顯明顯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因此才派遣使者前來南京,目的就是為了一件事,自請撤藩。
寧渝眼睛微紅,他望著面前使者關切道:“拉薩氣候終究不如南京宜人,朕先前就曾經派人延請藏王入京療養,卻沒想到這一病就如山倒一般,讓人反應不及。”
使者動容道:“回稟陛下,先前藏地一直不夠安穩,藏王不敢輕離,否則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也對不起陛下的苦心,如今藏王已經掃平內亂,可是身體也徹底垮了,他老人家就希望將來骨灰能葬回老家漳州......至于藏地諸事,就拜托給陛下了。”
寧渝輕輕點了點頭,嘆氣道:“朕會立刻安排,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那使者面露感激之色,隨后便離開了此地。
等到使者退下去之后,一旁久久未出聲的崔萬采低聲感慨道:“陛下,藏王一事還需早日安排,以防有宵小趁亂作祟。”
寧渝微微點頭,輕聲道:“朕明白,青藏之地事關重大,原本還想著藏王能夠繼續坐鎮數年,到時候朕多多少少也能騰出手來,好好蕩滌西北,還此地一個長治久安。”
崔萬采神色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他自然能明白寧渝的意思,因為如今的青藏還有西域之地,終究不同于蒙古,本質上依然處于內憂外患的階段,實在是有些不太好處理。
自從革新五年以來派遣陳道顯入藏,他在短短數月中就占據了拉薩,可是卻沒有對整個藏地進行有效的控制,其中大片大片土地依然處于原來的地方統治勢力之下,特別是宗教因素,導致雙方之間矛盾重重,不斷發生爭執。
不過這也是寧渝派遣陳道顯前往藏地的原因,他需要陳道顯去做這么一把刀,因此大楚也在不斷地從實質性大義軍,還支援了許多火槍還有火炮,因此大義軍在經過了兩年多時間的拼殺之后,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后來大楚同準格爾汗國交戰之后,青藏和西域的局勢也就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作為大楚在青藏的代言人,陳道顯成為了許多地方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不光是派遣軍隊進攻拉薩,還派遣了許多刺客前來刺殺陳道顯,只是后續都被陳道顯給一一化解。
一直到大楚在徹底戰勝了準格爾汗國,并且招攬了小策凌之后,陳道顯所處的局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終于能夠從被動轉為主動,對藏地地方勢力展開了進攻,并在之后的數年時間里,不斷掃平內憂,一直到去年藏地才恢復了平靜。
“回稟陛下,藏王身體難以支撐,臣以為不可繼續冒險,若是此時不果斷處置,只怕會給一些人心存幻想,他們可是等這一天等待了很久!”
崔萬采低聲道,“特別是青藏一地的局勢還牽扯著西北的局勢,到時候只怕原來準格爾的余孽,還有那些俄羅斯人和哈薩克斯坦人,都會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哼,朕倒真想給他們這個機會!”
寧渝冷哼了一聲,他走到懸掛的大楚輿圖面前,望著那一片遼闊的土地,“當年得來實在太易,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后患,可是如果繼續壓制下去,他們也只會想老鼠一樣躲在角落里,可是這絕不是朕想要的”
“陛下想引蛇出洞?”
“沒錯,我大楚國防軍這么多年也停住了腳步,是時候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特別是這一次,朕一定要徹底平定青藏諸地,才能避免給子孫留下后患。”
寧渝低聲道,隨后吩咐道:“樞密院已經開始制定計劃,不過內閣方面也要把面子上的事情做完,既然藏王自請撤藩,朕自然照準,加賜藏王為鄭王,加年金十萬元,賜南京宅邸一座,恩養晚年。”
“是,陛下。”崔萬采恭敬道,憑借陳道顯這些年的付出,擁有這些都并不為過。
寧渝繼續沉聲道:“撤藩之事由內閣穩步推進即可,不過藏地不同于內地情勢,朕決意徹底廢去第巴制度,并且在青藏設立駐藏事務大臣,全權負責藏地軍政大權,清查人口田畝帳落,穩定地方局勢。”
“此舉可謂火上澆油,不過臣倒覺得,這瓢油還真應該澆下去!”
崔萬采臉上帶著贊同之色,笑道:“只是這么一來,這個駐藏大臣的人選倒不是那么容易,此人必須要精通軍政事物才行,也要有軟硬兼施的手段。”
寧渝輕輕唔了一聲,“朕決意讓寧祖毅去,以他的手段,應該不難對付這些人,只是內閣方面,也需要給他更多的權限。”
“是,陛下。”
革新十二年十月,藏王陳道顯正式上表撤藩,并將所有的人口土地賬薄交給了前來接替的駐藏大臣寧祖毅的手中,其他的所有駐藏官員也紛紛對寧祖毅進行行禮,宣告持續七年的藏王統治結束。
寧祖毅在接過了原來的藏王大印之后,讓人仔細用盒子裝好,然后他將封賞陳道顯的拿出來進行頒布,陳道顯勉力支撐著身體拜謝了圣旨,口呼萬歲。
等到一切公務都完成了以后,寧祖毅和陳道顯在藏王府內進行了簡單的會談,其實就是陳道顯是躺在床上,而寧祖毅則是坐在床邊,畢竟對方的身體已經實在支撐不住坐在椅子上了。
嚴格來說作為朝廷大員,這般對話多多少少有些不雅,可是寧祖毅也沒有辦法,他想要更快地接手藏地事物,就只能尋求陳道顯的幫助,倘若等陳道顯回了南京,后續恐怕就再難見上一面了。
陳道顯枯瘦的臉龐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道:“柏秋此番接手,終究是一番幸事,老夫的身體實在是到了大限,只怕這次回南京,也命不久矣了。”
寧祖毅微微嘆了口氣,看陳道顯這副虛弱的模樣,他自然明白這并沒有夸大,“鄭王無需多慮,陛下考慮妥當,他已經安排了太醫院的幾名太醫跟我一同來到了拉薩,到時候鄭王啟程之時,他們也會隨著鄭王一同啟程,沿程自然多有照顧。”
陳道顯輕輕搖了搖頭,笑道:“老夫的身體老夫心里自然知曉,已非藥石之力所能挽救柏秋啊,你有什么想問的,趕緊問吧。”
寧祖毅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低聲將皇帝的一番安排和盤托出,只是最后他有些擔憂道:“藏地事物繁雜,地方勢力眾多,下官實在是擔憂,怕辜負了陛下的一番托付。”
陳道顯微微沉吟了一番,苦笑道:“說起來實在慚愧,陛下所思所慮老夫竟然全然不知,實在是有負陛下,不過所幸在這里七年,多多少少也有些結果,想要推行新政,則需要明白一點,即堅持政教分離的原則,如果不能堅持,只怕所作所為皆為妄言。”
實際上,目前藏地的一系列制度,本質上也是在清廷治藏的基礎上遺留下來的,倒不是不愿意修改的問題,而是清廷遺留的治藏政策本身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即堅持政教分立和以藏治藏。
早在明末崇禎十五年的時候,漠西厄魯特蒙古和碩特部汗王固始汗,就在當時的五世達賴下,在西藏建立了一個由蒙古汗王與格魯派領袖聯合的政權甘丹頗章政權,掀開了蒙人治藏的先河。
一直到策妄阿拉布坦派遣小策凌敦多布率軍攻占拉薩之后,殺死了拉藏汗,徹底結束了甘丹頗章政權,一直等到康熙五十五年,準格爾汗國勢力被徹底驅逐出藏以后,和碩特蒙古首領羅卜藏丹津暫時成為了當時青藏的窺伺者,一直等到羅卜藏丹津被雍正皇帝派遣年羹堯和岳鐘琪驅逐之后,西藏便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狀態。
等到革新五年陳道顯入藏以后,才經過多年的時間,安定了藏地的格局,他采用的手段其實也很簡單,依然沿用清廷的手段,廢除了原本的藏王,并堅持實行政教分離的原則,同原本的藏地世俗貴族們合作,實行噶倫制,從藏地世俗貴族中選派了五人成為噶倫,讓他們同陳道顯進行共同治藏。
而這五名地方噶倫分別是阿爾布巴、康濟鼐、隆布鼐、扎爾鼐、頗羅鼐,其中阿爾布巴勢力十分雄厚,還受到過清廷的冊封,而等到陳道顯到了拉薩之后,也并沒有進行頑抗,因此便成為了五噶倫之一。
只是問題就在于,作為阿里地方首領的康濟鼐由于所屬教派不同,再加上勢力也比較弱小,因此受到了陳道顯的看重,甚至有意將他提拔到五噶倫之首,以此來壓制其他的前藏貴族,這也引起了阿爾布巴、隆布鼐、扎爾鼐等噶倫的強烈不滿。
陳道顯說到這里的時候,不由得嘆口氣道:“原本老夫準備利用康濟鼐故意逼反其他的四噶倫,然后徹底掃平這些人,實現藏地真正的穩定,只可惜這身子骨實在是受不住了......這件事,就只能辛苦柏秋了。”
聽到這里的時候,寧祖毅不由得有些頭疼起來,原本陳道顯這個法子挺不錯的,只是眼下卻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雖然手里有兩個師的兵力,可是并非兵力越多越好,他更需要的是對當地局勢有足夠熟悉的人,這樣才能壓制以及消滅其余的四噶倫。
陳道顯輕聲道:“這件事情里還是需要依靠康濟鼐,老夫臨走之前已經將他召到了拉薩,你可以隨時去見他,只是老夫有一言在先,此人絕非簡單人物,切記不要小看,還有一人也需要注意,他便是頗羅鼐......此人不聲不響的,做事情總讓老夫有些擔憂,將來若是能殺了他,就還是早點殺掉吧。”
聽完這一番話,寧祖毅不由得輕聲念起這兩個名字,“康濟鼐.....頗羅鼐.......鄭王難道對阿爾布巴等其他三噶倫不擔憂嗎?”
“呵呵,這幾人草包一個,只不過是仗著出身好罷了。”
陳道顯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他轉過頭來,低聲喘息了兩聲,才輕聲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拜托柏秋了。”
“下官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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