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前倨后恭為哪般
你不同意？
豬八戒滿臉苦澀的咧了咧嘴，黑大爺啊，你當自己是誰？取經人乃是天道欽點的應劫之人，一旦定下，別說是你，就算是靈山和天庭也沒權利撤換！
所以，哪怕是坨狗屎，咱們也得捏著鼻子認…
將手中茶盞輕輕放下，余甘仿佛要重新認識黑風一般，上下打量個不停。
黑風被這詭異的目光盯的心頭一怵，滿腔的熱血瞬間冷卻下來：“那個俺就是隨便說…”
“是啊，這樣以吃人為樂的貨色，的確不配與我們為伍。”
余甘嘴角微挑，沖著黑風晃晃大拇指道：“英雄所見略同，看來以后我要改變些對你的看法了！”
“長老，這取經人可是天…”豬八戒聞言大驚，顧不得還有凡人在，當場就要點破天機。
擺手將其話語打斷，余甘長身而起：“雖然都說難得糊涂，可若連妖都知道的道理，我們還去裝傻。那就不是糊涂，而是沒底線了。”
將還在叩首的掌柜攙起，為其拍去身上泥土后，余甘沉聲道：“掌柜的，飯不白吃你的。這活，灑家接了！”
“我倒要看看，那個敢魚肉一城百姓的畜生，到底有什么臉面跟我走！”當最后一字傳入掌柜耳中，余甘已是杳無蹤跡。
看著跟隨御空而去的眾人，豬八戒面上浮現一抹無奈，架風追了上去…
出城不過三十里，一條狂瀾攔住去路。望不見邊際的江面上片帆不見，唯有波渾浪涌。
河岸高處有一建筑，雕梁畫棟極盡奢靡。若不是金粉施就的匾額上，流沙河神廟五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還以為是哪位國王的行宮所在呢。
只是看到廟后累累白骨疊成的丈高寶塔后，余甘只覺耳邊嗡鳴一聲。
雖然知道原著中的沙悟凈不是什么好鳥，但怎么也沒想到當文字化為真實后，竟會是這等的慘絕人寰。
他自認算不上什么善人，但一路上卻也只敢吃些未化形的妖物罷了。若是碰見有半點人形或能言者，也只是根據其惡行或殺或廢而已，不敢有半點別的心思。
而這位堂堂的前任卷簾大將，今世的取經人。卻是將吃人這一惡行玩出了花樣，玩出了新高度！
仰頭看了眼萬里無云的澄澈碧空，余甘譏諷一笑。這就是自詡高潔的神仙轉世？這樣的貨色最后竟然還能證得羅漢果位？！
彎腰將一個沾滿泥漿的布偶撿起，輕輕放入具幼小尸骸的手中。余甘猛然轉身，揮掌朝廟宇中的神像重重拍去：“滾出來！”
當寄托著一絲神魂的金身轟然炸裂，八百里流沙河頓時怒浪滔天。夾雜著泥沙的渾濁河水，如山岳般朝著兩岸猛然砸下！
“何方妖孽，竟敢壞吾香火！”伴隨著一聲霹靂般暴喝，巨浪頂端猛然鉆出個頭頂紅色亂發，面龐靛藍的妖怪。
看著碎裂金身旁俊美無雙的和尚，妖怪摩挲了下項間骷髏頭，獰笑道：“又是個不知死活的和尚，本將今天就送你與那九個…”
只是看到一旁現出真身的孫悟空后，燈泡般的死魚眼猛然一縮。
縱使其換了身行頭，收斂了一身的桀驁。但沙悟凈還是一眼認出了其真實身份。
無他，五百年前的那一役，自己就站在玉帝身前。這個將漫天星宿打的魂飛魄散的大圣爺，在心底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訕訕的將寶杖插回腰間，他深深地唱了個喏道：“無量天尊，不知大圣到來，小神多有冒犯，萬望恕罪。”
孫悟空頭也不抬，只顧捏著根繡花針剔除著爪間污垢，完全無視了其存在。
見他不出聲，沙悟凈只能尷尬的僵在那里，久久不敢起身。小心的瞄了眼幾人站立位置，他突然福至心靈。
這弼馬溫看似懶散的站在那里，但隱隱間卻又與那只豬成左右之勢將身前的和尚護住。
能有如此待遇的，莫不是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唐僧？！
想到這里，他一改剛出場時的嘴臉，擠出個笑容道：“敢問長老可是…”
呵，前倨后恭為哪般？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余甘，心中對其評價不由再降三分。
“問你麻痹！”
懶得和其廢話，他伸指一點，袖間纏繞的飛龍禪杖低吟一聲，化作條五爪金龍朝前電射而去。
將全部心思都放在沙悟凈身上的他，混沒注意到，當飛龍禪杖現出真身后，敖玉眼睛竟莫名一亮…
面對來勢洶洶的金龍，沙悟凈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探手朝腰間降妖杖抓去。
“哼”
見其竟還敢反抗，孫悟空冷哼一聲，屈指將手中繡花針彈出。
毫毛般的繡花針看似弱不禁風，去勢卻是極快。還沒等沙悟凈指尖觸及降妖杖，便已重重的扎了上去。
“當”
漫天火花中，降妖杖如同被重錘擊中一般，嗖的一聲飛了出去，連帶著沙悟凈都險些被掀了個跟頭。
“昂”
五爪金龍若有靈性的嘶鳴一聲，趁機撲上將沙悟凈身軀纏住。寒光四射的爪子更是狠狠扣進了紫府、丹田之內！
直到將其全身妖力禁錮，金龍這才將其拎了回來。
看著被重重摜在地上的沙悟凈，余甘抬手將重新化作禪杖的法寶接住，狠啐一口道：“畜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吧？”
驚懼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孫悟空，沙悟凈不敢掙扎，昂首辯解道：“長老，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乃是奉觀音法旨…”
余甘眉頭微皺，沖身后招招手道：“小黑，給我打！”
歡快的答應一聲，黑風拎著紅纓槍來到跟前，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猛抽。
在一片凄慘的哀嚎聲中，余甘揚了揚眉毛：“我問你答，別廢話，懂？”
見沙悟凈瘋狂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后，余甘沉聲道：“說吧，那廟后的人骨塔是怎么回事？”
沙悟凈聞言先是一愣，隨后如釋重負的答道：“那個啊，一時無聊的戲作而已。若長老覺得礙眼，我這就將其拋入河中！”
“戲作？”
見他一副云淡風輕，絲毫不覺有錯的模樣，余甘怒極反笑：“為什么要吃人？”
“我本是凌霄殿下侍鑾輿的”沙悟凈本想將之前答復觀音的說辭再說一遍，但看到一旁躍躍欲試的黑風后，連忙長話短說道：“只因玉帝刑罰難忍，所以偶爾尋個人吃解悶。”
余甘聞言眼前一黑，踉蹌兩步才將身軀穩住。
一口鋼牙吱吱作響間，他雙眼霎時一片血紅：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憑什么要拿一身血肉來供你解悶？！
去他娘的任務！去他娘的積分！
手中禪杖高高揚起，余甘暗自發誓：若定要和如此畜生同往西天，這經，不取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