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之狐 第二百九十七章,俄羅斯的啟蒙者
聽到聲音,不用抬頭安德烈就知道,這一定是自己的損友阿納托爾。
“這個先給你看,我在找《科學真理報》。”安德烈直接將手里的《太陽報》丟給阿納托爾道。
阿納托爾接過《太陽報》便看了起來。安德烈也很快找到了《科學真理報》并認真地看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呀!也對,其實我早該知道了,上個月我們剛剛學過了電阻和發熱的問題。而且,不是已經有過鉑金燈絲的白熾燈了嗎?我早就該想到是白熾燈了!”安德烈激動得手上的報紙都抖動起來了。
“嗯,昨晚是這樣的呀,啊,有酬賓活動,哎呀,我這段時間已經歐一些超支了呀……”阿納托爾拿著《太陽報》也開始陷入了沉思。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路邊看報紙,以至于公共馬車已經過來了都沒來得及注意到。
最后還是瓦佳提醒了他們:“少爺,少爺,馬車來了!”
“啊!”安德烈清醒了過來,不趕緊上馬車說不定會遲到的。他一把拉住還在盤算自己的兜里還有多少錢的阿納托爾向著馬車跑去。
在當天的課堂上,安德烈了解到了更多的和電燈相關的東西,而且他還得到了一個消息:很快,圖書館晚上就有電燈了。
據說這是波拿巴院長向波拿巴執政提出要求,專門為法國的各類學校爭取到的一個福利。如今這個福利的范圍還僅限于巴黎,但是不久之后就會推廣到整個國家。這條福利就是,國家會給每個學生規模超過一百人的學校免費提供兩盞用于照明的電燈,并免費提供每天六個小時的照明用電。如果學校自己購買并安裝電燈,那么電費在一定的范圍內還可以打個五折。
當回到住處,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里面見到最新認識的幾個“救國會”的朋友之后,他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我也聽說了,安德烈。唉,以后我們可能不能再在放學后跑到這咖啡館里面來一邊喝咖啡,一邊溫習功課了。因為我們都必須去搶圖書館的座位了。”
說話的是學化學的列文,他的功課沒有安德烈那樣的緊,但是也不是那些學藝術的能比的。搶圖書館的位置,也是他們的必修課。
“是呀,”安德烈嘆了口氣,“不過我我們老師說,他已經申請了在我們的實驗室也裝一個,說不定那時候,我倒是不用去圖書館了。”
“啥?啊,你說我們老師會不會也在實驗室裝一個,我看報紙上說,最低檔次的電燈其實很便宜的。雖然使用時間只有高級貨的一半左右。”
“唉,可以看得見的,我們俄羅斯又被文明世界甩下了一步。”學文學的伊凡也插嘴道,“科學技術上被拉開了倒也罷了,有你們這樣熱愛學習的人在,我們還能看到一點希望。但是,在體制上,我們真是被法國拉得太遠了。你們看,法國人并不比俄國人蠢,對吧?”
安德烈和列文便一起點頭,如今法國在科學上明顯的領先于俄國,而且,老實說在西歐人的眼里,俄國人只能算半個文明人,大部分的歐洲人都覺得俄國人比較的傻,俄國人雖然對這種充滿了種族歧視的看法痛恨不已,但是要他們回過頭來說,法國人、英國人相比俄國人比較蠢,這個話他們也是說不出來的。
“大家都是人類,俄國有聰明人,法國也有;俄國有傻瓜,法國也不少。關鍵是法國人得到了更多的教育。”安德烈說。
“說得對,安德烈。俄國人并不比法國人傻,但是俄國的人口實在是比法國少太多了。啊,不要急著反駁,我是指真正的人的數量。安德烈,那些沒有自由,沒有受到過教育的農奴,真的能算進來嗎?他們當中,出現科學家、文學家、藝術家的幾率能和自由的法國人,哪怕是底層的法國人相比嗎?如果要算算能夠有上升通道,能夠有機會讓自己的才華得到展現的人口的數量,俄羅斯的人口實際上遠遠的小于法國英國這些歐洲國家。”伊凡解釋道。
“你說得對。”列文贊同道,“你們看看法國,他們甚至都要給每個學校配備電燈了!而且我聽說,這還只是初期計劃,今后他們還會不斷地在教育上投資。當如今普遍的接受了教育的法國孩子成長起來之后,法國將得到何等的發展。
如果俄國的底層,也能有機會像法國的孩子,普魯士的孩子那樣接受義務教育,那我們一定能再次偉大,甚至真的能重現東羅馬的輝煌。但是現在,我們卻把太多的人當成了牲口。這只會讓我們和歐洲的水平越來越遠。
你們知道嗎,我的叔叔,也曾經在歐洲游學過。那時候我問他,我們和歐洲之間有多大的差距。他想了想,對我說:“可能和我們與土耳其人的差距差不多吧。”當時我還覺得他是不是太過夸大了,但如今看來,要么是他出于自尊心說了假話;要么,在這段時間里,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在加速前進,我們又被拋得更遠了。如今,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不再是我們和土耳其人之間的差距了,甚至都要接近于我們和韃靼人之間的差距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會被從文明人中開除出去的。
我們必須改變,我們不能看著偉大的俄羅斯墜入黑暗,所以,俄羅斯必須有變革,必須有革命!”
“革命?”安德烈吃了一驚,他對俄羅斯的現狀的確不太滿意,但是他更希望能夠通過溫和的變革,或者不那么溫和的,就像彼得大帝那樣的變革來改變這一切,但是革命……
“是的,革命!”說道“革命”這個詞,伊凡的臉漲得通紅,就像喝了醇酒一樣。
“很多家伙都在用各種手段污蔑革命,詆毀革命,將革命說成暴徒的狂歡,無必要的暴力,對上帝的背叛。但我要說,這都是瞎扯!要說暴徒,那些將原本生而自由的人貶低成牲口的家伙,難道不是暴徒?無必要的暴力?難道說奴隸的反抗不是在奴隸主的刀劍和皮鞭之后的嗎?如果奴隸的反抗叫做無必要的暴力,那么難道那些奴隸主的暴力就是有必要的?至于上帝,上帝創造我們的始祖的時候,難道教導他們說,你們的后代子孫不要平等相處,不要相親相愛,而要互相壓榨迫害嗎?到底是誰背叛了上帝!
安德烈,列文,你們再想想,你們學到的這些東西,回到俄羅斯真的就能用得上嗎?你們看學了工科的人,有多少真正回了俄羅斯的?為什么?是他們都不愛國嗎?不,只是因為在這個時代里,他們學到的東西,在俄羅斯沒有用武之地!
那么法蘭西呢,難道他天然地就是能讓一切有學識的人有用武之地的嗎?不,不是!至少,革命前并不是!法蘭西能夠有今天,正是因為他們在革命中,用雷霆和火焰,滌蕩了一切阻擋法蘭西前進的渣渣,法蘭西才能有今天的欣欣向榮。
俄羅斯人民,遭遇的苦難,要遠遠地超過法蘭西。我們的人民,忍受的十分之一的苦難,如果放在法國人身上,就足以讓他們發起一百次起義了。我們俄羅斯有一個不好的習慣,就是總喜歡歌頌苦難,總喜歡歌頌對苦難的忍耐。但是對苦難的忍耐,豈不正是對邪惡的縱容嗎?
安德烈,列文,我敢肯定,如果有一天,俄羅斯能走向世界之巔,那一定是在一場和法蘭西革命一樣的,用雷霆和火焰,將那些渣渣們一掃而盡之后。我相信,這是俄羅斯走向偉大的必由之路。”
“你說得對,伊凡。”安德烈也激動了起來,“我剛來法國的時候,只想著要學好科學,學好技術,回去之后要么去開一家工廠,要么去大學里教書,將學來的知識都傳授給其他人,這樣慢慢的提升我們俄國人對科學的信仰。
但是,你說得對,我們沒有時間這樣慢慢地來了。我們和法國的差距不是在縮小,而是在擴大,而且是在加速擴大。按我以前想的那樣,俄羅斯也能緩緩地前進,也許一代人之后,我們也能接近今天法國的水平。但是到那個時候,法國人只怕早就跑的更遠了。我們是在騎著蝸牛追趕馬車。嗯,說吧,需要我為俄羅斯,為革命做些什么嗎?”
“安德烈,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現在革命的時機還沒有完全成熟,所以你暫時只需要繼續好好學習。將來如果回到俄羅斯,能夠傳播科學和民主,能夠喚起更多的,愿意革命的人。
安德烈,我研究過法國的革命。法國的革命也不是憑空產生的。法國人民一度也很能忍受苦難,就像我們的人民一樣。但是法國首先出現了伏爾泰、盧梭、孟德斯鳩,出現了啟蒙。在這之后,更多的法國人覺醒了,于是才有了法國的革命。才有了法國的今天。
我們呢?我們現在連啟蒙都沒有完成好。沒有經歷過播種,怎么會有收獲?我們目前還需要做播種的事情。當然,俄羅斯的春天和夏天都很短暫,我們的動作必須比法國人當年更快。
我相信,我們現在做好了法國人昨天做的事情,那么法國人的今天,就一定能成為我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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