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國師 第七百零六章 天下棋盤,誰人不是子
“靖哥,這就是李總管的府邸?”
花圃水榭雅致,高樓低舍雕琢縷空雕花,自小在國公府長大的張初塵覺得算不上奢華,只是相對簡約古樸,一旁虬須大漢贊同的點下頭,而被女子問去的李靖,卻是半句話也未說,目光平淡的看過周遭,便是沒了興趣,隨著領路的管事一路走進客廳。
不多時,侍女放下茶盞離開,一個身著黑底云紋袍男人走出,發髻整齊,含笑望來這邊,拱起手,招呼那邊起身還禮的三人。
“呵呵,藥師來了啊,不用多禮,快坐快坐。”
“李靖拜見大總管。”這邊,李靖抱拳回了句后,這才與同伴重新落座,“我與兩位同伴途經太原,順道來拜訪,不知可有打擾到總管大人。”
“哈哈,藥師說哪里話。”
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盞,李淵笑了起來,他與韓擒虎雖是同殿為臣,可后者乃是先帝從龍功臣,按理說他李淵也是晚輩,與韓擒虎的外甥差不多同輩才對,不過年齡上,他要比李靖大上許多。
“對了,你來時,韓柱國身體怎樣?”
這一問倒是把李靖難住了,出來長安也有幾年,那邊的情況腦中記憶還停留帶著紅拂連夜出逃的時候。
那邊,張初塵擔心的望來,卻見李靖沉吟了片刻,跟著笑起來:“舅舅身體硬朗,還能開弓射箭呢。”
“韓柱國身體硬朗便好,我就放心了,先帝的老臣們,是一個一個的不在了。”
李淵點點頭嘆了口氣,而李靖那邊跟來的張初塵、虬須客卻是皺起眉頭兩人偏頭對視一眼趁著那邊說話大漢微微傾去紅拂女用著只有對方能聽到的嗓音輕聲開口。
“李靖這小子最近怎么了也學會這套了,好令人不爽。”
“可能靖哥應付這位大總管吧。”張初塵是最了解李靖的這半月來的變化她都看在眼里,尤其原本計劃好了回去長安,忽然臨時變卦,與以往行事作風根本不像一路北來太原,往日多和自己親昵的,可在途中竟與自己保持距離眼下再看去與李淵說話的男人,更是讓她覺得可疑。
“哈哈,與藥師說話頗為痛快這樣,反正也快晌午,你要是不嫌棄,今日就在府里吃飯。”
“府上美食,藥師自然要嘗嘗。”
兩人說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時辰李淵招來外面候著的管事,吩咐了擺宴,隨后又著人去叫了自己的兒子,這時外面有小廝跑來,在管事耳邊低語一陣,后者連忙進了客廳,繞到主位上,在李淵耳邊輕聲道:
“老爺,屈郎將派人送帖子來了,說要過來拜訪。”
“哈哈,來的也巧,正好一起吃飯,你去門口候著,屈郎將來了,直接領來。”
“是。”
待老管事下去,李靖有些好奇,但也不好問,便與紅拂女、虬須客一起跟著李淵,起身去往側廳。
與此同時,府外長街,一輛馬車自城中鬧市過來,起伏微搖間,沿著道路來到這邊府門,車夫‘吁’的聲音里緩緩停下,守在府門的管事連忙招手,一個小廝搬了踏腳凳放去車輦,屈元鳳撩開簾子下來,畢恭畢敬的朝簾子躬身。
“師父,到了。”
簾子輕撫,坐在里面的陸良生微微睜開眼簾,袖里傳出蛤蟆道人催促的聲音時,他搖了下頭,望去車簾外的李府。
“果然在這里......師父,這頓酒席,看來是吃不成了。”
說著,身形緩緩化作一縷煙氣消失。
等在外面的屈元鳳,沒等到聲音回應,忍不住又重復了一聲。
“師父?”
他將簾子掀開一角,里面哪里有陸良生的身影,裊裊煙氣里,只有一張紙條留在那,謹慎拿過手里端詳了一眼,隨后將紙條揉成一團塞進車廂縫隙。
轉過身,面容肅穆的正了正袍領,像沒發生過什么事一般,大步走去府邸,很快被管事請了進去。
“屈郎將,這邊請。”
通往前院碎石小道上,李府老管事殷勤走在側前方,不停伸手指引方向,這位郎將也是見過許多回了,頗為熟悉,“郎將今日真是來得巧,老爺這邊正好來了長安舊人......”
絮絮叨叨的說話里,屈元鳳微笑點頭,瞥去周圍的目光里,一道模糊的身影穿過天光悄然飄去側院。
驕陽微風,褪去重殼的蟬舒展羽翅,響起嘶啞的第一聲‘知’的啼鳴,然后,一顆石子飛來,嘶鳴戛然而止,連帶那塊樹皮都被打破,整個身軀都在微微搖晃。
不遠一處廊檐下,尖嘴縮腮,頭頂一簇黃毛的孩童百般無聊的坐在柵欄上,捏著手里的石子悶悶的朝四下丟去,嚇得周圍看守的護院、仆人躲的遠遠不敢靠近。
“拜師沒拜成......有客人了,都叫大兄二兄,也不叫我,又不讓我出去玩......想悶死我啊,我已經很知道輕重了啊,可誰叫我天生神力......”
知知知
蟬鳴嘶啞的在側院幾顆老樹上響起,李玄霸聽得心煩,吼了聲:“閉嘴啊!”抬手又是一石丟去,就聽那邊一顆樹,傳來‘啪咔’聲響,硬生生砸的斷裂,拖著樹籠嘩啦啦的傾倒,砸在附近房頂上,令得周圍侍衛、仆人連忙跑去查看。
“一個個都有事做,就我沒有.....”
李玄霸悶悶的說了句,最后一塊石子丟了出去,跳下柵欄準備回房,陡然地上傳來聲響,回頭垂下視線,剛才丟出去的石子竟在他腳跟附近滾動。
重新撿起來在手里翻看一下,試探的朝遠處的草叢又丟去,下一秒,一道黑影唰的飛來,打在腿上,落到地上。
還是那顆石子。
“誰?!”
以為是誰在戲弄,李玄霸朝那邊叫了一聲,將石子撿起正要過去,指尖陡然摸到異樣,低頭一看,那石子上,竟雕出幾個細小的字。
——來土地廟見我。
“.....好家伙,誰這么厲害,在石頭上寫出這么小的字,用在讀書上多好,寫在石頭上,真是浪費。”
一轉身,將石子給丟了出去,然而,還沒走出幾步,再次轉過身一把將地上的石子撿起,直接沖向一旁的院墻,等周圍護院反應過來,就見李玄霸已經翻上院墻,跳去了外面。
“小公子!”
“快告訴老爺!”
一幫護衛侍衛驚呼喊叫,急急忙忙沖去前院,見管事的門外守著,急忙將剛才的事說了出來,后者老眼都瞪圓了,生怕耽擱,引出禍事,推門快步進去。
正端起酒杯與李靖、屈元鳳等人喝酒說話的李淵皺起眉頭。
“何事?”
老管事看了看周圍望來的視線,靠近自家老爺,附耳輕聲:“小公子又翻墻跑了。”
“這個孽畜!!”
李淵雙目怒瞪,氣得一巴掌‘呯’的拍響桌面,震的酒水四溢,見到李靖、屈元鳳、還有兩個兒子看來的目光,擺了擺手。
“不是說你們。”
陽光照過破舊的街道,飛跑的孩童在塌陷得土地廟停下,有些氣喘的朝那邊大喊。
“老先生,我來了!”
話語回蕩,周圍荒草間,驚起一片麻雀倉惶飛走,有些停留在還未塌下的檐角,嘰嘰喳喳的小跳看著下方的丑孩子。
“老先生!”
李玄霸重復喊道,走近破廟時,一陣風吹來,周圍草葉微擺,眼角余光里好像看到一道身影,連忙偏過目光,就見之前見過的老人負手背對他,站在不遠的草叢間。
“玄霸,你過來。”
風撫動雪白的須髯,聲音蒼老而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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