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站在一旁的劉玉尺笑了,道:“我們南陽王府有福王照顧,銀兩積蓄是有不少,不過鄭副將還是給個用途和數目出來,也好我家王爺思量。”
鄭隆芳想了想,似是咬牙做出了什么決定一般,將侍女剛剛端上來的苦蕎茶一口喝干凈,才是掰開三個手指,說道:
“白銀三萬兩!”
朱由樺吃了一驚,不過面上仍然不動。
這劉澤清在山東好歹是個正選總兵,做了這么些年下來,就算不如賀人龍一樣敢打敢拼,家業還是有一些的。
這三萬兩白銀總不能是給兵士發餉和置辦軍械的用途,可貨來找自己,肯定是有急用,但到底是做什么呢?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長史司那邊,本王倒也不好做主。”
朱由樺的話,這其實也在鄭隆芳的意料之中。
本來劉澤清就是讓他來試試的意思,就沒打算直接借到手,三萬兩白銀,這些銀子拿出去可是能做不少事情了。
至于朱由樺的話,那不過就是個說辭,誰不知道,費登正的南陽王府長史司早失去了監察的效用。
不過眼下對方沒有明顯拒絕,這讓鄭隆芳覺得一切還有可能,猶豫一會兒,他說道:
“我家劉大帥也聽說了王爺建立私兵之事。”說到這里,鄭隆芳發現劉玉尺的眼神不對,趕緊解釋道:
“王爺不要誤會,我家大帥向和朝廷也沒什么瓜葛,也不愿去多管這等閑事,還請王爺也不要管我們拿銀子去做什么。”
說到這里,話中之意已經很明白了。
這劉澤清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拿這些銀子去干什么,這特么不是空手套白狼么?
朱由樺冷笑一聲,轉身道:“既然是打著空手套白狼的心思,那本王奉勸鄭副將還是盡早回山東,免得兩家鬧出什么嫌隙,不好收場!”
看著兩旁騰騰上來的王府侍衛,鄭隆芳心底一驚。
雖說平日在山東沒有整理過什么軍備,但他好歹還是副總兵,戰場還是上過不少。
他沒想到,就是身旁這兩名普通的侍衛,身材雖不魁梧,但看那神情發狠,手頭絕對是出過不少人命的。
可想而知,南陽營擊潰流賊四萬大軍,這不是空穴來風。
憑劉澤清的山東兵馬能擊退這四萬流賊嗎,鄭隆芳對劉部知根知底,深知擊退都是難事,別提南陽營是幾乎全殲的擊潰了。
“王爺留步!”見朱由樺要轉身離去,鄭隆芳眼珠一轉,連忙說道:“這山東六府,可處處都是寶地呀。”
“東昌府、兗州府都是天下聞名的產鐵之處,濟南府也是四海揚名,不遜于江南的富庶之處。”
“至于那登萊二府,更是天底下最大的產鹽之地!要知道,如今近半數的巡檢司都在我們劉大帥的管控之下。”
這話就有點意思了,朱由樺停住腳步,翹起嘴角,故意問道:“你說這些,和本王又有何相干?”
對方回來詢問,本來就是有意思,鄭隆芳放下心來,微笑說道:“王爺應該知道,這天下暴利,并非是布匹豬羊,茶馬鹽鐵而已。”
“此四樣,我山東就占其二!王爺立營,無論擴軍還是操訓,都需要大量的軍械和糧餉,這些都是無底洞。”
“話說回來了,王爺開設浴德泉,難道不是想賺錢為日后開銷所用嗎?”
前面的話讓朱由樺很是受用,然而這鄭隆芳自作聰明的加了最后一句,卻讓這番話的效用大打折扣。
朱由樺開洗腳城完全是一時惡趣味,單純的想要惡心那些富戶勛戚子弟而已,等到這方面上去賺錢還有待時日。
其實浴德泉洗腳城一年多以來在各地一直都是虧本,因為給老百姓們優惠太多,基本就相當于免費。
澡身一套下來如此的便宜,老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好處是浴德泉洗腳城已經迅速的在整個河南遠近聞名。
壞處就是,窮苦階層太多,富戶的消費雖然巨大,但是完全比不上窮苦階層的免費洗澡......
不過洗腳城倒也沒虧損多少,這點錢糧,內鄉這一仗下來就全回本了,甚至還有余不少。
讓富戶們對自己咬牙切齒卻沒什么辦法,難道不香嗎?
其實洗腳城想要賺錢,只要到一個地方去就行了,那就是江南,越是繁華的地方,賺的越多。
聽聞有這么一個附庸風雅的地方,那些富戶和士子們不還得擠破了頭想要進來?
別的不說,明末這些士子和土豪們,朱由樺對付起他們來,那可是手拿把攥。
見朱由樺沒說話,鄭隆芳有些意外,只好繼續拋出橄欖枝,說道:“萬歷年時,朝廷在東昌府、兗州府設立了礦監和兵器局,算是重地。”
“不過到了崇禎朝廷,吏治混亂,末世景象,皇帝也對這些不怎么重視,太監和管事的官員都被撤銷。”
“沒了管事兒的人在,下面那些地主豪紳們都已經把守伸到了官辦的鐵礦上面撈錢,私賣兵器更不過是家常便飯。”
“我家大帥知道,王爺日后成軍需要用錢,我們這邊也想著最好能拿下東昌、兗州二府的全部鐵礦開采權,可是這銀子卻不充足。”
話說到這里,鄭隆芳已經交出了自己全部的底牌,不過他還有一句話沒說。
世人都說福王富甲天下,福王府比皇宮更加富麗堂皇,這個朱由樺也是有目共睹,但為什么這劉澤清就來找到自己了呢?
原因是他們覺得福王會聽朱由樺的話,相對來說,成立私軍的朱由樺,也明顯比傳聞中一毛不拔的朱常洵更好說話一些。
總的來說,劉澤清想要在鐵礦上面分一杯羹,雖然有山東正選總兵的名頭可以去管,但卻沒有銀子。
朱由樺雖然現在不缺錢很富裕,但城里私軍所耗日甚一日,稍有點腦子的人就會提早想著賺錢。
其實劉澤清想什么他也很明白,無非是看著地主豪紳們在他的地盤上去瓜分礦鐵利潤,他卻拿不到一丁點兒,眼紅罷了。
其實這鹽鐵茶馬交易在明末是很多人發家致富的手段,這個朱由樺在后世的時候就知道。
可茶馬交易大體量在大同、宣鎮等邊關一帶,鹽鐵卻集中在山東等臨海一帶,朱由樺身在南陽,雖然和哪邊兒都算不上遠,卻也根本插不上手。
這時候劉澤清主動登門,在朱由樺看來,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滲透山東的好機會。
劉澤清這貨可不會想著在山東上面如何經營,他只是向分一分礦鐵的暴利罷了。
那就讓先他吃到些甜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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