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當然有興趣。
他當然也不會拒絕。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從他知道父親還活著到現在,他無時不刻不想著和父親見一面。
起初,只是單純的見一面。
現在,他不僅想見,還想碰一碰。正面碰一碰!
他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男人。
他也不在意父親是否有別的兒子,比如楚河。
他更加不關心父親是否只偏愛楚河,而對自己無動于衷。
父親給了自己生命,這就是最大的恩賜。
盡管老媽不認為自己的生命和楚殤有任何關系。
就像老媽的原話所說,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把你楚云生出來。
盡管楚云不認可,但他也無法反駁老媽。
畢竟,那是十月懷胎把自己生出來的大恩人。
現在的楚云,不僅想和父親見一面。
而且還想要碰一碰。
為什么?
他雖然對父親沒有任何負面的態度和想法。
但他不甘心。
也不服氣。
哪怕父親對自己愛答不理,無動于衷。
可他憑什么認為自己,不配成為第一人?
甚至還不如楚河?
就因為楚河是他親手培養的,所以就武斷地認為自己沒這個資格嗎?
不是你楚殤培養的,就沒有資格成為第一人嗎?
楚云不服氣。更是不甘心。
他必須和父親正面談一談,碰一碰。
他想知道,父親究竟有什么資格,如此武斷地總結自己。
楚云坐上車,內心翻滾著波瀾。
陳生看出了他的異樣。
忍不住八卦地問道:“出什么事兒了?”
“我爸回京了。”楚云深吸一口冷氣,接連換了好幾個坐姿,這才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他要見我。”
陳生的表情也略顯得有些僵硬。
他似乎對這個消息,也是始料未及的。
他和楚云有著相同的想法。
或許要等到幾年后,楚云才有機會見到父親楚殤。
更甚至,哪怕楚殤回京了,也未必就一定會現身見楚云。
畢竟,他們是敵對關系。
是態度相左的。
不見,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車緩緩駛向紅墻。
這次來紅墻,甚至比楚云第一次來紅墻還要緊張,有壓力。
他勢必會見父親楚殤。
哪怕那是一個被譽為神的男人。
哪怕就連李北牧這級別的強者,也對其諱莫如深。
楚云也不會退縮,更不會怯弱。
但內心的緊張與不安,卻也不會因此而減弱半分。
首先,楚云即將見到這個被所有人所忌憚,所害怕的強者。
其次,那是他的親生父親。
是賜予他生命的老爸。
他有一萬種理由去緊張,去忐忑,去不安。
“到了。”
陳生把車停在了楚河的屋子門口。
他很識趣地沒有下車。
這種楚家的家庭聚會,陳生就算再八卦,也注定不可能去窺探隱私。
但他和楚云都感受到了一件微妙的事兒。
當車開往紅墻,并置身其中時。
他們能夠明顯地感受到。
這今天的紅墻,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樣。
氣氛不同。
感受也非常地復雜。
似乎整個紅墻,都變得緊張了。
包括那群在暗中守護著紅墻的龍衛。
似乎也非常地有負擔,有緊張感。
為什么?
因為今天的紅墻,即將迎來一個如神一般存在,如大魔王一般存在的恐怖強者。
一個消失多年,突然王者歸來的強者。
而在這個強者回歸之前,他還為華夏,為紅墻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兒。
他憑一己之力,抹掉了紅墻在亞洲最強勁敵的東京城的半壁江山。
讓那群始終反對華夏的大人物,集體下了地獄!
這種大快人心的事兒,誰會不高興呢?
就連閉關的薛老,也是猛拍大腿,當晚就喝了個酩酊大醉。
楚云雖然不知道父親哪來這么恐怖的能量。
能當著女皇陛下的面,干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兒。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他的確是做了。
而且做的非常成功,非常地完美。
“你還不下車嗎?”陳生皺眉問道。
陳生已經打算走了。
他甚至沒打算在紅墻內等楚云。
他不喜歡紅墻。
更不喜歡紅墻今天的氣氛。
他覺得太壓抑了。
壓抑到讓人窒息。
“我在沉思。”楚云吐出口濁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在思考。”
“下去再思考吧。”陳生規勸道。“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緊張,在害怕?”楚云瞇眼說道。
“你難道不是嗎?”陳生反問道。“如果不是,那你在這兒哆嗦什么?”
“我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夠,有點抖而已。”
楚云被識破了。
他推開車門,惱羞成怒地下了車。
“加油。”
陳生為楚云打氣。
然后一腳油門走了。
將楚云獨自晾在了門前。
咚咚。
楚云也沒有猶豫什么。
盡管在不久之前,他才抽過楚河耳光。
但這件事他已經不記得了。
哪怕楚河因此懷恨在心,楚云也不會有絲毫地介意。
敲響門后。
楚河很快就推開了房門。
客廳內只有楚河一人。
并沒有見到第二個人影。
“他還沒有來?”楚云進屋后,看似隨意地問道。
其實他很緊張,也很焦慮。
如果已經來了。
那就直接面對就完事了。
可現在還不來,反而是拉長了楚云緊張不安的情緒。
“一會就來了。”楚河說道。
他進廚房將準備好的菜肴端上桌。隨口問道:“喝什么酒?”
“都行。”楚云說道。
他觀察了一下楚河。
對方并沒有因為挨了自己的打,而特意地表露出不滿的情緒。
他很淡定,也很從容。
和第一次見面,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能挨打了還不對自己有怨氣。
楚河的內心,的確足夠強大。
楚河點頭。
拿了幾瓶白酒,幾瓶事先準備好的啤酒上桌。
今天,對楚云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日子。
對楚河,又何嘗不是呢?
父子三人,終于在這個特殊的時刻,要碰面了。
要一起喝酒吃飯了。
從楚河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大哥。
一個從各方面來說,都非常優秀的大哥之后。
他就一直幻想著這一天。
現在,這一天終于要來臨了。
而且來的如此的突然。
不僅楚云非常詫異。
就連楚河,也說不出的詫異,并且期待。
兄弟二人在準備了菜肴之后。
便一起坐在客廳等待。
客廳有電視。
但楚河沒有看電視的習慣。
楚云平時雖然愛看綜藝熱播劇。
卻也不好意思在楚河面前露出自己稚嫩的愛好。
索性兄弟二人就這么干坐著。
直至相對無言地快坐了一個小時。
房門終于被人敲響了。
楚河起身去開門。
楚云也下意識地,站起身。
并側身,望向了房門口。
他不知道這是緊張導致,還是潛意識地不能坐著等待門外之人。
楚云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
直勾勾地望向房門口。
等待楚河開門。
咯吱。
門開了。
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楚云的目光,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男人。
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楚云的手心,微微有些潮濕。
他不確定自己是因為緊張而冒汗。
還是因為終于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感到興奮。
這是一個說不上什么感覺的男人。
他的五官,談不上有多帥。
他的年齡,應該也不小了。
鬢角的些許白發,也出賣了他的年齡。
但他的五官很立體,臉型也非常地威嚴。
那雙漆黑的眸子,更是讓人看不到底。
如同深淵一般,讓人敬畏。
他走路的姿勢,看似隨意,卻充滿了氣場。
舉手投足之間,也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他走了過來。
來到了客廳。
站在了楚云的面前。
“終于見面了。”
男人薄唇微張,平靜地看了楚云一眼。
“是啊。終于前面了。”楚云微微點頭。眼神有些飄忽。
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男人。
這個對自己造成了極大的jing神壓力的男人。
“吃飯吧。”
男人來到飯桌前,當先坐了下來。
作為父親,他有資格先坐。
而他的兩個兒子,也陸續上桌,坐在了屬于他們的位子。
楚河親自倒酒,為父親,為自己,還有大哥。
他很平靜,至少不會像楚云那么有負擔。
他這并不是第一次見父親。
在他成長的道路上,在他人生的許多節點上。
父親都出現過。
并給予過他幫助。
甚至可以說,楚河的整個人生,都是按照父親制定的計劃,一路走來的。
走到了今天。
成為了一名深不可測的年輕強者。
一個連二次入魔的楚紅葉,都無法戰勝的巔峰強者。
這不得不說,楚殤在培養孩子這方面,是有天賦和能力的。
他這一生,也只培養了楚河這么一個兒子。
倒滿酒。
楚河主動端起酒杯,向父親伸手:“謝謝您的生養之恩。”
說罷,他抬手,一飲而盡。
他沒有說養育之恩,只說了生養之恩。
那是因為父親除了賜予他生命。
并沒有對他有任何教育的恩情。
在楚云這短短三十一年的人生中。
楚殤也從未出現過。哪怕一次,哪怕一瞬間。
他的人生,并沒有父親這樣一個角色。
他痛快地喝完了杯中酒。
像是感激,又想是徹底地——劃清界限。
除了生養,你楚殤對我楚云,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未來的戰斗,我楚云也絕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有所退縮!
“你有怨氣。”男人淺嘗輒止,淡淡看了楚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