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早就和林幽妙探討過有關他與林萬里的關系。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與林萬里之間必有一戰。他不會因為林幽妙而心慈手軟。
對此,林幽妙也非常清楚。
如今,她依舊與楚云保持密切聯系。
倒不是非得出賣自己的父親。
而是想從中找一個協調點。
找到一個既不用讓楚云為難,也不至于讓父親深陷萬劫不復之地。
這很難。
林幽妙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而且。在林幽妙看來,楚云能否斗得過有古堡支持的父親。甚至能否斗得過古堡。
林幽妙沒有任何判斷標準。
她之所以心事重重,之所以如此為難。就是手心手背對她而言,都是肉。她都不想發生變故。
“你也知道。我一直追求的是什么。”林幽妙輕嘆一聲,緩緩說道。“我希望可以息事寧人。”
“所以我始終沒有主動和你父親為敵。哪怕他已經加入古堡。哪怕他在我心中,明明達到了可殺的地步。”楚云一字一頓道。“我已經看在你的面子上,收斂了很多。”
“我知道。”林幽妙抿唇說道。“所以我很感謝你。”
“但現在。事態已經不再你可控的范圍之內。”楚云平靜說道。“現在你父親的背后,有古堡撐腰。還有紅墻大人物撐腰。我若不全力以赴,就是對自己,對楚家的不負責。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林幽妙抿了一口咖啡,緩緩說道:“我不會阻攔你的任何計劃。我只是想參與進來。看有沒有我能發揮作用的空間。”
“我個人的建議是。你最好不要參與進來。”楚云搖搖頭,說道。“這件事已經升級到你無力承擔的地步了。”
“可我做不到。”林幽妙說道。“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唯一能談天說地,能喝酒吃飯的朋友。”
“你們誰發生意外,我都不太能接受。”
林幽妙深吸一口冷氣:“我不會干擾你。也請你給我最基本的尊重。”
楚云愣了愣。隨即點頭道:“好的。”
他說罷,端起咖啡杯:“不論如何,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
林幽妙只有楚云這么一個朋友。
那他楚云的朋友,有很多嗎?
他絕大多數朋友,都是當年在神龍營結交的戰友。
而他的朋友,大多也已經埋葬海外。化作一抔黃土。
林幽妙很珍惜他。
他也是如此。
從咖啡館走出來的時候,林幽妙目送他上車才回頭。
楚云看到了這一切。
他的內心也頗為沉重。
他知道林幽妙的心思。
但對楚云而言,林萬里即將代表父親的仇人向楚家宣戰。
這對楚云,是底線。
是沒人可以阻攔的。
一旦開戰。
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更不會為了賣林幽妙面子,而辜負楚家,辜負他自己。
他很清楚,擁有兩路人馬資源的林萬里。必將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
而這對楚云而言,必須慎之又慎。
否則,他甚至沒有絲毫把握打敗林萬里。
喝完咖啡。
楚云徑直回家。
現在除了家里,他哪兒都不想去。
只想二十四小時陪伴在頂梁的身邊。
天大地大,哪有孩子老婆大?
回家的時候,時間還早。
頂梁在書房忙碌。
楚云也不想打擾她。將電視調到靜音模式。然后掏出手機打給陳生。
“林萬里那邊有什么動靜?”楚云問道。
陳生很快給出答復:“他最近在燕京城有點活躍。雖然還是很克制。但跟之前的隱姓埋名相比,高調太多了。”
“看的出來。他手里的底牌,應該很充分了。”陳生說道。
“嗯。最近要緊張起來了。”楚云淡淡說道。“我收到消息,他要針對我們楚家。”
“趁您二叔還沒回京之前?”陳生意外道。
“應該是的。”楚云點頭道。“最好能把他找出來。”
“我盡量。”陳生說道。
掛斷電話后。
楚云又下意識地想要點煙。
這才第二天,他就有點注意力不集中了。
還時不時打哈欠。
戒斷反應頗有些嚴重。
灌了一大杯水。楚云又跑進洗手間沖了把臉。
待得徹底冷靜下來。他才開始思考整個問題。
林萬里即將代表古堡,代表紅墻內與楚家對立的大人物,向楚家發起總攻?
這看似毫無征兆。
但林幽妙的推測,卻非常精準。
總攻的理由是什么?
為陸無雙復仇。
這很合理。
既符合古堡的作風。
也給了紅墻內某些大人物充沛的理由。
之前,沒什么借口動手。
現在,萬事俱備,東風已來。
而且是趕在楚中堂沒有回京之前動手。
沒有楚老怪的楚家,是沒有主心骨的!
甚至只有一具軀殼,毫無靈魂的存在!
一旦面臨多面包夾,誰也無法保證楚家可以輕松過關。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合情合理。
也恰到時機!
楚云半躺在沙發上,喃喃自語:“你找死,我成全你。”
咖啡館即將打烊。
林幽妙簡單收拾了一下吧臺。
待得最后一名客人離開之后,她就準備關門了。
店內只有兩名員工。而且主要的功能,是招待客人,已經收拾殘局。
咖啡的烹飪過程,全是林幽妙把關。她也不允許旁人染指她的咖啡機。
“我們要打烊了。”
林幽妙頭也不回地對緩緩走進咖啡館的客人說道。
“我都不能例外嗎?”
一把熟悉到連夢里都頻繁聽到的嗓音響起。
林幽妙怔了怔,抬眸望向男人。
正是斷了一條胳膊,卻因禍得福的林萬里。
“您怎么來了?”林幽妙微微有些緊張。
盡管她與楚云的關系,父親是知道的。
但究竟深入了解到哪一步,林幽妙沒有具體問過。也不敢問。
“楚云能來。我不行?”林萬里反問道。“在你心中,楚云是不是比我更值得你關心?”
林幽妙怔了怔。微微垂下眸子:“我只是在做我自認為對的事兒。”
林萬里沒有爭論什么。
他只是緩緩坐在吧臺前,微微敲擊了幾下桌面:“能請我喝一杯咖啡嗎?就當是報答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如果你認為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