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鼓足勇氣,說完了這番他始終不敢說的話。不敢面對的感情。
心中那塊壓抑的大石,也仿佛從心坎挪開。
一時間輕松了不少。
他靜默等待著電話那邊的反應。
盡管他不知道孔燭會怎樣回應。更加不知道此刻的孔燭,是怎樣的心情。
但既然這一次向神龍營說再見了。
他就必須走完這最后一步。
他欠孔燭的。
欠了太多太多。
欠到下一世,都難以償還。
可時至今日,他又還能做什么呢?
楚云的手心滲出了汗珠。心中那根敏感的弦緊繃到了極致。
可漫長地等待過后,電話那邊傳來盲音。
沒有任何答復,沒有任何回應。
孔燭當場掛斷了電話。
楚云愣了愣。重重吐出口濁氣。
不論如何,他坦白了。也給出了答案。
為楚云保留數年的宿舍內。
孔燭淚流滿面,匍匐在架子床上嚎啕大哭。仿佛丟掉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哭得聲嘶力竭。
這幾年來的壓抑,隱忍,痛苦。
終于在這一刻通通發泄出來。
她嬌軀顫抖,伴隨窗外那瓢潑大雨。更顯凄冷悲慟。
良久后,哭紅了雙眼的孔燭拿起手機。打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孔燭便寒聲說道:“爺爺。您知道嗎?您為了權勢,親手毀掉了我的人生!”
電話那頭的長者沉默著。無言以對。
“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
咔嚓。
孔燭說罷,徑直掛斷了電話。
她仿佛一只受傷的貓咪,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情難自禁。
楚云的答案,令她痛苦,絕望。
卻又內心充實,沉甸甸的。
那些年,他是喜歡自己的。
他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
若不是那場愚蠢的任務。或許今天陪伴在楚云身邊的,便不會是蘇明月。而是孔燭。
可人生沒有或許,更加沒有如果。
一切已成定局。
誰也無法改變這殘酷的既定事實。
楚云,徹底脫離了神龍營。與她的人生,將再難尋找交集。
或許在她未來漫長的人生中。楚云將無限期缺席。將永遠消失。
這份殘忍,孔燭無法承受。
她那哭紅的美眸中,寫滿了絕望與暗沉。
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一道挺拔卻蒼老的身影,站在了門外。
正是神龍營老總。
孔燭有些疲憊地站起身,迎向老總。
老總心疼地望向孔燭。內心充滿了復雜情感。
這幾年,孔燭陪伴左右,為神龍營的復興作出太多努力和犧牲。
在老總心中。他最驕傲的功績,就是培養了楚云這個超級戰士。第二驕傲的,就是神龍營擁有這個不離不棄的女戰士。
老總對她有著非常特殊的感情。既是心腹,又是下屬。更是不離不棄的伙伴。
這份情感沉甸甸的。也讓老總愈發心疼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卻異常脆弱的小女孩。
“如果我早一點站出來說兩句。或者干脆給你們做主了。”老總語氣柔和地說道。“或許也不會把事態擴展到這個地步。”
“沒用的。”孔燭抹掉眼角的淚水,咬唇說道。“那只會讓楚云更痛苦。更絕望。”
老總愣了愣。沒有反駁。
或許,正如孔燭所言。即便二人的關系更進一步。能阻止當年那場任務嗎?
若不能。楚云如何面對孔家?
那會將楚云折磨得更加痛苦。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都能看透。”老總收回了柔和,口吻嚴肅地說道。“那就擦干眼淚。挺起胸膛。”
孔燭疑惑地望向老總。不明所以。
“楚云退役那會。神龍營腹背受敵。自顧不暇。也沒精力給他操辦一場送行。”老總目光冰冷地說道。“但現在。我們有這個能力。我任命你為指揮官。去執行一場難度系數極高的任務。你愿意執行嗎?”
孔燭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任務。但她毫無保留地相信老總。
她行禮道:“隨時接受任務!”
“楚云雖然退役。但在昨晚之前。他的檔案依舊在我們神龍營。而且,作為我們神龍營的終身名譽教官。四九城有人試圖威脅他的人身安危。這是神龍營堅決不允許的。也是對民族英雄,戰斗英雄的最大侮辱!”
老總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求你徹查此事!并將所有參與者帶回神龍營問話!有一個算一個!我不管他有多大的背景,有什么人撐腰!一律按嫌犯處理!絕不通融!”
孔燭雙眼放光,沉聲說道:“明白!”
略一停頓。孔燭又道:“罪名是什么?”
老總目露精光,斬釘截鐵道:“襲擊民族英雄,意圖殺害國家英雄!”
軍用專車緩緩駛向市區。
深冬的寒雨淅瀝瀝下著,車窗上一層白霧。看的人陣陣心寒。
車剛剛抵達楚云所居住的小區門口。
一輛黑色轎車擋住了去路。令司機大為不快。
神龍營頂尖猛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更何況,單就是他車屁股后掛的牌照,就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敢攔的。
司機皺眉踩住剎車。一躍而下。頂著寒雨走下車。奔向黑色轎車。
黑色轎車上,也走下一名中年男子。
他氣質內斂,儀表堂堂。手里撐著一把黑色雨傘。看起來氣定神閑。十分莊嚴。
“什么來路?”司機冷冷質問。
他不傻。
敢攔自己車的,絕對不是普通貨色。
至少在明確來意之前。司機不會輕舉妄動。
“我家領導想找楚先生聊一聊。不會耽誤楚先生太多時間。麻煩你通報一聲。”中年男子語氣和藹地說道。
司機見狀。也不敢擅自做主。回頭通知了楚云。
“少帥,那哥們看起來不是凡夫俗子。他的領導。想必不俗。您得防著點。”司機提醒道。
楚云微笑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跟中年男子打過招呼。他很禮貌地邀請楚云上車。
“楚先生。您檔案拿回來了?”
車內。中年男子直奔主題。并不拖泥帶水。
楚云斜睨了男子一眼:“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的確沒資格過問。但我的領導。希望楚先生考慮一下。把檔案交給他保管。”
楚云聞言,眉頭一挑。
這算什么意思?逼楚云站隊?
而且用檔案納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