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巔。
楚云與薛神醫的情緒激蕩萬分。他們絕對想不到,會在此地遇到抬棺人。
更加想不到,會從抬棺人口中得知這樣一個驚喜。
楚云的母親,沒有死!
她甚至在十年前,還出現在長白山!
楚云呼吸紊亂,內心泛起驚濤駭浪。
良久之后,楚云消化了這個足夠驚喜且振奮的消息。然后抬眸,望向了抬棺人。
“我母親和您有什么仇怨?”楚云十分克制地問道。
此刻,他對抬棺人一點惡意都沒有。甚至充滿了感激之情。
哪怕在此之前,抬棺人想留下他,永遠將其留在長白山。
但不重要。
老一輩的恩怨情仇牽連到他,他是可以理解的。
即便真的給母親背鍋,他也無怨無悔。
“什么仇怨!?”
邋遢的抬棺人抬手指了指這冰封之國。滿身寒意道:“你看看這鬼地方!再看看我!要不是你母親,我豈會淪落至此?”
作為曾經的武道巔峰,堪比楚云父親的恐怖存在。若不是被楚云母親算計,被他徹底擊潰。抬棺人豈會在這鬼地方活活待了二十多年?
豈會在這二十多年,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抬棺人對楚云母親的痛恨,已然達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楚云微微點頭,并沒什么太大的情緒波動。
“那您為什么不離開呢?”楚云反問道。“我母親也沒有時時刻刻盯著您。”
“你以為我不想走!?”
抬棺人的表情變得古怪之極。就連那冷酷的眼神,也渙散飄忽起來。
他不是不想走!
他只是走不了!
因為當年與楚云母親的恩怨中,他鎩羽而歸。并承諾沒有楚云母親的命令,他絕不會離開這雪山之巔!
老一輩的武道強者,是很遵守承諾的。
哪怕他再痛恨楚云的母親。也絕不會食言。
“既然想走。為什么不走呢?”楚云抿唇說道。“您在擔心什么?”
此刻,抬棺人沒說話。
薛神醫卻娓娓道來:“他或許只是不想破壞約定。”
“破壞和你母親之間的約定。”薛神醫緩緩說道。
楚云愣了愣。隨即表示理解。
他知道這世上有很多食言而肥的家伙。但總有少部分人,將承諾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眼前這位抬棺人,應該就是其一。
通常對于這種人,楚云是很敬重的 一個遵守承諾,保持信念的人。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或許,還是個值得學習和敬畏的強者。
楚云猶豫了一下,終于從兜里掏出一盒煙。然后試探性地遞給抬棺人。
“抽嗎?”楚云微笑道。
這一舉動,看得抬棺人表情驚愕。
二十多年了——
從沒人給他遞過香煙。
他甚至已經忘記香煙的味道了。
他伸出手。
手掌到處都是裂痕。這明顯是被惡劣的酷寒所致。
抬棺人抬起手,又縮了回去。
“怎么。你想討好我?”抬棺人目光一沉,冷冷說道。“我已經十年沒見過你母親了!今天,我要把所有憤怒發泄在你身上!”
楚云笑了笑,搖頭說道:“隨您。我就是禮貌性地給您遞煙。”
楚云在這方面做的一直不錯。
尤其是面對長輩。
只要對方不得寸進尺,他總會給予基本尊重。
“拿過來!”抬棺人抬手,接過楚云遞來的香煙。
然后點燃,深吸了兩口。
可能太久不抽煙,他竟然有些醉煙。腦袋有些飄,暈乎乎的。
“你這香煙下毒了?”抬棺人冷冷掃視了楚云一眼。
卻并沒有停下抽煙的動作。
反而更加生猛地抽了兩口。
“您這是醉煙。”楚云微笑道。
抬棺人沒多言。狼吞虎咽,三兩口便將一支香煙抽完。
下毒?
那只是抬棺人的一句惡劣玩笑話。
那個女人的后代。楚家唯一的血脈。會是一個下毒的家伙嗎?
如果真是,那抬棺人就算七竅流血而亡,他也會含笑九泉。
甚至臨終前,還得惡心那個女人兩句:這就是你兒子?!
見抬棺人抽得快。
楚云又遞給他一支,還陪他抽了起來。
“在您眼里,我媽是個什么樣的人?”楚云噴出一口濃煙。仿佛老友相聚,相談甚歡。
“一個賤——”抬棺人話說一半,閉上了嘴巴。
當面罵都沒問題。
但在晚輩面前,他必須端著點。
更何況,人家還給自己抽了兩根煙。從頭到尾,也沒對自己表露出任何不敬。
雖然孤獨生活了二十多年,抬棺人還是掌握著基本的應酬技巧。
盡管被囚禁之前,他從不屑任何應酬。
但面對那個女人的兒子,以及威名顯赫的薛神醫。他不想太難看。
“就連你爸,我都沒有服氣過。”抬棺人微微瞇起眸子,一字一頓道。“但我服你母親。”
“她是個惡魔!是個能洞悉人心的妖精!”抬棺人咬牙切齒道。“要不是她,我豈會在這鬼地方困頓二十多年?”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小姐或許是為你好。”薛神醫插嘴道。“當年你得罪那么多強者豪門。滿身罪孽。如果不找個地方躲起來。也許根本活不到現在。就算熬過來,生活質量也高不到哪兒去。”
“放屁!”抬棺人噴出一口濃煙,如發怒的雪獅。“老子天下無敵,出了他那死鬼老爸,誰是我對手?就算他媽的躲起來,至于躲在這里嗎?不能找個好點的地方?”
在抬棺人看來,楚云母親就是故意惡心自己,折磨自己。要讓自己飽受所有煎熬!
楚云聽完二人的對話。
雖說對當年的往事不太了解。卻也有了個基本認知。
說白了。
就是抬棺人輸給母親,然后被困在這里二十多年。
抬棺人在這鬼地方呆久了。自然對母親恨之入骨。就連自己這個當兒子的,也被牽連上了。
啪嗒。
楚云為抬棺人點了第三根煙。微笑道:“前輩。既然咱們今天機緣巧合之下偶遇。這場恩怨,就到此為止可好?”
“你算老幾?”抬棺人怒道。“你說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
那老子這些年的折磨,不是白挨了?
“如果我說,我代表我的母親,放您離開這兒呢?從現在開始,你重獲自有呢?”楚云微笑道。“您愿意放下這一切恩怨嗎?”